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讓讓哈。”


    一隻碩大的海龜慢悠悠地從愛芙麵前遊過,那蒼白的胡子上還粘著些什麽,似乎是食物殘渣?


    愛芙往後退了一步,禮讓老者。


    她眸子一動,就看到不遠處那伸著八條大長腿的章魚,每條腿上都戴滿了形形色色的寶石戒指,險些晃花了她的眼。


    還有一些化為人身的深海原住民。


    好多魚,不對,好多海洋生物。


    就在愛芙好奇著觀望四周之時,佛狄莉娜早已憑借著在弗利蘭學院和愛芙的相處過程中揣測出她的口味愛好,並且點好了餐。


    愛芙被佛狄莉娜拉住按在了珊瑚椅上。


    愛芙懵然間坐下又覺得有些不適應。


    已經習慣了用魚尾巴遊動,可第一次坐下時還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斯爾蘭珀在佛狄莉娜身旁坐下,好整以暇地為她布起菜來。


    愛芙扭了扭身子,看到對麵的斯爾蘭珀早已收斂起一身威壓,此刻正溫柔似水的模樣,越發覺得如坐針氈。


    其實吧,她忽然覺得不餓了。


    佛狄莉娜為愛芙夾菜:“你初來乍到,一定要先嚐嚐海底這些有名的菜。”


    愛芙垂眸,一邊吃著一邊淡淡感知著周圍。


    餐廳裏,魚來魚往的,卻沒有一隻魚注意到她們這桌。


    愛芙不曾抬眸去看對麵的情況。


    她感受著口中鮮甜的滋味,心情似乎又緩解了幾分。


    感受到麵前那道不容忽視的身影不見後,愛芙這才抬起眸來。


    果然,祂已經不見了身影。


    餘下的隻有佛狄莉娜期待的目光。


    愛芙笑著開口:“很新鮮的感受。”


    她剛想開口問這些花費了多少,腦海裏莫名其妙就被塞進了一堆東西。


    水波蕩漾中,一本藍色寶典徐徐翻開。


    那道溫柔又涼薄的嗓音出現在她腦海裏,阻止了她的發聲。


    “既然來到深海,就要遵守深海的法則。”


    腦海中那本藍色寶典翻動著,那些知識自發地進入愛芙的腦袋裏。


    【海族律令首條:永遠不得背叛深海。】


    【海族律令第二十五條:若要同海族外的種族結親,需剝離海珠、剔除海族子民身份,無敕令永不許再入深海。】


    【海族律令第七百三十六條……】


    愛芙沒有抗拒,反而認真地翻閱起來。


    整整一大本的知識,都牢牢地印在了愛芙的腦海裏。


    既然來到了深海,即便不是原住民,也要接受深海的法則,縱使法則也許嚴苛。


    愛芙掃過那厚厚一本律令寶典,裏麵記載的井井有條,大大小小的方麵都頒布了嚴苛的律令。


    與此同時,愛芙也清楚了為何方才祂在大庭廣眾之下現身而卻無人理睬了。


    愛芙細讀海族律令,將自己代入了土生土長的海族子民。


    海神不僅是他們信仰的神明,更是統治他們的王。


    是神權和王權的高度統一。


    律令裏表明了祂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卻沒有降下神跡,則是將自己視作深海的子民,一視同仁。


    若是降下神跡降臨,那便是高高在上的祂。


    愛芙心中忽然有些感觸。


    她壓下心中的感觸,看向了佛狄莉娜。


    “我們去散步消食吧。”


    佛狄莉娜正有此意,拉著愛芙離開了餐廳。


    “你最近…”


    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都在彼此的眼裏看到了關懷。


    愛芙一笑:“你先說吧。”


    “你怎麽突然來找我了?”


    佛狄莉娜好奇著,她回到海裏後,記憶依舊沒有恢複,她覺得周遭的一切都是莫名的熟悉。


    她正想念著愛芙和黛可寶林,沒想到祂就給了她這麽大一個驚喜。


    雖然蘑菇沒來,但是指不定下次祂還會給她驚喜呢?


    愛芙壓下心頭那又微微泛起的苦澀,長話短說。


    佛狄莉娜聽完後眼睛都瞪圓了。


    “怪不得!”


    佛狄莉娜的一聲驚呼讓愛芙的眉頭輕輕挑起。


    怪不得什麽?


    “怪不得你靈魂上有絲絲黑氣,不斷磨蝕著你的靈魂。”


    愛芙愣住了,黑氣?


    “很正常的,每條魚每棵向日葵身上都可能會有,在心情極其惡劣糟糕的時候。”


    “那些小家夥收了我的珍珠,已經為你療愈了一部分了。”


    “愛芙想不想聽我唱歌?”


    佛狄莉娜不等愛芙反應,便再次拉起了她的手。


    一道水柱憑空出現,將愛芙和佛狄莉娜包了進去。


    “嘩啦啦——”


    愛芙感受一道涼風吹過,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星羅棋布的天空。


    夜晚,靜謐的夜晚。


    愛芙和佛狄莉娜相伴著坐在了礁石上。


    於此同時,亞特蘭蒂斯的無盡海嶺處,錯落有致地排布著根根石柱。


    那些石柱像是被海水腐蝕般,顯現各種奇特的樣貌,殘缺的、多餘的、另類的、平凡的,卻有強大而無形的磁場密布周圍。


    那些石柱前方矗立著一道高大俊美的身影,正隔著一副水牆與之遙遙相望。


    狹長的冰藍色眼眸裏光影交疊,隨著潮汐之眸的神能顯現,那道遮蔽視線的水牆宛如退潮般緩緩消去。


    斯爾蘭珀的視線透過那堵遮蔽視線的水牆,清楚地看清了那些石柱。


    石柱中心,那汪漩渦依舊如萬年來蒙著虛影,看不真切。


    祂能感受到,半沉眠著的世界生命本源的力量在不久前隱隱有複蘇的跡象,自伊蘭亞斯神隕後更是異動頻繁。


    祂修長好看的指尖下有點點冰藍色神力躍動其間,像是清涼月光裏藏著漂亮的發光水母,朝著那漩渦探去。


    依舊探測不出一絲氣息,卻能感受到生命本源周身那厚重恐怖的磁場。


    這生命本源會與伊蘭亞斯有著關聯麽?


    斯爾蘭珀陷入思忖的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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