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雜著血腥味,白雪睜開眼睛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幽幽的目光落在醫生辦公桌旁的彩鉛和幹淨的白紙上。


    辦公桌前的青年已經換上幹淨的衣服,想到他剛才毫不留情地割斷她頸脖時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容,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頸脖,新長出來的手還在發抖,因為恐懼而發抖。


    非瀕死狀態下無法完全治愈。


    果然隻有變態才會有這麽變態的異能!


    “這麽想活著?”祁煜端了杯熱水,眉宇間依舊是疏遠和冷淡,“既然還想活著,那就起來幹活了。”


    白雪磨了磨牙,她好歹還隻是個10歲的小朋友,還是剛經曆過生死的病人。


    “你不要質疑我的異能,你現在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是全新的。”他慢悠悠地加了一條速溶咖啡。


    眼前的人姿態優雅地攪動著手中的杯子,絲毫沒有想要給自己這個可憐的孩子來杯水。


    見她慢慢坐起來,冷著臉一動不動,祁煜微微挑眉:“你的杯子在飲水機旁邊,要喝水自己盛,喝完過來畫畫。”


    麻了~自己是什麽人間餐具?又慘又易碎。


    要不是看在這個死變態的異能能讓她活下來,她一定首個先把他大卸八塊!


    嘶,想想自己這半個月來的經曆,為了能夠完全恢複迎接下一場黑心鬥獸場安排的比賽,她隻能一遍遍地讓自己瀕死後再由他治好。


    我還沒有精神崩潰,我真是太強大了!


    她扯了扯自己少了半隻袖子的衣服,上麵還染著自己的鮮血黏在身上很是難受:“我先洗個澡。”


    祁煜嘖了一聲:“事真多。”


    白雪齜牙:“你做個人吧!”


    祁煜如品鑒著上等的咖啡:“嗯,我盡量。”


    白雪:沒心的狗東西,難怪隻能搞暗戀!


    從他的抽屜裏找出自己留在這的備用衣服,這也算是她靠這一場場瀕死得到的酬勞換來的。


    想到這該死吸血鬼一樣的鬥獸場,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頸脖上的項圈,也不知道是用什麽稀有金屬製造的,裏麵還安裝了炸彈,若她想逃,這炸彈就會將她炸死。


    扯也扯不掉,除非把頭割下來,但這樣就算是祁煜也沒辦法救自己了。


    自顧自打開了醫務室內的洗手間,將染血的衣物換下來,看著鏡子裏神情陰鬱的自己,隻覺得臉上的鮮血仿佛擦不掉了。


    “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外頭傳來男人醉人的嗓音。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擰開門,齜牙咧嘴地道:“催什麽?還能少給你畫一筆不成?”


    祁煜輕笑一聲:“少一筆,她也是最美的。”


    白雪:有時候一個人真的覺得很無助。


    將染血的衣物丟進垃圾桶,重新坐回前,拿起旁邊削好的彩鉛落在幹淨的白紙上。


    她原本因為有很強的繪畫天賦而一直每天學習之餘還要花大量時間繪畫,總是羨慕地看著別人家父母帶著孩子去遊樂園,她卻隻能呆在畫室裏。


    因此她對繪畫產生了厭倦,沒想到末世後自己卻靠著繪畫得了這個人的眼,才有了活下來的機會。


    筆尖在紙張上摩挲著,細密的落筆聲音一下讓她的心裏平靜了許多。


    “你這麽喜歡她,為什麽不去找她?”小小的手抓著筆在紙張上很快就繪製出一個少女的輪廓。


    手中的咖啡如同上等的紅酒在杯中輕輕晃蕩,鉛灰色的眼眸每每提起那個人時總是帶著溫柔,“因為我還沒有辦完事情。”


    “搗毀了龍騰基地的研究所,然後現在是秋山基地的鬥獸場嗎?”細細的描繪著畫中少女的眉宇。


    祁煜眼中的溫柔散去,替代的是冰冷的警告:“若是還想要留著自己的命,勸你別問太多。”


    感受到頸脖處寒涼,那是凝視的殺意,她渾身一顫,如同被深淵的惡鬼盯上,靈魂因為恐懼顫栗著。


    盡管如此,白雪還是很好奇,能被祁煜這樣的人惦記上,究竟有什麽樣的魅力?


    難道隻是羙嗎?


    畫中人的五官不多時呈現在紙上,細眉貓瞳,杏腮瓜子臉,嫣紅的唇,烏黑的長發垂落在胸前,是個極漂亮的年輕女孩。


    “還不夠,沒畫出她半分靈動。”祁煜接過她手中的畫,卻並不滿意,幽幽地歎了口氣,“你這樣,總是讓我覺得你不值得我治療。”


    白雪隻覺得滿口牙恨不得啃他兩口,她決定回去把牙磨尖,下次他再敢說自己畫的不好,就咬死他。


    “想咬我?小心牙崩掉了。”他放下杯子,指尖輕輕撫過畫中人的臉,“你還得多練練,等你見到她你就明白,你畫裏缺了什麽。”


    白雪氣呼呼地猛地甩上醫務室的門,看著門口站著的黑衣人,罵罵咧咧地跟著黑衣人離開:嫌棄我的畫!那你找別人畫去啊!


    越想越鬱悶,自己怎麽就這麽點背趁亂逃出了研究所,結果居然被鬥獸場的人給抓了。


    “媽的,這該死的項圈!真想弄死這些該死的有錢人。”


    “祁煜也是個大變態,明明有直接搗毀實驗室的恐怖能力,卻要在這裏裝小綿羊?到底想幹嘛!”


    “靠!你想玩沒關係,就不能順手先幫我逃出去嗎?”


    “嘶~這個變態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怎麽不去找……潛伏在這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白雪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憑她這核桃仁大的腦子著實想不明白大人的世界,隻是蜷縮在床角,用被子緊緊裹著自己。


    “不過也好,至少他在,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亂七八糟的事情想了一堆,也沒有半點有效的方案,倒是一陣陣的倦意湧上來,緩緩地睡過去。


    醫療室


    祁煜打開醫療室角落的白色房間,這是他的牢籠也是他的房間,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滿牆繪製著少女笑容的畫作。


    他貪戀地撫過每一張笑臉,卻又覺得都不像:“果然年紀太小,畫技還有些拙劣。”


    “都不及你萬分之一。”空氣裏的輕歎慢慢消散,祁煜將新的畫貼在牆上。


    “是啊~偷香竊玉~”


    “我瞧著你不錯,要不跟了我做我壓寨夫人?”


    “跟我走,祁煜。”


    少女稚嫩綿軟的嗓音像是小貓咪的尾巴搖晃著撩撥著他的心田。


    他倒在床上,摸過床頭的熊娃娃抱在懷裏,整個人蜷縮起來:“快了,等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我就去找你,做你的壓寨夫人,給你做好吃的,那幫笨蛋肯定學不會做飯。等等我……再等等我。”


    被他惦記的人此時正吃撐了躺在床上,賀蘭心認命地正在給包豆豆揉肚子:“哥,你不是看著呢嗎?怎麽還讓姐姐吃的這樣多?”


    賀蘭舟無奈地站在旁邊,看哼哼唧唧有些難受的包豆豆,深刻反省自己:“絕對沒有下次了。”


    忽然一個一個回旋刹車,包豆豆直接直接滾出去,嘭得一聲巨響砸在了車壁上。


    “臥槽!祖宗誒!”宋花梨被千秋一把抱住,做了個緩衝,好不容易站穩,看到包豆豆頭頂上紅彤彤的大包,驚呼一聲,“徐思!你開了個什麽玩意兒車?碰碰車啊!”


    被迫刹車的徐思沉著臉看著前方攔路的人,那是個抱著孩子的婦人。


    “徐哥,咋了這是?哎喲,二貓別踩我!”


    “沒踩你!”


    七寶默默地收回爪子,將龐大的身軀挪到一旁:哦,不好意思。


    “怎麽回事?”賀蘭舟忙是扶起包豆豆,看著她頭頂上的包,深深皺起眉頭。


    包豆豆伸出手遮住他的眼睛,將他滿是愧疚和自責的目光遮擋在手背下:“沒事,不就是撞了一下嗎?很快就恢複。”


    她蹦下床,一邊齜牙咧嘴地摸著額頭,一邊朝車頭走去:“怎麽一回事?”


    這一路上有自己防禦加成,這車不可能遇到喪屍攔路。


    “是人,一個婦女抱著孩子。”徐思緩緩起身,示意東方朔坐到主駕駛,“我下去看看。”


    包豆豆到窗邊,果然看到一個狼狽的婦女抱著一個孩子,髒兮兮地跌坐在地上,神色驚恐,身體僵硬,似乎還沒有從死亡的危機麵前反應過來。


    “其他人都呆在車上,徐思,我跟你下去。”包豆豆摸著額頭。


    “我跟你們一起。”


    “不用,你守門”包豆豆擺擺手,“下去人太多,嚇著人不好。”


    車門緩緩打開,包豆豆跟著徐思走下去,她率先上前,略帶歉意地看向對方:“您沒事吧?”


    婦女滿臉恐懼地抬眸看向麵前的少女,抱著懷裏的孩子哭個不停,啊啊啊地叫個不停。


    “是個啞巴。”徐思一愣,深深蹙起眉頭,“這位大姐,你沒事吧?還站的起來嗎?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包豆豆蹲下身輕輕拍撫著婦女的背脊,滿是擔憂:“這位阿姨是不是跟家人逃跑時走散了?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婦女啊啊地低聲哭泣著,抱著懷裏的孩子,一隻手揮舞著做著吃的動作。


    “阿姨,你是想要吃的?”包豆豆恍然大悟,當即掏出一個真空包裝的鴨腿,遞給她。


    婦女激動地啊啊啊直叫,接過鴨腿撕開包裝袋就往嘴裏塞,末世前嫌棄的黑科技防腐劑,此時帶著肉香讓人欲罷不能。


    “阿姨~要水嗎?”


    少女綿軟的嗓音像是潺潺的流水,婦女接過水往嘴裏灌。


    “阿姨慢點吃,我們還有不少物資~你看我們這麽大的一輛車,東西可不少呢~想要嗎?”


    低笑連連,婦女喝水的手一頓,抬眸對上少女明亮的貓瞳,啊啊兩聲。


    “還真是拙劣的表演。”


    婦女臉色微微一變,咧了咧嘴,站起來退後兩步:“喲,小姑娘長得漂亮,腦子也還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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