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彩娥驚喜地來報:“小姐,胡老板和那個陸老板來了。崔管家已安排了他們在客堂裏等待接見呢!”


    醉花女和彩娥奔下樓來,在一間密室撩開牆上的掛畫,從牆板那密密麻麻的小孔中朝客堂窺視起來。


    是的,客堂裏陸長子和胡六五大咧咧地坐在那裏,他們正在左一眼右一眼地看著客堂裏的陳設。


    何老板的客堂擺設是非常有排場和氣勢的,它的豪華令陸長子和胡六五吃驚。陸長子在心中罵道:“奶奶的蛋,這個何公館好大的氣勢,連我居住的雲南昆明的五華山王宮、連天下第一漢人親王居住的地方也沒有這麽豪華富麗,也沒有何公館這般的奇特新鮮!”


    心中這麽羨慕口中卻不禁叫了起來:“哎喲,這何公館果然有些來頭,果然有些氣派,我的雙眼一時還瞧不過來,我被這裏的豪華氣勢所驚異著呢!”


    胡六五因昨天來租倉庫時被崔夫隻帶進一個小小的客房,所以不曾見過這個客堂的豪華,但他畢究是受過劉世忠派遣送禮來往於五華山王宮見識過,又到過京城給皇帝送禮,也曾在宮殿呆過,所以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了,內心雖對何公館的富麗堂皇羨慕,表情卻裝平靜,見陸長子大驚小怪起來,順口答道:“當然,瘦死的駝子比馬大,人家到底是江南和湖南的首富,祖宗過去也是一族之王爺,好上百年的家底子了嘛!與大的比也就沒什麽可比的了!”


    陸長子聽他的口氣象是不以為然,吃驚道:“你老兄的口氣象見過誰家比何公館還氣派呢!”


    胡六五說:“不瞞你老弟說,我是將何公館比雲南親王爺的會客議事的銀安殿了。那裏威武殺氣,這裏富有豪華,隻是這種差別的。不管怎樣,他何公館還是比不上王宮的豪華富麗!”


    陸長子大叫:“老兄難道去過雲南平西親王的王宮?”胡六五點頭說:“當然,隻是吳三桂那小子不是隨便見得到的喲!”


    陸長子很不滿意胡六五點名叫姓,生氣地說:“你老弟知罪不知罪?吳三桂的名可是你隨便亂喊的,他老人家功高蓋世為大清朝廷創立了天下,功大如天,就是大清皇上見了親王也得以禮相待!”


    他本在生氣,一怒之下想說出自己的身世,幸好腦子反應快,知道不宜露了身份,隻得又大誇何公館來:“吳三桂仍王位之尊,我們生意人不可與他相比,但何公館也的確氣勢非凡,別的不說,就隻說湖南傍湘江之內的城鎮,差不多城城鎮鎮都有他的生意,特別是衡州城內城外不知有多少鋪子,除了店鋪加工的各類作坊多如林立,他的街道市麵繁榮,站在衡州廻雁峰城頭一望,這何公館可謂萬瓦齊鱗了。出的瓷器、鐵器、銅器和錫器及各種吃用之物品多的數不勝數。不隻是在江南內地買賣生意,而且還能對外地做買賣。對外有新加坡、交趾支那、柬埔寨、緬甸、馬六甲、馬來半島、東印度群島、印度各岸。出口的絲綢和土布,仿扇,剪刀,毛筆,縐紗,這些貨物外地都很需要。還對茶葉、藕粉、煙葉、金桔、幹魚、火腿加工製作的特別好。光這幾樣也使何公館每年不知要嫌多少銀子。所以,我在外地就聽了何公館和何老板的名氣還有他的女兒醉花女的美貌才來投奔他的!”說到後麵的話時聲音悄悄的。


    不料這話使胡六五一連發起笑來,心中說:“這家夥怎麽拍起馬屁來了?”嘴上卻說:“你一會兒慕名美女醉花,一會兒又慕名財大氣粗的何老板。說實話,江南叫你慕名財大氣粗的何老板還真比不上雲南的平西親王,他吳三桂才算財大氣粗。”


    陸長子聽他說到平西親王吳三桂了,很想聽他怎麽誇張,故作不服輸地說:“怎麽不敢比,你知道湖南的煙是全國有名的吧?人人都稱為衡煙。還有鐵鍋有名,一種叫牛鍋,一種叫鼎鍋,這些都是何公館出的產物。有人說他的鉛鋅礦在衡陽水口山那地方,人工上萬呢,你見過了那場麵嗎?水口山那鉛鋅礦裏還出金銀。”


    胡六五感到陸長子為人真可笑,先是恨何公館,現在卻讚何公館。但對陸長子的話很不服氣,說:“拿何公館與雲南吳三桂比那就不能比了,親王在雲南大開礦山,出金出銀,他何公館出了金銀也隻是淘沙淘的。”


    見陸長子不說話了,又說:“你呀你,昨天恨的要吃人,現在真想舔人家屁股了,是不是人家租了庫房給你,又叫人替你搬了貨入了倉庫,現在又叫你來何公館租船給你回去,你就感恩不盡,激動的要舔人家的肥屁股了?”說著哈哈大笑。


    這使陸長子回想起了昨天。那時,他真恨何公館,也害怕何公館,總認為是何公館已知道他的來曆而暗中下手毀了他的船。見胡六五要去何公館租倉庫,知道不宜與胡六五一同去,故作與胡六五意見不合要去城內求其他的老板幫助,其實他在城內躲了一整天,當他裝作垂頭喪氣的樣子回到貨場時,貨場上已經沒有多少貨了。隻見那麽多的人來來往往的將他的貨裝入倉庫,他感到胡六五這人還真讓他利用上了,為了不讓胡六五察覺他的用心,他又裝作一時暈了頭的樣子用不明白的眼光望著胡六五。胡六五隻得將租倉庫之事細細說了。


    這時,何公館的大管家崔夫還告訴他們,說他們何老板知道你們的船已壞,貨不能在露天場上堆著,這樣會被雨淋壞。現在貨入了庫,還說你們外鄉人也不能久留湖南還答應租船或馬匹騾馬給他們。請他們明天就去何公館。聽了這些話後他思考著,就目前種種事態看,何公館還不知道他的來曆,而且自己的錫再不能暴露在露天場。既然胡六五幫他租了庫房就應該借著台階下,心中思量,先借何公館躲上一陣子再說。


    現在倆人來到了何公館,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主人都還不出來相見,兩人你看著我,我又看著你,卻沒有再說話。但是,他們的腦裏卻翻騰著何老板請他們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他們心中都猜到何老板口頭上是要租船或租車馬給他們,真正的意圖還是想買下他們的貨物。在來何公館的路上,二人都有過商議:隻租船或車馬,卻不賣貨給何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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