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名中獎觀眾是一個看起來氣質很溫柔的女生,長相雖然平平卻讓人一眼就心生好感,她梳著馬尾辮,穿著普通的襯衫,看起來經濟條件應該一般。


    【看起來小姐姐很不高興啊,太憔悴了。】


    【小姐姐不會遇到鬼了吧,這個直播間沒有鬼。】


    【友情提示,不要問愛情不要問愛情不要問愛情。】


    女生沒有理會彈幕,她的表情自始至終都冷冷淡淡的,接通連線後停了半分鍾才開口道:“我沒有什麽算的,隻是想問一下主播,世界上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赫胥怔了怔,溫柔地看著屏幕裏的女生:“你不想讓我算算那件事的真相嗎?”


    女生冷笑一聲:“沒有必要,是非曲直我心裏清楚,至於別人知不知道真相,我已經不關心了。”


    赫胥輕歎一聲:“可是我卻還是想讓公眾知道一下真相。你姓張,是y縣人,是一名小學老師,你的男朋友叫路知行,和你在一個學校教學。”


    彈幕裏有網友說道【我知道了,路知行,那個體罰學生的老師,網上都叫他魔鬼教師呢,我是在刷某音一個網紅的直播間時知道這個人的。】


    【體罰學生?現在還有老師敢打學生?】


    【誰知道呢,反正那個網紅說得挺邪乎的,聽說學校因此賠了家長一萬塊錢,還給那老師停了課,應該是把孩子打得挺慘吧。】


    【我小時候就被老師體罰過的,說實話挺傷自尊的,我討厭會體罰的老師。】


    【無能的老師才會打孩子,真正好的老師會對學生循循善誘。】


    【樓上說得好笑,多少家長放個寒暑假都會被孩子氣死,咋的老師每天和孩子接觸的時間最長,就必須始終好脾氣?老師可不是你們家孩子的保姆。】


    張老師嘴角泛起譏誚的笑容,聲音更加冷淡:“所以呢。”


    赫胥道:“上周一路知行班裏的一個學生因為沒寫周末作業,下午被老師留了堂,寫完作業才被允許回家,誰知道第二天那個孩子家長就找到學校討說法,聲稱老師體罰他家孩子,把孩子打壞了,要求學校賠償。”


    張老師點頭,眼睛裏閃過一絲憤恨和痛楚:“沒錯,學校自然不會相信家長的一麵之詞,問了孩子本人,孩子倒是說老師沒打人,但後來被家長瞪了幾眼就不敢說話了,學校又調了監控,根本沒發現體罰的證據,可是家長撒潑耍賴不依不饒,非說我男朋友實在監控死角打人著,還張口就要十萬賠償,每天都到學校鬧。那人是個網紅,錄了視頻剪輯後斷章取義放在網上,說我男朋友是魔鬼教師,鼓動網友網暴我男朋友。學校怕事情鬧大了影響學校的聲譽和年底考評,決定息事寧人,最後賠了那家一萬塊錢並停了我男朋友的課,那家才主動刪了視頻。”


    “我男朋友和我是大學同學,去年剛考上教師,對於孩子,我們自認做到了百分之百的關愛,可是現實很諷刺,人們並沒有拿老師當回事,小孩子罵不得碰不得,再調皮搗蛋也隻能哄著,這些還好,在做教師之前我們已經有這種心理準備了,但是我們沒想到除了教書,我們還需要麵對這些事情。”


    張老師冷笑一聲:“在社會上,人們評價我們是靈魂的工程師,說孩子是祖國的花朵,在家長眼裏我們是臭教書的是保姆,他們的兒子是太子公主。在我們看來,我們的身份是割裂的,社會給與我們太多的期待和責任,又給與我們太多的不公正,至於那些孩子可能確實是祖國的花朵,不過究竟是好花還是惡之花,誰知道呢。我想一開始我們就不該對學生抱有太多的善意,該教的教了就夠了,學生什麽樣與我們有什麽關係,他們父母都不在乎,我們為什麽要在乎。以前我看不慣那些混日子的老老師,現在想想那也許是他們經曆過無數次失望之後習得的智慧。”


    “事實上,在同一周,縣裏的職業中學也發生過一件事,有三個男生在課下口角打架,很快就分開了,下一節課三個人又和好如初,老師以為事情就結束了。結果被打得男生回家和父親聊天說出了這件事,他那個爸爸是蹲了兩年牢剛放出來的,聽了這話當天晚上就花了一萬塊錢找了個本地網紅,半夜到學校門口控訴學校有霸淩事件,學校為了平息輿論,最後花了三萬塊錢才讓那家不再鬧了,後續還有更好笑的呢,那學生是單親家庭,他那離婚的媽知道了這件事也跑到學校鬧,最後也得了一萬塊錢。”


    張老師看著赫胥:“我很奇怪,這世道是怎麽了,幾個小網紅、小混混,就能讓學校這麽懼怕,警察和法院是擺設嗎,學校為什麽要妥協?當然我也更奇怪,自從有了短視頻,有了網絡,似乎什麽妖魔鬼怪都冒出來了。小流氓小混混勞改犯、社會上無所事事的閑散青年,各種各樣的惡人都被網絡救了,那些編惡俗段子的、展示無底線道德觀的、隨意造謠的、編故事敲詐勒索的人都能大紅大紫,獲得無數人的擁護。上學時老師說這是個審醜的時代,我原先還不信,現在我信了,不過我覺得他說得太輕了,這不是個審醜的時代,是個審惡的時代,是個純粹向錢看的時代。我有時候也會有疑問,真不知道那些網紅對這個社會來說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現在確實有很多沒有底線的網紅。】


    【學校連自己老師都不保護,真是可笑。】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不走法律途徑,這不明顯的敲詐勒索嗎?@y縣公安局@y縣檢察院@y縣人民法院。】


    【完了,這世上不會因此少了兩個負責任的好老師吧。】


    【這世道真的很怪,老師都不敢管學生了,成績能好了。】


    【有沒有可能,有這樣的家長,本來學生也不會有什麽大作為。其實人性本惡,好學生不用管,自然就是好的,壞學生不需要管,變不好的,他們家裏人都不在意,老師管那麽多幹什麽。】


    【那中等學生怎麽辦?很多學生遇到好老師還是會有不同的人生的。】


    【看命唄。】


    【等著,看我不扒出那兩家見錢眼開的畜生。】


    張老師看著多數向著她說的彈幕,並沒有什麽欣喜,反而更加冷漠:“看,你們就是這麽容易被帶節奏,甚至還想著再去網暴那兩家,根本沒一個人想過去求證真相,你們就沒想過也許我說的是假的?”


    彈幕一下子卡住了,屏幕一瞬間幹淨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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