自稱“董某”的人一開口,就引來全場注目。


    明眼人都看出來,這個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卡在朱剛烈給兒子下跪,走投無路的時候才出現,分明是打著救世主的身份。


    紛紛都在猜測“董某”的用意。


    董某聲線溫和,卻帶著一種沉穩安定的力量,就好像隻要他一出麵,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朱剛烈一個激靈,“董某”的話就像帶著無上的魔力,讓他下意識地聽話站起來。


    人是站起來,整個人的精氣神卻早在那一跪中散得隻剩下一個軀殼,但他還是從“董某”的幾句話中聽出關鍵信息。


    這個關鍵信息也是他來參加商會所期望的,讓出一部分股份引入資本。


    他的精神一下振作了些,不確定地問:“能問下,你要和我談什麽?”


    “董某”閑庭信步走過來,臉上帶著極具親和力的微笑:“當然是跟貴公司談合作的事。”


    接著又補充:“貴公司的資料董某已閱,董某很感興趣。朱總裁若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就一些細節進行詳談。”


    “當然不介意,當然不介意。”朱剛烈精神大振,雙眼瞬間有了色彩。


    “等下。”朱沫出聲製止。


    “董某”一出場就讓他覺得不尋常,頗有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意味,就好像早就預料到朱剛烈會在招商會被自己逼得走投無路,然後在關鍵時刻以救世主的身份出麵。


    很簡單,如果這人真的有意入股遠倫集團,就不會等到現在才出聲。


    而且話裏暗藏機鋒,矛頭直指自己。


    明顯來意不善。


    況且想當他的黃雀,總得先弄清此人真實來意。


    隻見他眼睛微眯,淡淡道:“董先生來晚了,我同意接手遠倫集團,朱剛烈,你剛剛說的應該不會不算數吧?”


    “這……”朱剛烈眼神閃爍。


    現在都有人要投資他的公司,再讓他將公司拱手相讓,肯定不會樂意了。


    董某見狀,嘴角勾起一道譏諷的笑意,言辭鋒利如劍:“你也說了是剛剛,剛剛你身為人子,卻逼得父親當眾出醜,讓到場的所有投資人看低遠倫集團,身為人子可說其心可誅。”


    “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場逼宮讓位的遊戲罷了,沫少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機,倒也不愧天才之名!”


    “閉嘴,你知道什麽,簡直是胡說八道!”朱婉清一聽,怒火一下就上來了。


    董某輕蔑一笑:“難道董某說錯了嘛?依董某看,就沫少這目中無人的性格,在家中必定也是這樣直呼父母姓名,在座的都是為人父母者,試問有哪個父母受得了這麽傲氣淩人的孩子?反倒是朱總裁,對你們姐弟倆是和顏悅色,甚至你們出言不遜,朱總裁也是一忍再忍。”


    這一番片麵之詞顯得極為厲害,眾人一聽,都不由臉色微變。


    朱沫和朱婉清姐弟倆確實直呼朱剛烈姓名,也確實不假辭色,相對來說,朱剛烈明顯處於弱勢的一方。


    特別是那一跪,直接把姐弟倆推到風口浪尖上。


    畢竟眾人對個中是非曲直並不了解,都是人言亦言,難免會想會不會一開始就戴著有色眼鏡?


    此時再看朱剛烈少了些鄙夷,多了一絲同情,再看朱沫似乎也沒那麽讓人讚歎了。


    畢竟到場的大都是有家室的,被這麽一“點醒”,都難免站在父母的角度看問題。


    都在想,就算父母做得太過,沫少如此讓父親下不了台,也太過了。


    畫風突變。


    趙雪蓉黛眉微蹙,似在想這個“董某”的來曆,總覺得這個人在哪裏見過。


    朱婉清氣得臉色發紅,恨不能把這個不分青紅皂白,亂說一通的人給生撕了。


    好在這時,一隻溫暖而穩定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後。


    顯然,打架的話,霸王花在行;鬥嘴皮子,明顯就差了些。


    直覺告訴朱沫,雖然和這個“董某”素昧平生,但這個人卻是衝著他來的。


    隻見他淡淡一笑,說:“這位董先生看來還是個熱心人。”


    “董某不過是看不慣罷了。”董某一臉戲謔,在他看來,對付這種心高氣傲的小年輕,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


    “是嗎?那不知董先生是看不慣我的人,還是看不慣我的家庭?”


    “這個很重要嗎?難道沫少又想向所有人哭訴在家中受到不公平對待嗎?那董某還真想聽沫少再說一遍,我想在座的應該也不會介意再聽一遍吧。”


    董某說到最後,得意得嘴角都歪得快壓不住。


    這就叫先下手為強。


    先一步用話堵住,這麽一來,朱沫如果再說朱剛烈的不是,那就變得下作,不說呢,那就隻有憋屈忍著。


    可說相當高明。


    朱沫嗬嗬一笑,忍不住都想給他鼓掌,轉而看向朱剛烈,說:“我再問你一次,現在把公司轉給我,你就可以安享晚年。”


    朱剛烈閉嘴不語,意思卻明擺著是反悔了。


    董某見狀大笑,說:“安享晚年?哈哈哈,沫少你可真會開玩笑,朱總裁正當壯年,你要讓他安享晚年?”


    朱沫也跟著笑起來,等到董某笑完,他也止住笑聲,緩緩道:“我倒上很想讓董先生聽我哭訴,隻可惜現在氣氛這麽好,我想哭也哭不出來。”


    “哦?”董某戲謔的神色更濃了。


    朱沫顯得不緊不慢,說:“不過董先生也不必失望,我想有人會比我哭訴得更精彩,更有說服力。”


    “是嗎?聽你這麽說,這個瓜董某還真的很想吃。”


    董某還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眉頭卻已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沉穩讓他很不適應,按理說像這種自恃才華的年輕人,早被他三言兩語氣得憤然離去。


    沉穩通常也意味著底氣。


    可他是怎麽想,也想不出這個年輕人底氣在哪?


    朱沫從兜裏拿出手機,在屏幕上劃了兩下,而後神色陡然變冷:“朱剛烈,你錯過安享晚年的機會了。”


    話音剛落,就見會客廳大門口出現三個女人。


    朱剛烈隻看一眼,就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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