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沫瞥了一眼似乎清一色敬畏的目光,這其中既有學生的也有老師的,顯然楊士聰一案早在校園傳開了。


    如果說之前在別人眼中是天才,那現在則成了傳說中的人物。


    試想一下,連富豪榜第二的楊家獨子楊士聰,都在他麵前吃了大虧,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普通學生和老師。


    若是別人,難免會有點自得,朱沫的腦子卻很清醒,知道這並不是一種好事。


    像楊士聰這種似乎能在各地橫著走的富少,碰到硬茬子照樣吃不了兜著走,更何況是他?


    換句話說,楊士聰如果不是太過驕縱,性格沉穩點,他還真不一定能討到好。


    不由想起李香君昨天下午在車上跟他說的話。


    細品一下,還是很有道理的。


    他現在是有錢了,而且以後還會更加有錢,但有錢不代表社會地位就高,別人最多心懷敬畏,躲著走。


    也許你可以花錢讓別人替你辦事,但絕不會真的擁護你。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


    抬眸一看,就見校長頂著地中海,黑色鏡框的老花眼似乎都落到了鼻梁的位置,配合著臉上和藹的笑容,頗有點滑稽。


    緊跟在校長身後,是比校長高出近一個頭的宋教練。


    宋教練明顯收著腳步,生怕一個大步就走在校長前麵。


    校長一見朱沫看過來,就嗬嗬笑道:“沫少,你總算回學校了。”


    朱沫眉毛微挑:“校長,有什麽事嗎?”


    校長傾斜著腦袋,仰望著朱沫(朱沫也比他高近一頭),堆著笑像隻老狐狸似的,說:“沒事,能有什麽事?這不聽說你回學校,特意過來看下,沒傷到吧?”


    關心完,又像京劇變臉似的,露出憤慨的表情:“朱凱倫之前看著倒還人模狗樣,想不到竟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朱沫表情玩味:“校長以前挺重視他的嘛。”


    校長呸了一口,說:“重視啥啊,不就是看他學習還可以,矮子裏拔高個,讓他去參加了奧數。”


    話音剛落,就身後響起一道語氣不善的女聲:“校長你說什麽,什麽矮子裏拔高個,我哪裏矮了?”


    校長眼皮一跳,就見胡紅豔不知什麽時候已站在他身前,還故意舉著手跟他比身高。


    胡紅豔也是女生中的高個子,一米七左右的個子,再加上真男假女,看著明顯比校長高一截。


    要知道,奧數比賽她也去了,校長這樣說她肯定不樂意。


    校長老臉一紅,拿開胡紅豔的手,佯裝生氣:“沒規矩,你們現在是生活條件好了,身高跟著上來了,擱以前,我這身高可是非常標準的。也就是現在人老了,腰挺不直,骨頭縮了。”


    胡紅豔也是學校少數幾個敢拿校長開涮的學生,畢竟胡家也是身家百億的珠寶商,也向學校捐資過上百萬,再加上她的人本就性格潑辣,平常校長都得讓著她。


    胡紅豔眨著眼睛:“校長您這標準也太低了吧,一米七都沒到。”


    “去去去,一點規矩都沒。”


    胡紅豔吐了下舌頭,溜到朱沫身前,伸手要去挽朱沫的手臂,一點也把校長和宋教練當外人。


    “阿沫,過來學校也不叫我一起。”


    朱沫暗自搖頭,學校的規章製度白紙黑字寫著禁止早戀,當著校長和所有師生的麵拉拉扯扯,顯得有點無腦。


    隻見他把手張開,讓開她的纏繞,說:“別胡鬧。”


    胡紅豔鼓著腮幫子,不過見他麵無表情,悻悻然站一旁。


    校長暗鬆一口氣,心裏對胡紅豔低看幾分。


    他要不在場的話,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在他眼皮底下曖昧,未免太不把他當回事了。


    這以後要是教育別的學生時,人家直接給來一句“他們為什麽行”,那不是自己打自己一巴掌嗎?


    一中畢竟是市級重點高中,是很注重聲譽的。


    他堂堂一個市級重點中學的校長,再怎麽說也是正處級,放低姿態不代表能任你胡鬧。


    “內啥,回來學校就好,我就過來看下有沒傷著。”


    校長說完,雙手放屁股後麵,打算走人。


    宋教練猶豫了下,最終輕歎一聲,也轉過身去。


    7日開庭,9日省排位賽,間隔不過兩天,他這張黝黑的臉再厚,也不好開口。


    隻能寄希望手底下那幫狼崽子能爭氣點了。


    但就這時,朱沫開口了:“校長,宋教練,等下。”


    “什麽事?”校長和宋教練同時轉身。


    下一秒,朱沫的話就讓兩人的臉色出現變化。


    “參加省排位賽的名單遞交上去沒?”


    校長直接怔在那。


    宋教練率先反應過來,說話都不利索了:“還沒,還沒遞上去,朱沫同學,你的意思是……”


    激動的表情可說不帶一絲假,朱沫看在眼裏,心想這宋教練業務水平雖一般,倒是蠻盡責的。


    淡淡地說:“如果還沒遞交上去,可以把我的名字寫上去,開庭審理要不了兩天,我應該能趕得上。”


    “好,好,哈哈,那朱沫同學,這兩天有時間去球館合練下,熟悉下戰術。”


    宋教練搓著手,笑開了花,就好像隻要朱沫肯加入校隊,校隊就一定能衝出省會,打進總決賽似的。


    “行吧,我會抽時間。”


    朱沫也沒多說,轉身向教學樓走去。


    “朱沫,等等我。”


    胡紅豔跟在身後像跟屁蟲似的,一蹦一跳的。


    “太好了,哈哈,太好了!”


    宋教練是笑逐顏開,忽然想到什麽,一張黑得像鍋底地臉轉向了校長。


    校長眼皮一跳,輕咳一聲就想開溜。


    誰知宋教練卻有點不識趣,大聲說道:“內啥,校長,我好像記得,你說朱沫同學要是肯加入校隊,你要倒立拉屎給我觀摩觀摩。”


    這大嗓門的,嚷得已經走到樓梯一半的朱沫和胡紅豔都回過頭來。


    胡紅豔臉皮抽搐了下,驚道:“我去,校長您夠狠。”


    朱沫也笑道:“真假?那校長表演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下。”


    周遭圍觀還沒散去的同學立刻發出哄笑聲。


    “聽到了沒,咱校長說要倒立拉屎,太勇了吧!”


    “咳咳,咱先不說校長能不能倒立得起來,就說這屎吧,拉出來會不會順著身體,跑到臉上?”


    “嘔……去你大爺,這一說畫麵都出來了!”


    ……


    校長的人設一下崩了,怒道:“宋教練,這種玩笑話你也拿來說?我看你是不想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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