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遠早上起得很早,明明以往在家怎麽都起不來的人,今天卻起得格外早。


    他敲了敲葉蓁蓁的房門。


    現在天還沒亮,外頭的路燈還亮著。


    外頭又下了一場細雨。


    路上帶著潤潤的濕意。


    葉知遠沒開燈,客廳有些黑。


    他又敲了一次。


    “灼灼,哥走了。”


    房間裏沒有發出聲響,安靜得過分。


    葉知遠歎了一口氣。


    “天太黑了,你來回也不方便,不用起來了,好好睡個好覺。”


    他提著東西,看了一眼房門,轉頭。


    客廳裏還堆著他給葉蓁蓁買的東西。


    循著微弱的燈光,他打開門。


    幾乎是輕得不能再輕的動作,可是落在葉知遠心裏卻是千般重。


    他每次離開都會挑在這個時間。


    天色早,人的意識還模糊,不容易醒。


    機場太遠了,葉蓁蓁去送她還得自己一個人回來,他根本不放心。


    哢嚓。


    門關上了,他站在門外,心裏酸酸的,沉重得無力。


    他也舍不得葉蓁蓁。


    留她一個人在這裏,他心裏很不舒服。


    樓道有些舊了,牆上斑駁,感應燈應聲而亮。


    他打好了車,就在小區外麵等著。


    他看了一眼三樓。


    黑漆漆的,沒有開燈。


    三樓的窗戶上倒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笑著歎了一口氣,隨後朝窗戶那裏搖了搖手。


    葉蓁蓁站在窗戶前,看著葉知遠走遠。


    她其實沒睡著。


    或許說這一晚都沒睡著。


    她睡眠很淺,葉知遠敲門她聽到了,可是她沒應。


    因為隻有讓葉知遠覺得她睡過去了,他才能安然離開。


    他不想讓葉蓁蓁送。


    可是,他還是看到了。


    昏黃的路燈下,車已經走遠。


    下了小雨,飄來濕漉漉的冷意。


    她重新躺回床上。


    柔軟的床包裹住她瘦弱的身子。


    窗戶沒關緊,冷風吹進來,揚起窗簾,同時也灑落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6:13。


    現在天亮得晚。


    葉知遠給她發了信息,讓她照顧好自己,按時吃藥,有空多出去走走,不要悶著。


    她沒回。


    陸席也給她發消息,問她睡了嗎?


    十二點半,昨天她很困,睡得也早。


    【灼灼:怎麽了?】


    信息發出去,沒有回複。


    手機的光熄滅,房間裏又重新恢複寧靜與黑暗。


    渾渾噩噩又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半了。


    十點多有課,幸好沒睡過去。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陸席沒回。


    她起床洗漱。


    客廳的沙發上,被子被疊得方方正正的。


    家裏都很幹淨,連廚房的碗都洗幹淨了。


    安安靜靜的,格外寂靜。


    微波爐裏還放著早餐,桌上貼了一張便利貼。


    “記得吃早餐,按時吃藥。”


    她心裏泛酸。


    握著紙條的手指尖泛白。


    地上還放著葉知遠給她買的東西,牛奶,米飯,還扛了幾桶水放在一旁。


    他事無巨細,把房間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檢查了一遍。


    吃了早餐,從包裏拿出藥。


    她呆坐在餐桌前,歎了一口氣。


    昨天還吵吵鬧鬧,今天就隻剩下她一個人。


    看了一眼手機,陸席回了她的消息。


    【耶耶:今天有空嗎?警局那邊要過去一趟。】


    現在九點十三分,她十點多有課,下午沒課。


    【灼灼:早上我有課,下午可以嗎?】


    點擊發送,然後就起身準備換衣服。


    換好衣服,想到洗衣機裏還有衣服沒曬,所以又跑到小陽台把衣服曬了。


    裏麵還有葉知遠的衣服。


    他買了套運動裝,沒帶走。


    把衣服曬上去的時候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她有點想回家。


    抽泣兩聲,又繼續掛衣服。


    直到陽台上滿滿當當,她才有了實感。


    陽台上還新放了一盆多肉。


    葉知遠買的,說這個容易養活,適合葉蓁蓁這種懶人。


    等到冬天過去,她就種茉莉。


    種滿一陽台的茉莉。


    路邊停了一輛邁巴赫,窗戶沒開。


    他往上看。


    女生站在陽台上擦眼淚。


    眼眶紅紅的,不太似她平時的風格。


    陸席手裏夾了一支煙,忽的覺得車裏有點悶。


    打開車窗,涼風吹來。


    手裏裏彈出一條信息。


    葉蓁蓁的。


    他看了一眼,眸色微眯。


    最近好不容易能喘兩個星期,但是每天也有忙不完的事。


    手裏摩挲著打火機。


    一抬眸,後視鏡露出他漆黑的雙眸。


    ————


    葉蓁蓁匆匆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上課了。


    這節課由薑文靜代上。


    一抬眸,看到一個知性優雅的教授。


    她看起來比田峰還要年長些,麵色柔和,說起話來也不疾不徐。


    劉宣嬌坐在她的身旁。


    “我覺得薑老師好溫柔啊,當她的學生肯定比田峰好!”


    田峰古板嚴厲,有很強的大男子主義,說實話大家都不太喜歡。


    葉蓁蓁眸色微暗。


    教室裏開了空調,她把開衫的扣子解了。


    天氣降溫,早上有些冷,她穿了一件白色半身裙,白色內搭外穿了一件嫩黃色開衫。


    蕭瑟的秋天裏,多了一份豔麗的色彩。


    一上課,劉宣嬌也沒再說話。


    葉蓁蓁看了一眼手機,葉知遠應該快到了吧。


    手機沒有設置彈窗,所以沒看到陸席發過來的信息。


    【耶耶:那我下午去京大接你。】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


    她和陸席不算特別熟,不過那天也很謝謝他能及時趕過來。


    而且為了救她,還受了傷,她心裏挺對不起陸席的。


    但是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想送他東西感謝,可是又不知道送什麽。


    去問紀心,紀心也不清楚。


    以前他喜歡打籃球,一下課都能跑到籃球場投兩個籃。


    可是現在他事業有成,要什麽都有,她實在不知道送什麽。


    而且,她並不清楚送男生什麽。


    她身邊的男生,除了葉知遠、蕭遠山之外,也就還有個李遊了。


    和李遊熟起來,也花了一年的時間。


    她看向劉宣嬌。


    “一個人幫了你,你想謝謝她,該送什麽禮物?”


    劉宣嬌啊了一聲,沒想到葉蓁蓁竟然上課的時候主動和她說話。


    隨後反應過來。


    “男生嗎?”


    葉蓁蓁點了點頭。


    劉宣嬌一臉八卦的看著她。


    “不是不是,就普通同學。”


    劉宣嬌笑了,沒再繼續逗她。


    “工作了嗎?”


    “嗯,在一家公司裏當……嗯,經理那一類的。”


    她對這些不太懂。


    說總裁感覺怪怪的。


    劉宣嬌摸了摸下巴。


    “嗯……經理這一類的,肯定很忙,這個……”


    她眼睛咕咕的轉。


    “鋼筆!”


    她看向葉蓁蓁。


    “人家肯定每天都要簽文件什麽的,送支鋼筆,實用啊!”


    葉蓁蓁默默記在心裏。


    “還有嗎?”


    劉宣嬌一口氣又說了好幾個,但好似都不太好。


    她歎了一口氣。


    送禮物這個,真的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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