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也見過這個金鐲子,隻不過不好當著程景默的麵拆穿她,隻能這樣說。


    木煥珍憤憤的說:“沒有!哪有什麽金鐲子!”


    程景默沒什麽語氣的說:“我叫你一聲娘,是敬重你。撕破臉皮大家都不好看。”


    木煥珍被氣得直拍胸口,“好你個撿娃!你爹當年從山裏把你撿回來,養了十多年。你現在出息了,跟我們這麽說話?!你是不想認這個家了?”


    程景默說:“我感謝爹撿我回來。但是要說到養,你們是怎麽養的,村裏人都知道。”


    “撿娃,你這麽說就傷你爹的心了!”木煥珍又搬出了程花子,“當年大家的日子都這樣,饑一頓飽一頓的。村裏還餓死過人,我們把你拉扯大,也是費了全部力氣。”


    程景默嘴角扯出一個苦笑。


    看來,今天是非撕破臉皮不可了。


    他說:“我睡得是牛棚,拴住他們有有饃吃有衣穿,我什麽都沒有,誰家穿破爛的,可憐我,給我穿。我餓的去水庫抓魚,去山裏找野味,我都是靠自己活下來的。”


    “還有,你們也沒把我當做家裏人。家裏人的名字都是程拴什麽,我連個名字還是三叔公臨時取得。”


    在場的人的臉色都沉了沉。


    程景默看著程花子說:“爹,我七歲時,你帶我去打獵,我走丟了。應該你是不想養我,故意把我留在那裏的。山裏下著那麽大的雪,我凍得全身僵硬了,我找了一天一夜才回到家,也是我命大才活下來。”


    “我當時不懂,還以為真是自己走丟的。後來,你們又把我賣了,我才明白你們是不想要我了。因為家裏人都出事,你聽信了三叔公的話,才把我買回來。”


    程景默開始一樁一樁的羅列那些事,堂屋裏的人都如坐針氈。


    於向念在房間裏聽得,鼻尖泛酸。


    程景默以前從不提這些事,每次她問起,他也隻是雲淡風輕的說一句“都過去了。”


    他一直念及程花子夫妻的那點微薄的恩情,將這些慘痛的經曆深埋在心底。


    可現在卻要他一層一層的揭開心裏的那些傷疤。


    他的心裏有多痛?!


    程景默說:“我剛入伍時,十多塊錢的工資,我給你們寄十塊。後來,工資慢慢漲了,我也在一直給你們漲。”


    “不止每月寄錢,七年前,你們發電報來說,拴住結婚需要蓋房子,我把攢下的一百多塊錢全部寄給你們。三年前,栓所闖禍,需要賠錢,我又給你們寄了兩百塊。每一筆匯款單我都留著,我對這個家問心無愧。”


    於向念心說,難怪程景默連件衣服都舍不得買,從頭到腳穿的都是部隊裏發的。


    原來是,這些錢都被這些吸血鬼吸走了!


    程景默又說:“我結婚時,你們發電報來說,想見見我媳婦兒,我當時還特別高興。以為我對家裏有用,你們也會多看重我一些。”


    “我原本想著,你們要是對我媳婦兒好一點,以前那些事我就當沒發過。可我媳婦這次回來,你們連頓好吃的都沒給她做過,還讓她受委屈。”


    “我媳婦兒金貴,從小被家裏人捧在手心裏,我連重一點的話都舍不得跟她講,你們嫌她這嫌她那的。”


    “這些年我一直顧及當年你們撿我回來,給了我一條命的情分。你們要什麽,我盡全力滿足。我什麽都不跟你們計較,可你們當我傻。”


    “行了!”程花子被說的老臉都掛不住了,“不就是個鐲子,讓你娘這兩天找找,找到就拿給你!”


    程景默說:“不是找到才拿,是一定要拿!娘一定收的好好的。”


    程景默入伍前,偷偷翻遍了程花子他們住的那屋,隻翻到了那塊玉佩。


    可能是木煥珍覺得玉佩沒金鐲子值錢,玉佩放的地方就稍微好找一些。


    程花子的臉比鍋底還黑,語氣不善的說:“撿娃,去部隊十年,翅膀硬的都上天了!”


    程景默還是那語氣,“還有一件事,我也要通知你們。從下個月起,我不再給你們寄錢,你們的恩情我還完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


    要知道,程景默每月寄來的錢,對這個家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而且是純收入!


    程景默隻寄錢回來,一粒麵粉都不消耗家裏的!


    木煥珍開始哭鬧起來,一邊哭一邊拍著大腿。


    “哎呀!我這麽多年養了個白眼狼!現在出息了,就不要養他這麽多年的爹娘了!”


    “要沒他爹,他早被狼吃了!現在嫌棄這個家是拖累,要把我們都拋下啊!”


    “娘,你哭鬧也沒用,我決定了!”


    程景默站起來說:“你明天把鐲子拿給我,我們就走!”


    程景默走出堂屋,剛推開房間門,於向念就撲到了他的懷裏。


    雙手抱著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胸膛上,“程景默,我以後會對你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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