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治不免煩惱:“胡說,我要見的是你的主子,你們主子不來,判的如何也就別怪本官不給麵子了!”說著連拍了幾下震堂木:“好你個崔夫,大堂上這麽多的人告你欺人霸世,又汙又貪罪大惡極。我要問你,你就得從實招來!”又對差役喊:“來呀!先將崔夫按下打三十大板震震堂威!”


    崔夫嚇的直叫饒:“大人寬恩、饒了我吧!您要問什麽,我答就是了!”


    朱國治這才朝差人們揮揮手,隨即問:“你在三塘鎮的糖餅坊、二塘鎮的煙草坊、一塘鎮的倉庫究竟是誰的?”


    崔夫有賀金聲給他簽了契文,所以也就一點不害怕,回答說:“糖餅坊煙草坊和倉庫都是何公館的,大人不信,這裏有官契在!”說著遞上契約。


    朱國治見是雲南府屬之縣所辦的官契,半晌說不出話來,不覺將崔夫連看了幾眼,說:“第一次過堂審問時,你並不是現在說話的樣子,怎麽這會兒又口語不對了?”


    崔夫說:“大人,小人崔夫不知怎麽回話才對,因為這糖餅坊煙草坊和倉庫可以說是我的,又可以說是何公館的,上次審問所答和這次不一樣,就是這個原故了。因為小人是租了何公館的糖坊煙坊和倉庫,所以說是我的也沒錯,不信,大人可看契文,這些當時都在縣衙辦成的!”


    朱國治說:“雖有官契在,又有賣主及買主之地契,還有證人及經辦人的簽字,可見那些疑問也沒有了。”突然他又將額頭一拍:“哎呀呀!我想起來了,官契雖在,可這糖餅坊、煙草坊及倉庫都是何公館的了,為何你私下經營?”


    這話說過後,見崔夫跪在那兒不聲不響的,這使他暗下一陣驚喜了:“這下可問到你的利害之處了吧?你可是無話可說了吧?”


    其實崔夫正在猶豫:“該不該將我的這些契據拿出來呢?拿出來,我這麽多的心血白白地丟了,財錢又流進了何公館了,如果不拿出這些租契就好了,可是,不拿出來是躲不過這一關的,為了躲過大難,還是拿出來先過了這一關再說吧!”想罷從懷中拿出租契遞了上去:“大人,小人有租契可以說明此事,懇求大人明案!”


    朱國治見了租契,半晌說不出話來,心中叫苦:“可惜,可惜,到了嘴邊的肥肉又要丟掉了!”


    大堂上頓時一片寂靜。朱國治又在心中問首自己了:用什麽法子再敲他一下,哎,對了,他崔夫雖租了糖煙坊用,為什麽不見進出貨賬呢?嗯,這不能放過,且讓我先來問他一問:“崔夫,雖然你租了何公館的糖坊煙坊和倉庫,可是你的買賣和進出貨物,每日得錢多少,總的有個賬,你的賬呢?拿來讓本官一瞧!”


    崔夫心中又是一驚:“好個賀金聲,這回果然被他又猜著了。這朱國治確實厲害,他真的要查我的賬了,好在事先有了準備,你要看就看吧!”想著又遞上賬本。


    朱國治看了一會賬本,這才抬頭望了那些長工們道:“你們告崔管家侵占何公館的財產,你們可有憑證嗎?”


    那些長工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他們就是明白這中間的事,也是有嘴說不出所以然來,所以一個個都搖頭。朱國治本要動怒,轉而又想:“這些人,平民百姓,個個麵黃肌瘦,人人疲憊,一副勞苦之態,想必也是不會無故亂說,難道……對了,他崔夫雖然租了糖坊和煙坊,什麽契據都有,賬也無毛病可尋,但是他每月所付的租金又是多少呢?難道都付給了何公館嗎?看租金,本官要看何公館所收的租金!”想到此不由又裝腔作勢喝道:“大膽崔夫!你雖然租了糖坊煙坊和倉庫,這三處的租金是多少?每月都交付給了何公館嗎?本官要看何公館給你的收據,你拿來本官看看。”


    崔夫倒是沒有想到這一著棋上去,一時慌亂,心虛之極,正在張嘴瞠目之際,彩娥大叫:“哎呀!是我忘了!大人請聽我說……”


    朱國治在罵了:“下賤東西,你能說什麽!”但見彩娥手舉一個記賬本,想說話什麽又沒說了,隻得問:“你手中是什麽?還不站起來回話!”


    彩娥站了起來,直著頭脛向他走去,朱國治這才看清是個桃花豔麗的小嬌娘,心想:“這種大戶人家連丫環也豔麗嬌美,本官身為雲南之主,身邊也沒有這等嬌豔女人……”他念頭走邪之時,已見彩娥眼珠一轉,媚動人極了。彩娥說:“大人,我這裏有一本賬,是什麽賬我不知道,這是我們賀秀才吩咐要我親交大人的!”


    朱國治見她說的聲音好聽,隻得謹重接過,當他打開帳本,見上麵寫著崔夫每月必交的租金,而且是月月都欠著,再往下看卻見二張銀票和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孝敬大人的茶酒三杯,拜托大人將這欠租錢判定,還請將以上的糖坊煙坊和倉庫之契文退還給何公館。再往後麵翻開時,又見一張狀文,告的是做工人無故鬧事。朱國治見了狀子,感激何公館這三百兩銀票還真夠大方,心中念道:“你何公館待人真不錯的,這崔夫雖然已無什麽過錯,但久欠何公館的租金卻是應該交的,本官已受了老板人情,理應為他將事情辦理好才是……”想到此,向崔夫:“你租糖坊煙坊每月租金共計是二千兩,是不是?”


    崔夫本在驚慌,見朱國治這麽問他,又見彩娥朝他眨眨眼,心中有了底,暗道:“想必是她弄了個假賬簿救了我,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呢!”於是應道:“大人,是這樣的,租金沒錯!”


    朱國治又問:“倉庫每月租金共計一千兩,是不是?”


    崔夫點頭應允。


    但是朱國治卻罵人了:“無恥之徒,你祖上三代受何公館恩德,人家又讓你租了糖坊煙坊及倉庫,月租之薄,你卻一直沒有交過,長年累月已是六萬多兩,本官一向打抱不平的,如此下去如何了得!你快快寫下欠條來,也不失本官為此案白白地斷了一場!”說著讓師爺遞去紙筆,趁著師爺離開之際,忙將何公館所送的銀票塞進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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