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金聲沒有動,他的確被柳素風的勇氣和大膽震怔了。


    柳素風依然摟著他的頭在喃喃低語:“哥,我這不是在逗你,我是當真的,我知道你的心中隱藏著對我的愛慕和渴望,你卻又因為著醉花女而不敢衝動。讓我說直話,你害怕世俗人的眼光和責備,你的眼光中就有對我的崇拜和仰慕,我這麽做隻是激發你將愛戀之情表現出來,難道你不敢嗎?”


    賀金聲外表靜若止水,內心卻波光粼粼了。是的,他們臉挨著臉,身貼著身;現在的時刻是幸福呢還是惶恐,他不知道,但有些戰戰兢兢了,他已被柳素風的氣息將心中的迷幻撩動了,他心慌意亂而又按耐不住一絲興奮,憑直覺,他已感到柳素風的雙手緊緊摟住的勁力,也感到她那急跳的心和火一樣的熱氣正在溶融他。這是無法逃避和杜絕的幸福感……


    不遠的花叢間,醉花女已看到柳素風和賀金聲依偎在一起的情景,她仿佛在重病中了,臉是熱的,手是涼的。她不願看見他們站在那兒摟抱,雙手忙將臉掩蓋,感覺到自己的體溫上升到高燒中。她的頭如此的燙熱,燃燒著她,使血沸騰地湧向頭腦,她的雙手象摟住了一個頭球,她的腦子時時閃動著過去柳素風和賀金聲結識的那些日日夜夜,她對柳素風是個謎。


    雖然,柳素風的爹苗王與自己的爹何老板是朋友,但自己卻不認識這個苗家公主柳素風。這個柳素風真不簡單,此時她有血海深仇,而且還在吳三桂的追捕之中,卻不明白她是怎麽快樂起來的,照一般常人女子來對待,她柳素風應該是困苦不堪才對。可是她沒有,設身替她想想,她的私仇和公仇;苗民被殺,被捉,寨子被燒,這些已是傷痕累累了,還有結盟中一樁樁一件件的大小事來為難她,各部落裏無家可歸的人,成千上萬的饑餓之人要靠她解饑求安,要她作主去抗擊官兵的欺壓。她的麵前象一座座山朝自己壓來,她卻沒有垮,而是這麽快樂,嘻嘻哈哈地笑,高高興興地會友,她的性格與自己太不相同了。


    這個時候,醉花女極為困難,她無端地陷入了妒嫉的仇恨中,她為柳素風勾引自己的男人而痛苦和不服,她要想出一個主意來當眾羞辱他們才好,可是什麽也想不出來了,滿腦子裏盡是柳素風和賀金聲,那宴會上的賀金聲的神態,那跳舞時的場麵如一對戀人。她不明白賀金聲是屬於哪一類的男人,難道他是個癡情的男人?還是易反複複容易血湧的男人?他是心中愛一個想一個戀一個的花心漢嗎?據我所知他應該是一個純潔而情操高尚的人呀!對,他是被迫的,我明明白白地看見柳素風摟住他的頭,明明白白看見是她親了他!對,我不能讓他們再這麽下去,我要放開他倆。


    可是,當醉花女站起身來一看,前麵沒有柳素風和賀金聲。她急了,忙奔了過去,四處尋找也不見他們的蹤影。正當她垂頭喪氣地回到殿堂時,那裏的人群中卻是柳素風在歡唱。眾王見她來了忙說:“聽說醉花小姐也能歌善舞,請與新郎同歌同舞來答謝我們吧!”


    賀金聲也迎了上去,說:“你上哪兒去了?”


    醉花女眼光在賀金聲的臉上掃來掃去,心中卻想開了:“我再讓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吐出他們的思念情,也可以讓柳素風把心中壓抑的熱情譯放出來,然後我再趁機將他們罵一罵,也可以讓他們從此收住了心。於是,醉花女對眾王爺施禮說:”我仍平常女子,跳舞不會。我有一個玩法,我們漢人喜歡擊鼓唱詞,請各位王爺讓我和賀郎一起唱詞。還請盟主也參加,我們三人就以殿外蔥竹為題。“


    柳素風聽說唱竹,忙說:“讚竹好,讚竹好,竹是清高亮節之物,文人雅士都喜歡。“


    醉花女聽了發笑:“怎麽一提到竹子就知道是讚竹呢?我偏不讚竹,我可要罵竹了!”


    柳素風也笑了:“姐姐說的是反話,你明明知道哥哥喜歡竹,以往常以竹名身,難道你會連哥哥也罵?”


    醉花女笑說:“他又怎麽罵不得嗎?我原以為他是個情操高尚之人,誰知是個情移不羈的、易反易複的花心漢。我也是剛從花園中來,也是現在才知道他。”


    柳素風朝賀金聲瞟了一眼,知道花園之中的事被醉花女瞧著了。隻得說:“姐姐要罵竹子就罵好了,我卻喜歡竹,我來讚竹。”說罷擊鼓便唱:“竹筍竹筍,筋硬誌堅破石土,隻因誌高亮節節繞風,春風又綠了枝頭,聽雀兒在枝葉訴煩惱;招來的懊惱,引來嫉火罵春筍。”


    醉花女心中惱了,暗道:“好你柳素風,我還沒罵,你反先罵了我!”於是擊鼓便罵:“筍竹筍竹,皮厚嘴尖腹中空,春雨澆乖得生生風流,清風繞露故作姿,哪來的高風亮節,憑空多愛慕,引來騷客呤竹風。”


    柳素風聽了,心中惱了,暗想:“醉花女好一張利嘴,果然不肯饒人。你明知哥哥喜歡竹,將竹言誌,將竹比身,你罵了他還不算,還罵了我,看看哥哥怎麽罵!”


    賀金聲明白醉花女的話是罵了自己,但也傷了柳素風。歎了一口氣,暗說:“情為何物,難道隻是為了爭風吃醋。我又何必去說誰,兩個女人我都愛,丟下誰也心痛。要罵就罵我自己!”


    嘴上說:“什麽竹子我也不能比,一切都是我的錯。想起竹子,自然有一種竹最適合我,那就是斑斑竹了。”說罷擊鼓唱竹:“斑竹斑竹,腹空本裝傷心淚,從秋哭到冬冬哭到春,隻因滿腹恨憤,更苦風露刁霜添傷痕,莫問淚淌何時休,誘惑黃鶯啼枝梢!”


    賀金聲的歌聲才落,隻聽到殿外報警的角聲四起。這時,一個傣兵驚慌奔來報告:“王爺,一支隊伍打著吳三桂的旗號簇擁一支商隊進了王宮管轄境內,他們還一路喧喊:親王送客,不為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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