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覺傳來,黎昀下意識地伸手扯住了脖子上的麻繩,氣息瞬間加重。


    桃花眼眼尾迅速濕潤起來,似盈滿一片水霧,緊接著,又染了一抹盡顯欲、色的微紅。


    “咳咳……”窒息感逐漸強烈了,黎昀剛才還吸進去好幾口濃煙,忍不住劇烈地嗆咳出聲,眼底的水霧隨之越來越濃,逐漸盛滿眼眶,一顆淚珠很快劃落下來。


    好在這會兒季瀟弋開了煙霧警報器,頭頂的自動噴淋滅火裝置,滋滋地旋轉起來,噴灑出水流,澆滅了房間裏的大火。


    也讓黎昀清醒了過來,意識到現在必須要自救,他騰出一隻手,一記狠狠的肘擊朝後去,隨之而來的是自己的左邊腰腹傳來痛楚。


    清晰而劇烈,是一把匕首刺入了血肉。


    黎昀在擊中身後人、掙脫開來的同時,也再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脖子上的繩子解開了,左邊腰腹血流不止,他倒在地上直咳,大口呼吸著空氣,手緊緊地捂著劇痛的傷口。


    “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啊?”黎昀喘著粗氣道,“我、我保證,不把你在精神病院和狗搶火腿腸的事說出去還不行嗎?”


    黎昀這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麵前的許忱,他拿著一根帶著倒刺的麻繩鞭子,手臂上、肩膀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燒傷和劃痕,可他似乎感覺不到一樣,隻是緊盯著自己笑。


    很符合自己印象裏的他。


    之前在院裏的時候,許忱常常被賀凱打得遍體鱗傷,被放回病房後也像沒事人一樣,和自己談笑風生,直到他因為傷口失血過多而暈厥過去,才被拉去救治。


    看來這家夥的病不是沒好全,是全沒好啊。


    雖然他們倆都是精神病人,但當兩個精神病人在一塊,病得輕的那個還是會害怕病得重的那個的——


    這是黎昀現在得出的結論,也算是自己的人生經驗之一了。


    “黎昀哥,怪不得賀凱那麽喜歡各種折磨你呢!”許忱這時蹲下了身來,伸手撫過他被勒出紅痕的脖子,


    “有沒有人說過你受傷的樣子,真好看?”


    黎昀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我現在會好看?又被水淋又被煙熏的,會好看?”


    他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了,一臉煙熏後的黑灰,都看不清楚五官,被水淋濕的頭發和衣服濕漉漉地粘在身上,活像一隻燒著後掉進水裏再撈上來的落湯雞。


    真的會好看?


    “好看!可好看!”


    可許忱隻看到他眼中未褪去的那抹紅和殘餘的水霧,還有因為痛而微微蹙起的眉頭,笑影加深。


    “你再不救我,咱也不用爭論我好不好看了,因為你連看都看不到我了……”


    許忱毫不在意地笑了幾聲:“哥,你可沒那麽容易死。”


    “而且,我想看看受傷更嚴重的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沒等黎昀反應過來,他手上的鞭子已經落了下來。


    “臥槽!”


    帶著倒刺的鞭子,輕鬆在他背上抽出一道的血淋淋的鞭痕,一滴滴血珠被倒刺甩在旁邊的牆壁上、地板上。


    在許忱再次抬手要揮下來時,房間門被破開了。


    黎昀在昏迷過去的時候,聽到了一道宛若李逵親臨的怒吼:


    “我的哥哥呢!!!”


    關鍵是這聲音的音色和調調吧,和自己那個最熟悉的人,有些重合。


    他抬眼一看,他親愛的妹妹拿著一柄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拖把,麵目猙獰地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黎昀這一刻都不知道是什麽感覺,既有麵前這有倒拔垂楊柳氣勢的姑娘真是我妹妹的疑惑,又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驚喜和放鬆。


    當然了,在確認了這是妹妹,這種驚喜和感動就更甚,尤其是現在看到她抄起拖把朝著許忱而去。


    下一秒,被許忱用手中的鞭子卷了拖把柄一拽,一推,倒在了黎昀的身上。


    “噗——”


    已經受傷的黎昀又挨這麽一下,剛才的感動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心中隻有“要不你倆給我個痛快吧”的迫切。


    黎晗抓著一臉生無可戀表情的她哥,使勁地搖晃,驚叫道:“哥,你沒事吧?”


    黎昀瞪向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以下幾個字:“你、跟他,是一夥兒的嗎?”


    有人花錢買我命了是吧?


    說罷,腦袋一歪就睡了過去。


    很安詳。


    “哥!!!”


    “你是黎昀哥的妹妹?”


    黎晗正準備號喪呢,忽然聽到這話,轉身望去:


    “是我!”她一撩頭發,“怎麽?羨慕他有如此美貌動人的女明星妹妹吧?”


    許忱的眼眸忽然暗下來。


    原來,這個就是黎昀哥曾經在精神病院裏日思夜想,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生命的妹妹。


    心裏冒出一股無名之火,他緊緊地攥著手中的鞭子,骨節發白的同時忽然發力,朝著黎晗揮去。


    黎晗從未覺得自己的反應力如此之快,及時躲開還再次拿起了倒在地上的拖把。


    在他再次揮過來的時候,學著許忱剛才那樣把鞭子卷了起來。


    這時許忱驚訝發現,自己的力氣竟然沒敵過眼前這個小小丫頭。


    “老弟,剛才我是沒防備,姐的戰鬥力可高了!”


    黎晗說著猛地一拽,這回輪到許忱一把撲倒在地,“拿個鞭子你心高氣傲,敢打姐你是生死難料。”


    她甩飛了上麵的鞭子,舉起拖把,拿布條這部分一下一下的砸在許忱身上,“我哥身上的傷是你打的不?”


    “聽沒聽說過有句話叫——女子本弱,為妹則剛。”


    “我今天剛死你!”


    “黎昀哥!”季瀟弋這會兒終於找過來。


    這間屋子房間太多,走廊七拐八拐的,他差點都迷路了。


    與他一起來的還有趕到的賀辭,以及接到火警電話的消防員們。


    這地方一看就知道是發生過火災的,不過火已經被撲滅了,他們也就沒什麽事了,隻把黎昀送去醫院。


    賀辭看著眼前的一切,看到黎昀遍體鱗傷,再看倒在地上被晗晗痛毆的人,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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