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自然是要給的。”長公主輕撫自己頭上那貴重華美的華冠,隻聽她道:“若不給她點甜頭嚐嚐,她都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重,沒準真當自己是金枝玉葉,尊貴得很呢。


    誰才是這個天下的主子,理該讓她明白。”


    長公主瞧不起蘇傾玥,在她眼裏,蘇傾玥充其量不過是父皇為了政治推出來的跳梁小醜罷了。


    野雞便是野雞,縱是套上華服美冠,也難掩骨子裏的低賤。


    大夏,已經有三位公主,並不需要搶盡風頭的郡主丟人現眼。


    二公主聞言,眼裏盡是玩味,“靜太妃的壽宴,來的都是京中達官顯貴。她今日若是出點事,那可就真是貽笑大方了。”


    “何止是貽笑大方?”長公主嗤笑一聲,她那金貴的手拂過桌上的酒盞,隻有她和二公主才能聽到的聲音響起:“本宮會讓她聲名狼藉,人盡可夫,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在這京中無立足之地。”


    ‘哐當’,酒盞被推倒,發出輕微的聲音,酒水順著桌麵緩緩滴落。


    長公主的聲音響起:“她什麽貨色,也配與我們相提並論?搶了本宮三姐妹的風頭,她該為此付出沉重代價。城外難民一事,父皇都沒說什麽,她倒好,擅作主張收割民心,擅自施粥賑民,已犯大忌。”


    二公主托腮聽著,越聽越覺得有搞頭,“鬧太大,會不會拂了靜太妃麵子?畢竟,今日可是她壽宴,這是在她的地盤。”


    “嗬嗬。”長公主聞聲笑得輕諷,對靜太妃與靜王的不屑與輕蔑溢於言表:“她們母子辦這壽宴的目的,便是為了收禮斂財。目的達到即可,至於筵席上會發生何事,她們又怎會在乎。丟人現眼的又不是她們母子,她們憑什麽覺得被拂麵子?


    本宮三姐妹紆尊降貴賞臉赴宴,還送上厚禮,借筵席教訓蘇傾玥是給她們母子麵子,她們敢叫屈,明日本宮就進宮,讓父皇給她們母子二人一點苦頭嚐嚐。”


    二公主聽著,違心誇道:“還是皇姐考慮周全,我還得跟皇姐好好學學。”


    長公主高傲的應了一聲,見二公主一臉崇拜看著她,她端起架子說道:“你也到了該選駙馬的年紀,別說我這做皇姐的不給你支招,我現在就將我的經驗教給你。”


    二公主聽著長公主叭叭個不停對她輸出選駙馬,馴服駙馬心得,心中不屑,麵上認真聆聽,時不時還要附和一兩句,給足長公主成就感。


    蘇傾玥目光戲謔落在正交談的長公主與二公主身上,已有駙馬的長公主,正不餘遺力將自己作為過來人的經驗傾囊相授,絲毫不知身旁坐著的皇妹,早已換了內芯。


    靜太妃的壽宴本就是一場大型的相親宴。


    流程賓客們都熟,世家郎和閨閣千金們也不扭捏拘泥,遇上合眼緣者便主動出擊,若是彼此雙方皆有意,自會挑選安靜角落深入交流。


    若是一方有意一方無意,也不妨礙另尋新目標。


    按理說,這樣明目張膽不避嫌的相親方式,實在是有失禮製且不符合大夏朝男女交往禮節,可大家都默許且心知肚明的事,也就不傷大雅了。


    蘇傾玥在這些來往走動的賓客裏,自然看見不少熟麵孔。


    盛裝出席,精心打扮的蘇卿芷,蘇卿蘊。


    帶傷出席,溫潤如玉的蘇懷欽,以及才痊愈臉上疤痕還未消完的蘇淮韜。


    挺有意思的。


    蘇傾玥一邊打量,一邊等著魚兒上鉤。


    這不,不等她主動出擊,魚兒已經迫不及待來刷存在感了。


    “不知本王之邀,蘇郡主能賞臉嗎?”


    蘇傾玥視野暗下來,她略抬眼,眸子對上又端又傲又目中無人的陶潛,她唇角輕勾弧度,聲音清雅:“我若不給靜王麵子,靜王又當如何?”


    若眼前人是靜王本尊,蘇傾玥倒不會拂他麵子。


    可眼前人雖披著靜王的皮,但靈魂可是陶潛,那這個麵子她就不會給。


    陶潛沒想到蘇傾玥會當眾讓他難堪,他皮笑肉不笑道:“做了郡主就是不一樣了,都學會裝腔作勢拿喬擺譜了。蘇郡主莫不是忘了自己的出身了?”


    “這就不勞靜王提醒了。”蘇傾玥似笑非笑的看著靜王,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知靜王看了那封書信,有何感想?”


    蘇傾玥也沒想到陶潛會借靜王的身體涅盤而生,若是知道,怎麽也不會讓信送到他手中。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此靜王非彼靜王,乃是套了殼的陶潛。


    陶潛可不是靜王本尊啊,他哪裏知道那封信是出家為僧的太上皇薑化元寫給親兒子的,蘇傾玥這一問,很明顯是問住他的。


    “哼。”陶潛裝模作樣一甩袖子,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蘇傾玥,他愛死這張臉,但同時討厭死了她這脾氣,“這就不勞蘇郡主操心了。”


    蘇傾玥可不慣著,她直接質問:“靜王讀懂那封信了嗎?”


    陶潛眼神躲閃,他掩飾得好,卻沒逃過蘇傾玥的眼。


    “看靜王這個樣子,是沒看懂了。”蘇傾玥聲音冷冰冰的,步步緊逼:“靜王可知道那封信,我是代誰送的?”


    如果是真的靜王,那他自然知道。


    但眼前的靜王,內裏是陶潛的靈魂,他可不是皇室子嗣,自然不知道。


    陶潛微眯眸子,他怎麽不知道蘇傾玥在試探他,他心下姑疑,他借靜王的皮囊死而複生這件事,放眼天下,知者隻有他知。


    可不知為何,他在蘇傾玥麵前,沒有秘密,被她一覽無遺。


    “靜王,你不對勁。”蘇傾玥眼神玩味,目光戲謔:“那封信,是你此生最敬重的人托我代為轉交。可看你這樣,並沒懂那封信主人的良苦用心。”


    信裏是什麽內容,蘇傾玥沒看過。


    但蘇傾玥知道,皆空一定會在信裏勸靜王。


    可陶潛不會懂,他不僅不會懂,他還會剛愎自用,借著靜王的身份為非作歹。


    陶潛是披著靜王的皮囊不假,但他沒有繼承靜王的記憶,蘇傾玥的話落在他耳裏,就像是在與他打啞謎一般讓他難以理解。


    可他不能露怯。


    蘇傾玥智高近妖,一定會發現端倪。


    陶潛剛要開口,蘇傾玥的聲音已經響起:“你不是靜王,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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