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陸長子的確認得金牌是潮州總兵劉進忠的,佩有這種金牌的人隻有劉進忠的親信才有資格,這使陸長子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說:“怎麽回事,這是不是報應來了?這可是冤家路窄,他一定是盜了主子遞給親王的禮品,不久之前,我也在奉令尋找這批被盜的禮品,沒想到此人卻在眼前。現在,我也是逃罪在外卻不敢捉拿他,現在還得依靠他和利用他。看來這個人還真是總兵身邊的人,隻是他為什麽要私吞了這麽多的禮,卻偏偏來到親王爺隱住的地方不走?哦,他是走不掉了!”


    吃驚之下不由驚問:“你是劉總兵的什麽人?你在劉總兵帳下任何種職務?”


    胡六五見陸長子這副神態,不免說話吞吞吐吐:“這……我不在劉總兵手下,是我爹爹在總兵帳下做大總管,統管錢糧吃穿,就這回事……”


    陸長子故將口氣一改,有意刺激胡六五,說:“哦,原來老弟是替劉總兵出麵做生意,是為劉總兵發財。此次湖南之行到了平西親王麵前了嗎?為什麽不將劉總兵交給你帶與親王的禮物獻上,難道還怕親王會虧待你不成?”


    胡六五急了,說:“不,不,劉總兵這次沒給我帶他的禮,上次那禮已不知去向,這次是小弟家父要引起強盜注意而自辦了上次一樣的禮品,其用意是破上次的案。可是到了江南並無什麽可怕的強盜,隻得將物作價賣掉。小弟之父在劉總府效勞,而小弟也非劉總兵的買賣人,我隻為自己做生意,如能破案可替為父立一大功,不能破案的話,我隻還是一個生意人,我的家也很大,我不是說過嗎?潮州除開總兵一人外,再沒有第二家有我的富有了……”


    陸長子知道他在扯謊,已明白他所帶的貨就是上次的那批給親王而丟失的禮品,就算是賊贓俱全也沒什麽了,他已不在意去追查捉拿此人。故作輕鬆地玩笑,而話又句句刺到了胡六五的心裏,說:“原來小弟是潮州第二大富翁,想必你老弟的家業多是你的老爹爹從總兵府的帳本中扒出來的吧?不然怎麽一說到你是總兵的買賣人就害怕又惱火呢?”


    這話令胡六五吃了一驚,他不知道陸長子是什麽人,怎麽句句話都說到了他的要害,見陸長子拍著大腿快樂,怔了好一會兒才笑了:“你老兄愛開玩笑,這可是要嚇死人的玩笑噢!以後可千萬別開這樣的玩笑,我是承擔不起的。好在你老兄不是官府中的人,也不是親王爺身邊的人,所以我也就直言相告,這世上沒有不愛腥的貓,不嘴饞的狗,不愛財的奴才官。我們雖富,到底是總兵的奴才官,他總兵有權有勢,拔根汗毛也比我們腰杆粗硬。你要說我爹從他府上帳本上扒來的家業也罷,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天高皇帝遠,我承認了,他總兵大人手長莫及能拿我怎麽樣?現在他隻當我與那批送禮之人都死了,我爹爹還沒找他要賠兒子呢!唉,我爹現在也年邁了,還真想遷家外鄉躲著這總兵呢!嘿嘿,隻怕有朝一日……”心中卻說:“這陸長子又是誰?我怎麽有點怕他了,說的話好像很清楚我的底細的……”


    賀金聲雖是背向著他倆,卻聽了胡陸二人的談話,進一步確定胡六五是潮州總兵的家奴。原來潮州總兵有這樣的家奴,他運來這麽多的貨到何公館來都是他主子送給親王的禮品。這些禮品由他私吞了。可見他帶來何公館的卻是賊貨,是無義之財。可是江南這地方不歸吳三桂管,卻是處處都有他的人。


    但吳三桂秘密住在衡山卻不能公開,這些禮品就算是吳三桂的東西,在吳三桂無可奈何的時候也保護不了,這樣的情況人人都可以將這些禮偷吃一口,不吃反而是愚蠢之人了。現在看來,胡六五的賊貨我們是非吃不可的。隻是陸長子這人是誰?他的口頭禪使我想起了那次盜馬賊。說他們是盜馬賊但身上卻有軍令牌,如果是賊怎麽又有軍令牌?還有吳三桂突然禁關封卡是防止錫貨外出,幹嘛他要禁止錫貨外出,難道他的軍庫被盜的錫還在湖南?難道此人就是強盜?


    現在,崔管家敬酒已到了這邊來了,陸長子輕推了胡六五,他們停止了談話。酒醉的胡六五想到現在與陸老板有了換貨的買賣的協議,已經不在乎崔管家的到來,還故意借酒醉罵人,他朝陸長子罵著,那神態象在敘述往事,在罵一個不相幹的人:“瞎了眼的,就是瞧我們不起,也得看我們遠來投奔的份上,我們老遠來投奔他們,他們卻把我們當作他筷子上的肉了!”


    崔管家已經聽出他在指槡罵槐借題發揮,想到自己做生意的戰術,以為一定是自己的這套磨人銳氣辦法生了效,所以揣了酒杯向他們笑著走來。


    陸長子卻笑嘻嘻地看著他,嘴上說:“胡老板瞧見了嗎?崔管家終於記起了我們,我想崔管家一定要與我們談生意了!”


    崔夫已聽到了他的話,說:“對,對,還是陸老板神機妙算。在下的確是該來與你們交談交談。來來,請飲此杯,恕在下不恭沒來相陪,就恕在下慢怠之罪了!”


    胡六五手掌壓杯,隻翻眼看了崔夫一眼就不再理了。陸長子卻笑著舉了舉杯,但他卻是眼看胡六五說著話:“胡老板,你真夠兄弟,我們能互相換貨交易,你能將貨賣給我,你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我怎麽能在價錢上讓你吃虧呢!你我相遇真是有緣,不然怎麽會這麽投合就成了生意呢!我非常喜歡你這痛快人。你看崔管家已在這兒了,我們不如請崔管家為我們主議公價,或者你的綢緞就按何公館的市場價,我的錫就按何公館收別人的價要論,怎樣?”


    崔夫見他們這麽說話,知道他們在互相換貨做交易,後悔自己來遲了。表麵上還笑著:“做買賣是你們自己的事,又不是何公館與你們做,按我何公館什麽價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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