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雪撲簌簌地下著。


    聽到這些話,宋旎歡步子微頓,引得了那兩個奴仆注意,她們連忙掩麵匆匆離去了。


    宋旎歡平白地對這二公子產生了好奇,按著腦海中謝雲霽帶她走過的路,摸索到了偏僻無人的那處。


    隱約的,她嗅到院裏的血腥之氣。


    站在檀院門前,她莫名的心跳很快。


    她輕輕推開了院門,院子內寂靜一片,雪地上有些許淩亂的腳印,想來是方才來行刑的人已經走了。


    蒼簷低垂,風雪吹得高懸的燈籠微微晃動,宋旎歡緊了緊身上的袍子,跨過一道月洞門,她的步子忽然一頓。


    院中一棵紅梅樹下,有一個身影,跪在積雪中,一動不動。


    他身形單薄,白發如雪,玄色的袍子濕透,瞳仁格外漆黑,劍眉和睫毛上凝了一層白霜,冷冽的鋒芒攝人心魄,


    宋旎歡驚愕地捂住了嘴巴。


    腦海中似有回聲:


    ——你當我是謝雲霽?


    ——眼淚怎的這樣多?


    ——我將你救了出來,這就走,娘子未免太過薄情。


    一片素白之中,他一雙鳳目了無生氣,泛著冷徹的微芒。


    竟是他!?


    謝檀。


    *


    宋旎歡神思恍惚地回到房中,撲麵而來的一陣暖意讓她稍稍緩了過來。


    丫鬟仍在等著她,“表姑娘,你這是去哪了?方才大公子送來了好些東西,你看這個銅鎏花瓜棱手爐多小巧精致,放在袖中也絲毫不顯,還有這個掐絲琺琅薰籠,我之前都沒見過,這湯婆子也是頂好的……”


    “香菱。”宋旎歡打斷丫鬟的喋喋不休,“我頭有些暈,你將這些收拾收拾,我想快些安置了。”


    香菱應了個是,便手腳麻利地將這一地好東西都歸納好,邊收拾邊說:“表姑娘,你怎麽了?怎的魂不守舍的?不會是凍著了罷?”


    宋旎歡猶豫再三,開口問道:“府上的二公子……你可識得?”


    香菱聽得一怔,放下手上的動作朝案幾前的女子望去。


    “什麽?二公子?”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二公子,二公子謝檀。”


    香菱忙湊上前去,緊張地問:“二公子為難您了?”


    “您怎的和二公子遇上了?快些快些,奴婢伺候您更衣,快些沐浴去去晦氣!”


    “二公子是解了禁足麽?哎呀你說說這都快過年了,這時候解他的禁足做什麽呢,多晦氣呀!他,他,他沒把您怎麽著吧?”


    見她說的嚴肅,如臨大敵,宋旎歡腦海中閃過梅樹下那一雙冷冽的鳳目,他雖冷漠乖戾,也不至於這樣討人嫌吧?


    “我……隻是聽人說起了他。”


    香菱不知她心中所想,以為她生了什麽旁的心思,連忙勸阻道:“表姑娘,二公子的確是比大公子還生的俊俏些,但除了俊俏,其他的可比大公子差遠了!”


    “二公子性情孤僻,是不祥之人,克死生母,高僧斷他命格是天煞孤星,靠近他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這不,前些日子擅離職守,還私自從賬上支取了千兩黃金,被抓回來後老爺問他黃金的去向,他怎麽都不肯開口說。”


    “他還被關到牢裏去了,你說他官階不大,倒還學會了擅離職守。”


    “雖然二公子臉俊俏,但是頭發都白了,這多難看呀!比我們大公子可差遠了!”


    “總之表姑娘你要離二公子遠些!”


    她說得十分嚴肅,聽得宋旎歡心頭一陣戰栗。


    謝檀擅離職守想來就是將她帶出京城,跑到寧州去……


    那千兩黃金,是為她贖身的錢……


    宋旎歡腦海中浮現出謝檀睨著她的樣子,怎會……


    他怎會是特地去贖她的?!


    又是為何不將此事說出來?


    當天晚上,宋旎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謝檀溫柔地為她擦去眼淚,喂她服下某種藥粉。


    他將她帶出了馥嬈庭,眼中是孤注一擲的愛意。


    他回到居室內不見她的蹤影時,一向冷厲的麵容上是明顯的驚懼與失落。


    他四處奔走尋她不得,跪在無人的曠野上……


    在夢境中,他未束發,如雪的白發隨意披散著,他向她走來,俊美的麵容與記憶中曾為她放煙花的少年漸漸重疊……


    他抬起她的下巴,氣息在她耳側有冰雪的寒意,似笑非笑道:


    “輕薄了我,就想走?”


    “答應我的該還回來了。”


    “你怎麽能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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