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盡歡把染血的衣服遮住,見她臉色慘白,仿佛受到驚嚇的樣子,她立即溫和地安撫她:“暖玉,你不要害怕,這是別人的血跡,不是我的。”


    暖玉伸出有些蒼白的手拿起桌麵上的水杯,輕輕啜飲了一口,眸光有些凝滯地盯著她,輕聲問:“誰的?”


    蘇盡歡看著她,紅唇微啟,輕輕吐出三個字:“餘墨雲。”


    哐啷一聲,暖玉手裏的水杯掉在了地上,裏麵的溫水潑灑了出來,她渾身都在哆嗦著,臉上露出憤恨的猙獰表情,她聲音尖銳地大吼:“餘墨雲,餘墨雲,餘墨雲……”


    “暖玉,你冷靜點,不要激動。“蘇盡歡趕緊衝上去,握住她不斷哆嗦的手,沉聲說,”我幫你報仇了,他死了。“


    “死了?”暖玉渾身一顫,她慢慢抬頭盯著她,神情突然變得激動,“你殺了他,誰讓你殺了他?“


    “他欺負你,毒害無辜的老百姓,他該的。”蘇盡歡握住她的手臂,沉聲說,“他死有餘辜活有餘罪。”


    “他死有餘辜。”暖玉喃喃地重複著她的話,她分明很想他死的,她做夢都想他死,但為什麽聽到他的死訊,她的心卻這麽痛,她伸手捂著仿佛被千刀萬剮的心髒,淚水突然失控地流了下來。


    “暖玉,他對你做了這麽多壞事,他死了,你應該感到高興的。”蘇盡歡伸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是,我是應該高興的,那個惡魔終於死了,他死了,全人類都該感到高興。”他十惡不赦,傳播病毒,他真的該死,他該的,暖玉微扯開唇角,她想笑,但是淚水卻不斷從眼眶裏滑下來,止都止不住。


    “暖玉,你不要難過,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蘇盡歡伸手抱住她,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哀傷和絕望,她也忍不住哽咽了。


    暖玉搖著頭,嘶啞的嗓音透著了一絲的憤恨:“我不難過,我才不會為那魔鬼難過,他摧毀了我的一生,我恨不得他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餘墨雲臨死前,他讓我向你道歉,他說,這輩子再無相見之日,希望你保重自己,忘了他。“蘇盡歡嗓音嘶啞地說。


    “忘了他?”暖玉聲音尖銳地怒吼,“他對我做了如此喪心病狂的事,他就是我這一輩子的夢魘,你讓我忘了他,我怎麽忘?”


    他在她的身上,還有心裏造成的傷是如此的刻骨銘心,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也無法原諒。


    “他跳崖前,他告訴我,其實那天晚上,那三個男人並沒有侮辱你,他叫人在你的飯菜裏下了藥,讓你產生了幻覺,以為自己被三個男人侮辱,其實那是假的,暖玉,你並沒有失身給那三個混蛋,你是清白的。“蘇盡歡有些激動地說。


    暖玉臉上的表情瞬間凝結了,她用力抓住他的手,滿臉不敢置信地盯著她,聲音劇烈顫抖:“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蘇盡歡不厭其煩地重複著:“是餘墨雲親口對我說的,你沒有被那三個臭男人侮辱,一切都是幻覺。”


    “假的,都是假的,他騙了我,騙了我的身心,還騙了我的思想,餘墨雲,你好狠,為什麽要告訴我真相,為什麽?”


    暖玉突然激動了起來,她用力推開她,蒼白的臉上布滿了痛不欲生的絕望。


    “暖玉,那隻是一場虛假的噩夢。”蘇盡歡有些愕然地看著她,為什麽還這麽痛苦?


    暖玉瞪大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眸光冰冷淩厲地盯著她:“他死了,你殺死了他……”


    如果她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她的心不會這麽痛,但此刻,她的心痛得就像被萬箭穿心似的,痛得滴血。


    “我殺他,是因為他作惡多端,死有餘辜。”蘇盡歡的心突然沉了下來,她在暖玉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責怪,她在責怪她。


    她恨她殺了餘墨雲,她的心口就像堵住了一口氣,悶悶的,塞塞的,好難受。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你馬上走……”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怪她,但她控製不住自己,暖玉抓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推了出去,砰地一聲,用力把門甩上,她背靠在門板上,悲痛欲絕的淚水滾滾而下,她滑坐在地上,雙手抱頭,忍不住失聲痛哭。


    聚集在一起的烏雲,在呼嘯的狂風下,下起了瀝瀝的傾盆大雨,拍打在窗戶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暖玉。”蘇盡歡在外麵拍打著門板,擔憂地叫著她的名字。


    病房裏傳來了暖玉悲淒的慟哭,霍冽宸上前握住蘇盡歡的肩膀,見她雙眼泛紅,心疼地皺眉:“她又不知好歹了。”


    如非必要,他真不樂意讓她來見她,每次來看她,總是把他媳婦弄得哭哭啼啼的。


    蘇盡歡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搖頭說:“她接受不了餘墨雲的死。”她對餘墨雲的愛,比她想象中更深。


    “她真是犯賤,餘墨雲這樣對她,她還對他念念不忘。”霍冽宸滿臉鄙視地說。


    “也許是因為她懷了餘墨雲的孩子吧。”暖玉還沒有談過戀愛,餘墨雲是她的初戀,女人對初戀總是比較執著。


    “她想犯賤是她的事,走吧。”霍冽宸一點都不想待在這個地方,他不希望她被暖玉的負能量影響。


    “我不放心她。”蘇盡歡看著病房,滿臉的憂愁,以前是她欠暖玉的,現在她要還給她了。


    “這裏有護士看著,她不會有事的。”霍冽宸連抱帶拖地把她拉走,就算有了餘墨雲提供的病毒信息,但這解藥什麽時候能研製出來還是個問題,在醫院待著越久越危險。


    蘇盡歡對他沒轍了,叮囑護士好好照看暖玉,便和他先回去了。


    暖玉在病房裏哭得淚水都幹了,直到護士送藥來,外麵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打雷了,這一聲悄無聲色的驚雷,仿佛把她從困局中劈醒了,她抬頭看著護士,張開有些幹裂的嘴唇:“我要出院。”


    “不行,你的身體還沒痊愈,你不能出院。”護士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去,去翻找配藥。


    暖玉眸光微閃,突然拿起桌麵上的花瓶,用力往她的後腦勺一砸,砰的一聲,護士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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