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這一幕,她的心便擰緊了,擠出了酸澀的苦水。


    薇薇安起身,將壁爐前的韋伯叔叔連花帶盆挪遠了些。


    老舊壁爐中的火苗舔舐著幹柴,發出“劈啪”的聲響。


    紅藍色的光簇乍現,卻又很快消散。


    火光照耀著少女單薄的身影,安靜到沉悶的氛圍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破。


    熟悉的腳步聲響起,薇薇安那姣好的眉眼裏多了幾分複雜。


    羅爾切斯推開了門,手中還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暖湯。


    “不日就要開學了,你不回去麽?”


    羅爾切斯沒有很快回應薇薇安的話語,而是在那張小矮桌前站定,放下了手中的暖湯。


    他抬眸,少女並未回頭,他隻能看到她那略顯單薄的背影。


    耀眼的金發在這黯淡的夜晚裏似乎也褪去了幾分色調,失去了它原有的光彩。


    他眼中一向張揚的小甜心,不應該是這副模樣。


    “我陪你,你回弗利蘭我便回去,你若不回去…”


    “那我便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湯匙攪拌湯水的咕嚕聲交織著刮蹭碗壁的聲音,也並未模糊他的話語。


    他的言語溶在暖湯升起的氤氳熱氣中,多了幾分朦朧和暖意。


    薇薇安心中有些悶意,轉頭看向了羅爾切斯。


    當真是冤大頭,明明討厭極了在嚴寒冬季外出,卻還陪著她長途跋涉。


    不好好在弗利蘭學習,陪著她去往那不可知而危險重重的地方,值得嗎?


    在看到薇薇安的神情後,羅爾切斯率先開口:“這洋蔥湯熱乎,喝了身子也暖,先來喝吧。”


    薇薇安沉默著站起身走向他,坐在了這旅舍小房間裏僅有的一把老舊椅子上。


    少女拿起湯匙,埋頭喝起了湯。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羅爾切斯也並未言語,又將目光移向了壁爐不遠處的那棵沉默的向日葵。


    房間裏,沉默地像是一潭死水。


    直到少女嬌氣聲音的響起。


    “真討厭,以後一提起洋蔥湯,想起來的便是你。”


    羅爾切斯微愣,隨即意識到什麽,小心翼翼地朝低頭進食的薇薇安看去。


    模糊的熱氣中,薇薇安長睫上隱隱掛著淚珠,滴落在暖湯中。


    明明看不真切,卻無端讓羅爾切斯心頭一痛。


    那淚像是直直滴落在他的心上,燙出了一個疤。


    “洋蔥湯很好喝,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每一頓都有…”


    薇薇安的話語繼續響起,明明語氣很輕,卻宛如一把重錘敲在了羅爾切斯的胸前。


    濃鬱夜色下,男人嗓音喑啞,讓人聽不清其中情緒的頓挫。


    “隻要你想,頓頓都會有。”


    她沒有開口問過他為何會選擇自己,又是從何時起了心思。


    他也未開口詢問她究竟要去往何方,又會做些什麽。


    沉悶的夜裏,多了幾分無聲的暖。


    薇薇安眨眼,任由最後一滴淚滴落,而後將那熱氣騰騰的鮮香洋蔥暖湯喝了個精光。


    放下碗後,她看向他,發現他一直無聲地注視著自己。


    那雙紅寶石般冰冷昳麗的眸子在火光下多了幾分暖意,像是被燒化了的鴿血紅,淌出了柔意。


    薇薇安喉頭有點啞,像是堵進了一團棉花。


    “你不怕,即將麵對的是什麽樣的風雨嗎?”


    這場既定的風雨,她逃不了。


    而現在,似乎有個傻子要陪著她同舟共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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