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宜郡主又到了太後宮中,坐在圈椅上,眼眶紅紅的,手指緊緊摳著椅背。


    這一年來,謝雲霽總對她避而不見,即使見了,也冷冰冰的。


    在她快要惱怒的時候,他又給她個甜棗吃,給她希望。


    縱使她再愚笨,也能明白過來他是在拖延。


    拖延什麽呢?


    拖延到哪天她知難而退主動離開他,還是拖延到頻伽浮玉真的娶了她?!


    那頻伽浮玉真是個難纏的,現在雲京中幾乎人人皆知他與她不清不楚。


    她知道,他這麽做全然是為了宋旎歡!


    今日她將這話過給了謝雲霽:


    “那頻伽浮玉與我這般糾纏全然是為了你那夫人!也不知是多偉大的愛能夠隻求自己愛的人過得好,簡直是聞所未聞!”


    “你當她對你有幾分真心?她若與那頻伽浮玉清清白白無半分拉扯,那人何必為她做到如此?”她臉上不快,撇著嘴道。


    想到那賤籍女子能擁有謝雲霽,還叫鴻臚寺少丞、婆利國十九王子也為她鞠躬盡瘁,就恨的咬牙切齒,這種恨意像根毒刺紮在她心上。


    憑什麽呢!


    憑什麽她愛得這麽辛苦!


    愛而不得的滋味太難熬,這些年她早已成了雲京勳貴圈的笑柄,如今就拿著那個把柄要挾謝雲霽,寄希望他給予一點點憐憫。


    她這麽想著,謝雲霽卻半天沒說話,她抬眼看他,被他的樣子嚇住。


    他從未有過這樣狠戾又凶悍的眼神。


    像是真的惱了她。


    她心裏很害怕,一是怕移花接木之事不再能要挾他,二則是怕……


    就是很怕。


    不知道為什麽。


    這樣的謝雲霽好陌生。


    這種遭到厭棄的失落感和莫名的惶恐,倒讓她生了裝腔作勢的勇氣,“我堂堂一個郡主成了雲京笑柄,你倒好,和你娘子恩愛的很。謝雲霽,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不把那女子處理幹淨,咱們就禦前見!”


    謝雲霽眸光靜靜,道:“好。”


    他竟答應了,樂宜卻覺得渾身發冷。


    夕陽的餘暉在壽康宮的宮牆上灑下濃重的紅,像是在落下天際之前最後的苟延殘喘,宮婢魚貫而入將宮燈點燃,複又悄無聲息地退到門外。


    樂宜等不住了,這幾天她來太後這裏,太後總是有托詞不見。


    她叫住一個宮婢,“太後何時回來?”


    婢女垂首恭敬道:“太後娘娘與聖上用晚膳,何時歸來奴婢不知……”


    樂宜又坐回椅子上,淒惻憔悴。


    太後到底不是親娘,早前關係多親厚似的,這就惱了她了。


    可她能怎麽辦,能跟誰去說這事?


    頻伽浮玉說的對,太後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要不然怎麽謝雲霽為那賤人改身份這事一點風聲都沒傳出去?


    正胡思亂想著,太後的鳳駕就到了宮門口。


    樂宜這樣癡纏,任誰也經受不住地反感,男女之間的事勉強不來,可這道理就是說爛了她也不懂。


    太後是過來人,好不容易坐上這位置,頤養天年還不夠,哪有閑心天天聽癡男怨女的事。


    更何況謝雲霽自從兼了監察院左金都禦史,差事辦的漂亮得很,監察百官,敏行訥言,正是聖寵在身的時候。


    這時為了這點小事去觸皇帝的黴頭,又是何必。


    所以樂宜來吐苦水,太後便避而不見了。


    今日是實在不忍心,聽說她哭了很久,如今一見麵,她那卑微憔悴的模樣叫太後好生心疼,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還是狠不下心。


    太後愛憐地將樂宜攬在懷裏,輕拍她的背,“你這是又怎麽啦?”


    “我今天跟他說了,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十天,讓他把那賤人處理掉。”樂宜道。


    “你急什麽?這麽多時日都等了。”太後垂下眼皮淡淡道,“他與他夫人成婚都多少年了?一個子嗣都沒有,你當他真是為了你?多半是那女子不能生。”


    “你再等等,謝家那樣的門第,怎能無後呢,不需你動手,像這種在子嗣上艱難的婦人不會有好下場。”


    太後的話說完,樂宜便從悲情裏跋涉出來,眼角的淚都來不及擦幹,道:“娘娘說的當真?”


    “哎,當真。別說在謝家,就是在普通老百姓家,生不了孩子的婆娘誰能容忍?除非母族強大到可以對這個致命的缺點忽略不計。那你看她呢?她有什麽?”


    “你再看看冷宮裏那些妃子,是不是都是沒有子嗣傍身的?”


    樂宜想了想,連連點頭。


    “你這傻孩子,別把男人逼的那麽緊。”太後又勸道,“至於那件事,別提了吧。”


    樂宜知道太後指的是是什麽事,謝雲霽滿腹才學,為官清正,如今簡在帝心。


    經過頻伽浮玉的一番“指點”,她看清楚了局勢。


    左右是一個女子而已,閨中之事,哪個為官的又能說自己清清白白呢?何況自古以來,男人們在有些事情上總是統一戰線的。


    現今,已動搖不了他了。


    如果說謝雲霽與宋旎歡能夠被別的事分開,她又何必大張旗鼓呢?


    想到這,樂宜垂首道是,“給娘娘添麻煩了,娘娘莫要惱我。”


    “哀家勸你多少次了,你都不聽,既然這麽執著於謝翰林,你就耐下心等著。那女子與他生不出孩子,哀家還沒見過哪個男子能色令智昏到連後代都不要!再者說了,他不要臉麵麽?不怕別人議論他麽?”太後道。


    “還有你與那頻伽,是怎麽回事?”太的眼神審視而嚴厲,“你怎會和他攀扯在一起?”


    “你也不必與我細說,過了年你都快二十歲了吧?這個年紀的女子不出閣,的確是就要招些不三不四亂七八糟的人夾纏。你自己要有分寸,切莫辱沒了你父親!”


    樂宜想到那頻伽浮玉就愈發煩悶,敷衍道:“太後放心,是他糾纏我,他那身份,我能耐他何呢。”


    “自然是不能動他。不過這等禍害,遲早得除了去!”太後眼裏有一閃而過的肅殺之氣。


    樂宜隱約覺得她與頻伽的事,不至於讓太後迸發出這種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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