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花一般的人挑著眉斜睨他,“怎麽,謝大人不知道我求娶郡主?雖然郡主未應,但是是遲早的事。”


    他索性為了姐姐豁出去了,縱使那個人不允,他也要試一試。


    大昭之龍陽之風盛行,同性之間的愛是文人墨客所謂的雅事,是兩個人暗中身體上的慰藉,是尋歡作樂,可若是放在當權者身上,影響了宗祠、影響了在百姓麵前的形象,就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了。


    總之那個人也要娶妻了,既然那人要爭大位,要將自己困在黃金的牢籠裏,就注定他與他不會有結果!


    他對地位比自己高的人陷得那樣深,就注定不會善終……


    愛從卑微怎麽還會變成想要獨占呢?


    頻伽浮玉自嘲地笑笑,左右他都這樣了,娶誰不是娶呢,郡主一個孤女與他湊成一對兒也挺好,至少為姐姐除去了後患,謝家清貴,姐姐在那是個好歸宿。


    他吸了口氣,道:“我與郡主好事將近,謝大人若是真的愛重夫人,就別傷了她的心!我才想起還有差事沒辦,先走了!”


    頻伽浮玉與謝雲霽擦肩而過時,還是忍不住看他,他這風華著實耀眼,清正挺拔,渾身散發著那種出身極好、受大儒教導,走光明大道的浩然之氣。


    與他這樣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真是令人嫉妒。


    如果他還是宋瀾止呢,是不是也會像他一樣走世間正統大道,成為這樣一個清雋溫潤的公子?


    袍角被風吹的翩然,在廊廡的轉角處,謝雲霽的聲音傳來,淡淡的:“荀日,郡主約我宮中相見,既如此,少丞便去吧。”


    頻伽浮玉走後,謝茗眼睜睜看著方才與人攀談時,那肅正端方的謝大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熟悉的公子,陰冷、淡漠。


    謝雲霽的眸子毫不掩飾地閃著不屑的光,那是將人命視為螻蟻的漠然。


    “公子當真料事如神。”謝茗垂首道,“公子怎知頻伽大人定會過來?”


    他沉默了片刻,道:“他如此愛重少夫人,自然會沉不住氣過來找我。”


    這些天對宋旎歡避而不見,一是為了麻痹樂宜郡主,二則是為了引頻伽浮玉上鉤。


    什麽東西,也敢覬覦他的夫人。


    既然頻伽浮玉願意為了宋旎歡拿樂宜當幌子,他便成全他!


    據探子來報,頻伽浮玉居然是二殿下的禁臠。


    誰不想登上那至高無上的皇位呢?每個皇子都有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二殿下蕭璜表麵上看起來不爭不搶,但實際上他早已暗中布局,然而,他卻一直拖延著結婚的事情。


    不肯娶妻,便沒有妻族相助,在爭奪大位的路上自然拉更多人進來才保險,婚姻就是等價交換。


    太後與皇後都對此事意見很大,視那頻伽浮玉為眼中釘肉中刺。


    雖然二殿下到底是屈服了,旬日即將迎娶王首輔之女,但與那人不堪一提的過往,在太後皇後心中始終是極其想抹去的汙點。


    樂宜郡主是太後的心尖,這些年來脾氣被養的極大,頻伽浮玉以賤犯貴,樂宜不知會幹出什麽事來。


    樂宜若是失了貞潔,就此下嫁給頻伽浮玉回婆利國去,那對他來說是極好的,她成了理虧的一方,自然無顏再拿宋旎歡的身世要挾他娶她。


    可如果她惱羞成怒,讓太後處置了頻伽浮玉呢?太後會不會借此拔出這根眼中釘?


    那二殿下會善罷甘休麽?


    二殿下是中宮所出,背靠鼎盛的琅琊王氏,是真正貴不可言的出身。


    這樣一個人,裝瘋賣傻臥薪嚐膽多年,為了一個異國質子會做到何種地步?


    到時又會激起什麽樣的波瀾呢,真叫人期待。


    這招叫什麽?隔山打牛還是借刀殺人?


    無論什麽結果,他都能夠從樂宜的糾纏中徹底脫出身來。


    謝雲霽眸光晦澀,俊美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冷漠算計,好像活生生的人都是他手下的棋子。


    硝煙不止是在戰場上,將這些盤根錯節的關係,和鮮為人知的皇室秘辛利用好,照樣能殺人不見血。


    殺人是最簡單的事,很多次他的目光流連在樂宜纖細的脖頸上時,都有捏斷的衝動。


    可殺了她之後呢,宋旎歡的身世定不是她一人之力查出,她死了,其他人的嘴他要怎麽封住?要怎麽保全謝氏?


    他想了很久。


    直到那頻伽浮玉放蕩的闖入他的視線,毫不掩飾地靠近他的夫人,他終於有了辦法。


    什麽東西,也配和謝家攀扯。


    “公子,郡主對公子一片癡心,若是公子收了郡主,豈不是不用冒這些風險?”謝茗忍不住問道。


    謝雲霽彈了彈衣擺上不存在的灰塵,往內室走去,似乎並不願意回答謝茗的問題。


    在樂宜之前不是沒有癡纏他的女子,可從未有一個女子這樣惹人生厭,她對他真就是愛的濃烈麽?


    他不信,與其說樂宜愛他,不如說是生來尊貴婚姻卻不能如意的執念罷了。


    她錯就錯在不該查他,更不該拿宋旎歡威脅他。


    還以為沒有了宋旎歡,他就會娶她。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從他決定攪動朝堂風雲的那天起,出於政治因素,就注定了他娶誰都不會娶一個宗室女。


    哪個身居高位的權臣有公主、郡主作夫人的!?


    駙馬郡馬那是皇家的奴仆,是萬不能被委以重任的。


    可惜樂宜不明白,總以為癡纏就能打動他。


    謝雲霽眼中閃過冷漠的笑意,癡纏隻會惹人生厭,想要的必須靠自己奪過來。


    可他想要的,真的奪過來了麽?


    他望著玉泉山的方向怔怔出神,麵色緩和了,仿佛夜風都變得柔軟了起來。


    再等等,就去接她。


    她真是個脾氣大的,對他不聞不問,居然還給他納妾,又一聲不吭地走了。


    不要他了?


    謝雲霽忽然想起從牢獄中歸來的那一夜,她也是不敢看他,兀自吹滅了蠟燭。


    她清淡的體息,溫軟的身子,還有看向他時含羞帶怯迅速移開的目光。


    隻一眼,他就知道了,她還愛他,想他,也怨他。


    謝雲霽唇角泛起笑意。


    到時隻怕要好好給她賠罪,才能消氣罷?


    他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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