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回到宮殿時,佛狄莉娜還有幾分怔然。


    縱使已經見識過這座宮殿的華美堂皇,可再次注目時,愛芙已經會被震撼到。


    “對了,這麽大的宮殿,我怎麽沒看見其他魚?”


    從一踏入佛狄莉娜的宮殿裏,她就未見過其他人魚,就連那兩三個女海侍,也不是人魚族。


    佛狄莉娜的族人呢?


    “人魚族深居簡出,而這裏的宮殿是斯爾蘭珀特意為我建造的。”


    佛狄莉娜的話語輕輕傳來。


    愛芙舔了舔唇,特意建造?


    所以佛狄莉娜一條魚住在這裏不孤單麽?


    哦對了,還有一個海霸王蜃珠陪著佛狄莉娜。


    為何她總感覺有一種斯爾蘭珀打造金玉屋子,囚禁佛狄莉娜的錯覺?


    “有些事情我記不清了,但是我覺得住在這裏莫名很熟悉很有歸屬感。”


    “回來後,祂隻說我是人魚族的一名公主,在失憶前便與祂相知相愛…”


    佛狄莉娜呐呐道,腦海裏的記憶模糊,像是曆經了萬年時光的打磨,早已斑駁不清。


    她的記憶、連同她的感情都似乎匱乏淡漠起來。


    可唯獨在直麵祂時,會有波動。


    她在陸地時還未想著恢複記憶,在回到深海遇見祂後,她卻再也無法像之前那麽淡然。


    就像一陣輕飄飄的風吹過她的心湖,漾起微小的漣漪。


    看似無足輕重,可誰知等待她著的,會不會是更強勁的風,讓她的心湖徹底風起雲湧?


    佛狄莉娜眼神一黯,在弗利蘭學院時,她隻以為自己是條鹹魚。


    直到她回到了西波爾的深海,她自發地生出了魚尾,身上的種種形態都在表明著她的人魚族身份。


    而祂從未同她細說過任何有關她與祂之間的往事。


    可祂又待她溫柔極了,送來的寶物都合極了她的眼緣,祂還知曉自己的口味和喜好。


    她一個眼神,祂便能讀懂她的想法。


    每每祂的靠近,她的心尖都顫然起來,骨髓裏泛起的癢意和契合感又是說不出的熟悉。


    祂什麽都未曾訴說,卻又仿佛什麽都訴盡了。


    她不喜歡過多思考,隻相信自己的感覺。


    眼睛看到的會騙人,耳朵聽到的也會騙人,可心的感覺不會。


    她從未向斯爾蘭珀求證過自己與祂相愛的痕跡,因為她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祂對自己的愛意和珍重。


    而自己,對祂亦有反應。


    甚至祂一個挑眉、一個薄笑,她亦能知曉祂的心思。


    實在奇妙又不可言說。


    人魚族的壽命長久,幾乎能與天齊壽,當然,這是在沒有遭受到致命襲擊的條件下。


    她明明還是一副少女的模樣,卻仿佛已經看遍了許久的光陰。


    一種莫名的神奇的感觸。


    跟著感覺走吧,感覺對了,就對了。


    佛狄莉娜這般想著,沒有注意到愛芙的眼神正在打量著她。


    愛芙眼睫微眨,她的感知力又莫名地蠢蠢欲動。


    她幹脆悄悄放出一點感知力,果不其然,她又感知到了什麽。


    她本無意窺探,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也許不是壞事。


    愛芙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佛狄莉娜或許是想要泄露出什麽訊息的。


    佛狄莉娜周身的磁場微妙,愛芙清晰地感知到。


    而她的感知力蠢蠢欲動,更是不同尋常。


    她的直覺從不會欺騙她。


    愛芙的感知力早已幻化實質成一把金色鉤子,散漫地遊蕩在佛狄莉娜周身,似乎在找尋時機看看能否勾出什麽寶藏。


    惘然的、不可磨滅的、觸之即痛的、繾綣的、微酸的、深遠而古老的…


    愛芙能感知得到佛狄莉娜身上那散發出的氣息,與上次不同,這次沒有畫麵。


    愛芙眼裏有光影不斷變化。


    她的感知能力好像又精進了不少。


    已經能感知到這般細膩的情緒了麽?


    上次是從佛狄莉娜的歌聲中看到了那些壯麗如史詩般的畫麵。


    而這次,佛狄莉娜什麽也沒做,她便感知到了這些情緒。


    愛芙的目光注視著佛狄莉娜,看著她似乎深陷自我裏。


    愛芙眼前一亮,佛狄莉娜難道是在回憶什麽嗎?


    如果是回憶,那麽她為何不能像上次那般感知到畫麵?


    愛芙看著佛狄莉娜,一雙鈷藍色美眸裏閃著智慧和思考的光芒,自有一副風光。


    之前的佛狄莉娜總給她一種萬事都不足認真注目的感覺,像條隨遇而安的鹹魚。


    可是,此刻的她感知到的這些這麽細微又多情的情感,全出自於佛狄莉娜。


    都不似佛狄莉娜以往的風輕雲淡。


    愛芙莫名地想到了含著珍珠的珠蚌。


    外表看似簡單,內心裏卻含著如寶珠般珍貴的情感。


    佛狄莉娜真的淡然地好像天上的一抹飄雲,隻不過是屬於海底的飄雲。


    就像珠蚌掩蓋住了內裏那奪目的光華,佛狄莉娜的情感就像珍珠一樣被包合掩藏起來,顯得鈍感。


    愛芙還在揣測,佛狄莉娜則是從放空的思緒裏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的佛狄莉娜歉意地看著愛芙:“我好像經常容易發呆,不是故意不理你。”


    愛芙笑了笑:“沒關係,我知道。”


    “有沒有魚說過,你動靜皆美?”


    “沉浸自我時的純淨淡雅模樣,像是一幅美麗的畫,你深陷自我,而我深陷畫中。”


    愛芙湊近佛狄莉娜,語氣熟稔姿態寵溺,可私下感知力卻是更緊地貼近佛狄莉娜,幾乎快貼上她水嫩的肌膚。


    佛狄莉娜臉蛋一熱,綺麗淡雅的麵容上一抹淡紅宛如雲霧出岫,靈氣逼人。


    愛芙看見她這副鍾靈毓秀的絕美模樣,也不自覺一呆。


    周身有熟悉到靈魂裏的氣息波動,佛狄莉娜當即意識到是祂來了。


    冰藍色漩渦之門流轉,一隻白淨而骨節分明的漂亮大手推開了那門。


    斯爾蘭珀那俊美野性的身影出現,而愛芙早已敏捷地收回了感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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