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盡歡抱著小千帆回到臥室裏,剛把他放在床上,他立即就翻身爬起來,抬起小腦袋,看著她,小嘴咧開,清脆地笑了起來,很是可愛。


    “現在不早了,小千帆,你得躺下乖乖睡覺囉。”蘇盡歡溫柔地說著,把他抱起來,想讓他躺在床上睡覺。


    沒想到,她才剛放下,他又翻身爬起來,然後往一旁倒下去,像是要翻滾了。


    蘇盡歡看著他,嘴角微抽:“小家夥,這三更半夜了,你還不趕緊睡覺,想挨揍嗎?”他不睡覺,他們就無法睡了,他爸爸明天還要早起去上班的,離開了錦城的那段時間,很多重要的事情等著他處理。


    小千帆在床上滾了兩下,然後歪著小腦袋,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可愛大眼睛,笑眯眯地看著他們,然後咧開小嘴,軟糯糯地喊:“爸……爸爸……”能夠跟爸爸媽媽在一起玩,他似乎特別高興。


    蘇盡歡立即高興地扯了扯霍冽宸的衣服,有些激動地說:“兒子又叫你爸爸了。”


    小千帆很給麵子,馬上又稚嫩地喊了:“爸……爸……”


    聽著兒子喊自己爸爸,霍冽宸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他坐在床邊,伸手把他抱起來,修長的手指在他的粉嘟嘟的小臉蛋上輕輕捏了一下說:“你會叫爸爸已經叫很久了,該學怎麽叫媽媽了,跟爸爸學,媽……媽媽……”


    小千帆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抓住了爸爸的大手掌,眨了眨可愛的眸子,隨即咯咯地笑了,以為他在跟自己玩,很高興。


    蘇盡歡心裏不平衡了:“你是我生的,你第一個會叫的人竟然不是我,真是讓我傷心了。”他分明挺排斥霍冽宸的啊,這太不靠譜了。


    霍冽宸一臉無辜說:“我已經很努力教他喊媽媽了,他就是不喊,我也沒有辦法啊。”唯一的一次喊媽媽,就是她掉進江裏失蹤的那一次,然後他就再也沒有聽到他喊了。


    “生塊叉燒都比生他好。”蘇盡歡嗶嗶了一句,然後上床躺著說,“好了,給時間你們兩父子培養感覺,你哄他睡吧。”


    現在這種雷雨天氣,正適合睡覺,白天出了一趟門,還得回來跟那女人鬥智鬥勇,她都累癱了。


    霍冽宸抱著精力有些旺盛的小家夥,在臥室裏輕輕走動著,知道她累了,心疼地說:“你累了先休息吧,我哄他睡就行了。”


    “嗯。”蘇盡歡輕輕嗯了一聲,拉起被子蓋著,便閉上眼睛休息了。


    半夜被雷聲驚醒了的小千帆,顯然一點睡意都沒有,被他抱在懷裏還不安分地動來動去,聽到外麵傳來隆隆的雷聲,他便立即扭頭看過去,小臉上滿是好奇的樣子。


    霍冽宸怕他在這裏影響到蘇盡歡入眠,便抱著他到外麵去,微眯著深邃得如一泓深潭的黑眸,盯著他警告說:“你再不睡覺天就要亮了,快點閉上眼睛睡覺,不然,爸爸揍你了。”


    小千帆立即扭頭回來,看著他,飛舞著小手,咿咿呀呀地叫得更開心。


    霍冽宸看著他,嘴角微抽,無奈了:“你這小家夥,真是欠揍了,爸爸開音樂給你聽,你乖乖睡覺。”他拿出手機,找了一首催眠曲,然後設置循環播放。


    清幽空靈的音樂聲立即響了起來,配合著雷雨聲,極具催眠的魔力。


    霍冽宸抱著他,手掌輕輕拍著他的背,一邊輕輕地走動著,在音樂的催眠之下,小家夥總算開始揉眼睛了,打哈欠了。


    看到他這些小動作,霍冽宸心裏頓時大喜,這折磨人的小家夥總算想睡覺了。


    小家夥嗯哼了幾聲,總算合上眼睛睡著了。


    霍冽宸看到他睡著了,真的想謝天謝地了,他抱著他輕輕回到裏麵。


    聽到他的腳步聲,正在淺眠的蘇盡歡立即睜開了眼睛,輕聲問:“他睡著了。”


    霍冽宸輕輕點頭,把孩子放在床上的另一邊,拿了一個枕頭堵在邊上,給他蓋好被子,這才從另一邊上床,壓低聲音說:“很不容易才睡著的,我的手都要斷掉了。”


    看他那一臉可憐的樣子,蘇盡歡忍不住噗嗤地笑了:“狗男人,你兒子有時候整宿不睡覺,保姆就得抱一個晚上,人家也沒說手要斷掉,就你矜貴。”不過說歸說,她還是把他的手拉過來,給他輕輕按著。


    霍冽宸輕哼說:“你找的保姆,比外麵的普通保姆貴了三倍以上,拿了這麽高薪水,想進來享受?”


    “保姆照顧你兒子也很累的,對人家好一點,人家才會盡心盡力為你辦事。”蘇盡歡雖然活在富裕的家庭,但一直被後母排斥,她在蘇家有時候甚至連一個傭人都不如,她是熬過來的,她知道底層的人生活有多不容易,隻要他們真心為她做事,她都會厚待,絕對不會刻薄,更加不會故意刁難。


    “有你當我們霍家的女主人,是他們的福氣。”他從來沒有見過對傭人這麽上心的主,傭人生日什麽的,她都會親自送禮送紅包。


    蘇盡歡微微一笑,沒有吭聲,幫他按了一會,回頭看了一眼睡得很沉的兒子,這才靠進霍冽宸的懷裏,打了一個哈欠說:“趕緊睡吧,你兒子天沒亮就要起來喝奶,到時候又要折騰了。”他們能睡覺的時間不多了。


    霍冽宸抱著她,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親昵地輕吻了一下,滿足輕歎一聲,低聲呢喃:“媳婦,睡吧。”


    今晚的天氣很糟糕,雷電交加,狂風驟雨,整個錦城都在密集的雨幕之下。


    自從早上在酒店回來後,吳子碩沒有處理身上的傷,就把自己關在了簡陋的出租房裏,他在裏麵抽煙喝酒,然後又拿出了匕首,在磨刀石上把它磨得很鋒利,今天早上沒能傷到蘇盡歡一根頭發,反而自己被保鏢打傷了,他心裏忿忿不平,仇恨更加不斷累積。


    “害我家破人亡,害我變成了野種,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吳子碩泄憤似的用力磨著匕首,直到刀刃亮得發光,他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指尖上突然一痛,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他有點不修邊幅,長滿了胡渣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陰森的寒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隻要能報仇,他可以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去,反正他已經生無可戀了,此刻除了仇恨,他什麽都沒有了,他隻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他不配活著。


    窗外不斷傳來轟隆隆的雷聲,隨著劈啪的閃電,那鋒利的匕首看起來更加的陰森可怕。


    “嗬……”吳子碩有些自嘲地輕嗬了一聲,把匕首放在桌麵上,肚子裏傳來了咕嚕的叫聲,他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肚子餓了,他站起來,在樓下有一家不關門的便利店,他還是去買個泡麵回來吧。


    吳子碩餓得受不了,拿起床上的外套,上麵飄來了一陣洗衣液的清香,昨天虞薇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洗了好幾遍,因為他不會洗衣服,衣服穿了就丟在那裏,任由發黴發臭,他閉了閉眼睛,低低地歎息了一聲。


    像他這樣的亡命之徒,有什麽資格耽誤別人,他白天那樣羞辱她,她應該不會再來找他了,這樣也好,他以後要是出事了也不會連累她。


    吳子碩把外套穿上,拉開門就看到了蹲坐在樓梯角落裏的虞薇,頓時愣了一下。


    虞薇抬起頭來,看到他出來了,臉上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高興地說:“子碩……”她立即站起來,但在地上蹲了太久,雙腿早已經麻痹,她的身影一晃,身體往前麵一撲,不禁發出了驚恐的叫聲,“啊……”


    吳子碩迅速上前,伸手扶住她,皺眉問:“我不是叫你走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虞薇順勢倒進他的懷裏,伸手抱住他的腰,有些難過,又有些高興地說:“我知道你不想連累我,你才會說那種話趕我走,子碩,我不想離開你,你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吧,你不用花錢養我的,我還有一點積蓄,我可以養活自己的。”


    吳子碩眉頭皺得更深了,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把她拉開,不悅地說:“你騙我,你不是說你沒錢,沒地方去?”


    虞薇輕輕咬了一下下唇,坦白地說:“我想留在你的身邊,才會故意那樣說的。”如果不是他,她現在還在前任那裏,被虐待。


    “你到底清不清楚我是什麽樣的人?”吳子碩眸光有些凶狠地盯著她,臉色陰沉地說,“我是亡命之徒,我隨時準備著橫屍街頭,蘇盡歡是霍家的少奶奶,你知道霍家吧,財雄勢大,控製著整個錦城,我今天行刺她失敗,她說不定很快就會找殺手來殺我,你跟在我的身邊,沒有任何好處。”


    “我不管,我就想留在你的身邊……”虞薇仰首看著他,雙眼泛紅了,淚水從眼角裏滑下來,大聲說,“如果你被人殺了,我就來幫你收屍。”


    看著她那麽堅決的神情,吳子碩的聲音哽住了,半響,才嘶啞地說:“你這是何必?”


    虞薇看著他,語氣堅定地說:“我虞薇雖然不是什麽好女孩,但是我想做的事情,我就一定會做到底,我既然選擇了跟你,我就不會後悔。”


    “你……”吳子碩看著她,冰冷的心突然暖了起來,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嗓音更嘶啞了,“你可能隨時都要準備著為我收屍。”他要去殺蘇盡歡,如果僥幸被他得手了,霍冽宸絕對不會放過他,就算沒有得手,蘇盡歡也不會這麽好心再放過他了。


    虞薇眼裏的淚水落得更凶了,她搖頭,大聲說:“我無悔。”在他去尋死之前,她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勸他放下仇恨,過回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好,既然你不怕死的,那就隨便你。”吳子碩鬆開手,繞過她,快步往樓下走去,這裏是很廉價的出租房子,下雨的時候,雨水就會從上麵滲漏下來,把樓梯都弄得濕漉漉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滑到。


    虞薇見他答應了讓自己留下來,欣喜若狂,迅速跟上他,有些訝異地問:“這麽晚了,外麵又在下大雨,你要去哪裏?”


    吳子碩伸手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淡淡地說:“我肚子餓了,我去買個泡麵。”


    “你一天沒吃東西,身上還有傷,怎能吃泡麵,你回去吧,附近有一家夜宵店,我去給你買。”虞薇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住。


    吳子碩看向她,說:“外麵下著大雨,你還跑出去,你這麽瘦,不怕被風吹走嗎?”


    “我不礙事,你快回去休息,我很快就回來。”虞薇說著,立即邁開腳步,匆匆下樓,跑去給他買夜宵了。


    吳子碩看著她匆匆跑下去的背影,喉嚨緊了緊,他轉身上樓,回到了簡陋的出租房裏,他站在窗前,往下看去,剛好看到虞薇雙手擋在頭上,冒著大雨跑到對麵街上的夜宵店裏,她跑過去時,全身已經濕透了,就像個落湯雞一樣,但她臉上卻帶著讓他無法理解的笑容。


    他抽了一根香煙點燃,吸了一口氣,看著她點了夜宵,然後站在門口那等著,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笨蛋。”


    虞薇怕吳子碩餓壞了,點了夜宵就一直催老板快點,幸好現在這種天氣,沒什麽客人,夜宵很快就做好了,她提著沉甸甸的袋子,護在懷裏,低著頭,從對麵匆匆跑回來,一輛車從前麵開來,雨太大了,司機沒有看見她,車子差點就碰到她。


    在樓上看著的吳子碩,用力抓住了窗框,心髒提到了心口上了:“笨蛋,不會看路嗎?”


    虞薇小心翼翼地護著懷裏的夜宵,匆匆地跑回來了,她一身都濕透了,她站在門口,揚起了手裏的夜宵,高興地說:“我給你買夜宵回來了,你不用餓肚子了。”


    吳子碩驀地轉身過來,隨即邁開腳步衝上去,伸出手臂,緊緊地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裏,有些氣急敗壞地罵著:“笨蛋,眼睛長哪裏去了,過馬路都不知道要看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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