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芝正陪著寒姨娘說話,顧善仁忽然大步流星走進來,顧念芝見狀連忙起身,“父親來了,那女兒告辭了。”


    “念芝先別急著走,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顧念芝心覺奇怪。


    她小時候雖不似二姐那般受盡苛待,但父親眼裏也一向沒有她這個女兒,如這般和顏悅色還是第一次。


    顧念芝心中狐疑,但還是乖巧的留了下來,“父親有什麽事要與女兒說?”


    顧善仁滿意頷首,這個三女兒乖巧溫婉性子比青鳶聽話得多,再加上她和寒姨娘母女情深,有寒姨娘在府裏不怕她不為自己所用。


    “方才永昌侯府的蔣世子來了府中,你猜他來做什麽?”


    寒姨娘疑惑不解,不知道這和自己的女兒有什麽關係,可顧念芝卻身軀一顫。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馬車中,那個人將自己攬入懷中,他還溫聲問她要不要嫁給他為妻。


    難道說,難道說……


    顧念芝心亂如麻,手指冰涼。


    顧善仁含笑打量著顧念芝,他這個三女兒相貌才華都不算出眾,沒想到竟然能入蔣弦的眼,真是老天助他。


    “念芝,蔣世子要娶你為妻。”


    雖然心有所覺,但聽到這個消息真切的自顧善仁口中道出,她還是隻覺恍若做夢一般。


    他竟然真的來求娶她了!


    “老爺,這到底怎麽回事?那位蔣世子怎麽會認識念芝,他又為何突然要來求娶念芝?”寒姨娘心中滿是困惑。


    永昌侯府這種權貴人家哪裏是她們敢肖想的,莫說念芝隻是個庶女,便是大小姐的身份也不見得配做永昌侯府的世子夫人。


    “具體的我也不知,不過他今日親自來求娶念芝做不得假。”顧善仁對兩人的淵源沒有興致,也不在意蔣弦是否真心實意。


    他隻在意這門親事能帶給他的好處。


    “蔣世子對這樁婚事頗為期待,希望能盡快成婚,這段時間你便莫要出門了,安心在府上備嫁,為父會替你打點好一切。”顧善仁並未詢問顧念芝的意見,且不論對方乃是英年才俊,就算身患有疾,在這般豐厚的條件下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應允。


    寒姨娘心中卻惴惴不安,“老爺,這婚事來得也太突然了,咱們還不清楚對方的品性……”


    顧善仁皺眉看著寒姨娘,語氣裏滿是斥責之意,“你當對方是什麽人家,還輪得到我們挑揀?那蔣世子可是錦衣衛指揮使,陛下麵前的紅人,你敢拒絕他的提親?”


    妾室就是眼皮子淺,什麽都不懂。


    顧善仁懶得多說抬身而去,顧念芝坐在椅上眉頭深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寒姨娘有些慌神,拉著顧念芝道:“念芝啊,你告訴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認識那蔣世子?”


    “這件事說來話長……”


    寒姨娘自希望女兒能找到一個好歸宿,可好成這樣她又有些心慌,“聽說錦衣衛手段狠辣,那蔣世子想必也不是好性情之人,咱們顧家門第尚輕,你若受了委屈怕是連為你出頭之人都沒有,我看還是不妥。”


    顧念芝心裏也亂糟糟的,歎了一聲反問道:“娘,那您能確定那些家世不如他相貌不如他的男子便是好的嗎?”


    就說她那個近在眼前的父親,又能好到何處去。


    “這……”寒姨娘一時無言以對。


    “娘,您容女兒想想。”顧念芝心亂如麻,獨自回了院子清淨。


    與此同時顧夫人也得知了消息,震驚不已,“永昌侯府要迎娶顧念芝,而且還是蔣世子的正妻?”


    顧善仁自顧自沉浸在歡喜之中,全然沒瞧見發妻那鐵青的臉色,“這真是天大的好事,放眼京城不知有多少府邸想攀上蔣家,卻讓咱們撿了一個大便宜。你盡快籌備,嫁妝莫要寒酸了,免得被永昌侯府覺得咱們輕視了人家。”


    “老爺,念芝隻是個庶女,怕是配不上蔣世子吧。”顧夫人恨得肝疼,府中的兩個庶女憑什麽能得到比她的女兒還要好的機緣。


    顧善仁冷眼看她,“你這說得什麽話,念芝是我顧家的血脈,顧家乃清流的書香門第,如何就不配嫁入侯府了!平時你磋磨姨娘庶女我不管,但你可別在大事上犯糊塗,永昌侯府可不是我們得罪得起的,你就算不為顧府想,也要為成章考慮,有蔣世子這樣的妹夫,他的前程還能有錯?”


    這句話讓顧夫人清醒了些。


    顧念芝不似顧青鳶,有寒姨娘握在她手裏不怕顧念芝不聽話,隻她心裏還是忍不住生出妒忌來。


    怎麽就讓這些庶出的賤蹄子占了便宜!


    顧寶瑜聞訊急吼吼的趕回了顧府,“母親,您怎麽能給顧念芝應下永昌侯府的婚事啊,有顧青鳶的前車之鑒難道還不夠嗎?”


    她不能容忍一個又一個庶女騎到她頭上去。


    顧夫人揉捏著眉心,疲乏不已,“你以為我想嗎?這婚事是你父親應下的,再說對方又是永昌侯府,咱們哪能得罪得起!”


    “那也不能讓顧念芝那個庶女占了這麽大便宜啊!”顧寶瑜滿臉的不忿,若非家中失勢,她隻能委身曹玉,否則現在的造化定然不輸給她們。


    顧夫人正為婚嫁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此時也沒心情聽顧寶瑜抱怨,“這件事已是板上釘釘不可改變了,你若無事就多帶著寶釵四下走動,也為她相看樁好婚事,免得一個兩個都被庶女給比下了。”


    顧寶瑜見母親這般態度不禁心下委屈,庶女嫁的比她這個嫡長女還要好,日後讓她的顏麵往何處擺?


    母親絲毫不為她考慮,心裏隻惦記著顧寶釵的婚事。


    她滿心怨懟的離開了顧夫人的院子,正想去找顧念芝算賬迎麵便撞見了。


    “大姐姐。”顧念芝連忙屈膝行禮。


    顧寶瑜上下打量著她,眸色冷冷,“攀上高枝也開始學會花枝招展了!”


    她抬手拔掉了顧念芝頭上的發簪,細細打量著,語氣難掩酸意,“金玉閣的新品,你倒舍得。”


    “大姐姐。”顧念芝對顧寶瑜有種習慣性的畏懼,怯怯道:“這是別人送我的禮物……”


    這是蔣弦送給她的,她一直視若珍寶。


    顧寶瑜眸色更冷,“你什麽意思?這是怕我搶你的東西?”


    “不是的。”顧念芝連連擺手,“若是我自己的東西我定然送給大姐姐,隻這是別人相贈,對我來說有別的意義。”


    顧寶瑜眸色冰冷,尖聲怒斥道:“私相授受,顧念芝你好大的膽子!”


    顧念芝一時嚇白了臉,慌忙的擺手解釋道:“大姐姐我沒有私相授受,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麽?小娘生養的東西就是沒有規矩不知廉恥,你和顧青鳶都是一丘之貉,顧府的清譽都被你們丟盡了!”她說不過顧青鳶,難道還罵不了顧念芝嗎?


    “若非你勾引了蔣世子,他好端端的如何能來求娶你?論相貌才學你哪點拿得出手,怕是和顧青鳶一樣狐媚放浪隻知道勾搭男人!”


    顧寶瑜此時已裝不出溫和大度的模樣,兩個庶妹的機遇讓她嫉妒的快要瘋了。


    顧念芝淚眼朦朧,她這好欺負的樣子讓顧寶瑜心情愉悅了些許,她冷哼一聲語氣滿是譏諷,掂了掂手中的發簪,“好的東西也要有好的人配,就憑你,嗬!”


    顧寶瑜抬手便要將發簪扔掉,顧念芝嘶聲喊著“不要”,就在這時顧寶瑜的手腕忽然被人捏住。


    “大膽,誰敢動我……”顧寶瑜回頭望見身後人,後麵的話盡數被嚇得咽回了嗓子眼。


    “蔣……蔣世子,你怎麽在這?”


    顧寶瑜方才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盡是惶恐。


    蔣弦惡名在外,何人不懼。


    顧念芝怔然的看著蔣弦,喃喃道:“您怎麽來了?”


    蔣弦側眸睨了顧寶瑜一眼,聲音幽冷,“我不來怎知有人竟敢欺你。”


    “誤……誤會,我沒有欺負三妹妹,我們在鬧著玩呢!對不對啊,三妹妹。”顧寶瑜隻想出口窩囊氣,卻沒想到正被蔣弦撞見。


    顧念芝咬了咬嘴唇,還是點了點頭,“是,我們是在鬧著玩。”


    蔣弦卻不理會,他緊緊攥著顧寶瑜的手腕,將她拉至自己眼前,“從現在開始她是我的女人,何人欺她便是欺我,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顧寶瑜疼得冷汗直流,心裏更是驚懼。


    蔣弦從顧寶瑜手中拿回發簪,手上一個用力,顧寶瑜隻聽自己的腕間傳來“哢嚓”一聲脆響。


    “啊!!我的手!”顧寶瑜的手腕被折斷,疼得跌坐在地上起不得身。


    蔣弦冷眼睨她,冷冷道:“再有下次,我便直接砍了它!滾!”


    顧寶瑜羞憤不已,但更多的還是畏懼。


    她連滾帶爬的起身,狼狽不堪的逃離顧府,上了馬車才敢大聲哭出來。


    憑什麽她們都榮華富貴加身,都有人護著,隻有自己孤立無援。


    顧寶瑜擦幹臉上的淚,眼裏浮現出未曾有過的狠。


    泥人還有三分血性,蔣弦如此欺她,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蔣弦想娶妻,她就先讓蔣家辦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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