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狐隨即走進屋裏。房間裏,張瀾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著。他身子已是皮包骨頭了,臉上卻有些浮腫,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卻像六十多歲。柳氏抓著他的手,時不時的就有眼淚不自覺的淌下。聽到聲響後,往後看了看,連忙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後,朝著王五和白狐鄭重地躬身致謝:“感謝你們一直收留我夫君,若有來世,小女子必結草銜環以報。”


    王五道:“弟妹不必如此,我與張瀾親如兄弟,做這些都是應當的。”說完,舉著藥瓶問張恪道:“此藥,如何用法?”


    張恪看了看床上的父親,道:“我父身體虛弱,先少量用一點,需取一小管,放上藥粉從他的鼻孔處吹進去。”王五點點頭,吩咐道:“大丫,去尋根小管過來。”王大丫不明白他們要幹什麽,但還是依言而去,張恪又朝她道:“再準備一個盆,或許用得上。”王大丫點了點頭,快步而去。


    柳氏望著兒子,疑惑的道:“恪兒,你這是……?”張恪向她解釋了一番,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反正張瀾已經都這樣了,試試吧,萬一有用了。柳氏聞言心中燃起希望。不一會兒,大丫走了進來,遞給王五一根小竹管,逍:“我用竹子新做了一根,裏頭已經打通了,也清洗過了。”王五點頭,接過小竹管,拔出瓶塞,倒了一點點藥粉在管口後,遞到張瀾的鼻孔處,嘴朝著竹管裏用力一吹,藥粉就被吹了進去。眾人靜靜地看著張瀾,柳氏緊張地抓著兒子的手。不一會兒,原本一動不動的張瀾眉頭皺了起來,張恪見狀,立馬上前,將他扶坐起來,並示意大丫將木盆拿到張瀾身前。坐了一會兒後,隻見張瀾的鼻孔裏慢慢的有一些鼻涕狀的東西流了下來。怕它流到父親嘴裏,張恪將父親的身子前傾,讓那些鼻水滴落到木盆裏。大丫出去端了些熱水來,柳氏拿出手帕洗了洗後,幫張瀾清潔了一下。直到張瀾鼻孔處沒有再流出東西了,張恪才重新將父親的身體放平。而張瀾眉頭也明顯舒展開了些。但,除此之外,也再沒有別的反應了。眾人麵麵相覷,隻是流了些鼻涕出來,這是有效果還是沒有效果了?


    張恪道:“這個藥,能去痰消積水,降腦壓。效果應該會有。但我父親身子骨弱,我也不敢用藥過多。咱們慢慢來,用一點,觀察一下,再用一點,希望是有的。但不能操之過急。”眾人點點頭,畢竟張瀾還是有了些變化的,本來已經不抱希望了,但如今好歹有了一絲轉機。為了不打擾病人休息,眾人都退了出去,隻留柳氏一人看顧。


    走出來,重新落坐在石椅上。王五問道:“張公子,如何識得此藥?”


    張恪自然不能講自己是從網上看來的,隻得道:“這是一個老郎中傳予我的,此藥對於消除各種膿水,有著奇效。也是幸好,今次我把它帶了來。”王五點點頭,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張恪站起來,向一人一狐躬身道:“此次我和母親能與父親再聚,全是托了兩位的福,小子感激不盡。以後但有所請,絕不推辭。”


    王五笑著擺了擺手:“行了,你無須如此。我早把你父當成兄弟,也欣賞他的行為品性。道謝的話,你以後不用再提了。”張恪也不矯情,依言再次坐下,有些東西,記在心裏,往後尋機報答就好了,說太多漂亮話,沒有什麽意義。


    張恪轉而問起這紫狐村的由來。經王五一番解釋後,張恪方知,他們王氏一族與狐族已經一起生活了上千年。三百多年前,他們的祖先就偶然發現了這個秘境,經過幾代人的辛勤付出,將此地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樣。對他們來說,唯一的麻煩就是通婚的問題。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通常會去外麵收養一些孤兒孤女,甚至也曾從人販子那引進過,如晉州的林牙子他們就曾經與其往來過。而當初哈尼去晉州,就是走的林牙子這個人販子的路子。


    兩人一狐天南地北地聊著,不時有小狐狸過來探頭探腦,但見到白姑姑也在後,就都溜了。張恪見了,暗暗好笑。不過,後來,倒是來了一個小白狐,卻是不怕白姑姑,徑直就走了過來,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陌生的張恪看個不停。這小白狐其毛如雪,眼睫毛長而黑濃,如同畫了眼線一般,一雙耳朵豎著,白裏透紅,又萌又漂亮。張恪忍不住的暗讚一聲:卡哇伊!


    白姑姑見到她,立馬過來親昵地在小白狐頭上蹭啊蹭的,盡顯寵愛。白姑姑向張恪自得地介紹道:“這是我的乖孫女,怎麽樣,漂亮吧!”


    張恪笑著點了點頭,真心實意地誇獎道:“嗯,確實很漂亮。”小白狐似乎是聽得懂人話的,聞言竟似害羞地偏了偏頭。張恪見之,更覺驚奇,便又問道:“她叫什麽名字?”


    白姑姑聞言愣了一下,道:“倒是未曾給她取過名字。”


    與王五對望一眼後,王五道:“聽說賢侄自小有神童之名,學問自然是極好的,不如幫她取個名字吧。”


    張恪聞言擺手拒絕道:“不妥,不妥。小子何德何能,哪裏有這個資格。還是王叔您來取吧。”


    白姑姑聞言立馬拒絕道:“不行,不行,不能讓他取。你看他給自個兒閨女取的名兒,他可取不出來什麽好名字。”


    又被懟了的王五,囁嚅著道:“一個名字而已嘛,那麽講究幹哈呀。我們老王家的名字一向都取得簡潔大方的。”白姑姑可不管這貨嘀咕,隻是勸說張恪幫忙想一個名字。張恪眼見不好推辭,那個小狐狸也睜著淺藍色的的卡姿蘭大眼睛望著自己,隻好細細的思考了一番。


    經過思考,張恪想起前世的一首古曲《佳人曲》,不由吟道: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王五聽了,拍手叫好道:“好詩啊好詩,那就叫佳人吧。”


    張恪差點被這句話噎著,趕緊道:“其實,我是想給她取名傾城的。”


    王五愣了一下:“那為啥不叫傾國了。”


    白姑姑,斜眼瞪著他:“你閉嘴,啥也不懂的憨貨。就得叫傾城。好不好呀,乖孫女,咱就叫傾城了。”小白狐看了眼張恪,害羞地點了點頭。小白狐看來是真的聽得懂人話,真是美貌與智慧並重啊。從今以後,她就有了一個名字——白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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