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答應了讓張恪跟去見識見識與狼族的談判,但為了保障他的安全,大丫便也請求跟著去,胡不歸見狀,也要求同去。本來,這種換俘虜的談判,不過就是雙方商議一下換俘的籌碼,討價還價一番,站在人族的立場,也不是太在乎談得怎麽樣。反正那些俘虜終會送過去的,難不成還得留下來養著他們嗎?所以,見胡不歸也要去,袁煥便勸了幾句,這種小場麵,委實不用出動一位人族宗師的。但最終,在胡不歸堅持下,袁帥無奈答應了。於是,最終便由胡不歸,張恪,大丫,何剛以及一位負責書寫記錄的刀筆吏一行五人前往談判。


    眼見約定的時辰快到了,一行五人,便步行前往斷壁殘垣處。跨過殘壁,透過斷垣,可以看到對麵正有三狼兩人緩步而來。張恪看著對麵,沒想到還有人族。雖然已經知道異族之中也不乏人族的身影,比如大丫她們就自小生長在狐族中;還有風清揚的老師呂岩,可他們雖然身在異族,但心性品性卻與人朝內的人族並無太多不同。可是,這狼族屢屢侵犯人朝,那這些人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呢?


    張恪注視著對麵,忽然發現,對麵三頭狼中,中間那頭,走路時,一隻後腿竟然一直屈著,那竟是頭瘸了腿的狼。張恪眉頭一皺,狼族竟然派出一頭瘸腿狼來與人族談判,這狼族是何用意?而再繼續觀察一陣之後,張恪神色越發疑惑了。他發現,這瘸腿的狼,因行走不便,走起來,極為的緩慢。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另外的兩頭狼和兩個人族,竟也一直就那樣跟在他後麵,慢慢的前行,不敢超越他。難道,狼族這一行五位成員,竟是以這瘸腿狼為首?


    張恪正沉思時,忽然大丫側過頭來,小聲道:“公子你看,左邊那人。”張恪聞言,看往那人,不過他的目力不及大丫,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那人的臉,那分明就是——阿圖爾。雖然已知此人或與狼族有莫大牽連,隻是今日他竟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狼族談判陣營裏,卻還是讓人頗感意外。


    此時,那頭瘸腿狼已率先越過斷垣,站在了眾人麵前。張恪看著他,這頭狼體型中等,神色平常,看起來毫無特殊之處,可是,為什麽那倆人倆狼看起來卻對他如此的恭敬有加了?


    雙方彼此對視了一陣後,率先開口的卻是阿圖爾。隻聽他“桀桀”怪笑,看著胡不歸道:“沒想到,竟是胡宗師親至,阿圖爾這廂有禮了。”


    胡不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行了,客套話就免了,趕緊說正事吧。”


    雖然被嗆了一句,阿圖爾卻還是笑著道:“好教宗師知曉,此次談判我隻是來做個見證的,真正負責談判的是月影將軍。”


    眾人望向中間那頭瘸腿狼,以為他就是那月影將軍,沒想到,卻見右邊那頭體型巨大,凶相畢露的蒼狼,聞言往前跨了兩步,但依然落後著中間那頭狼半步,口吐人言,略帶一些模糊不清的道:“依照以往的慣例,我們願以金銀財貨換回我族勇士。不知此次你們手上有多少我族勇士?”


    何剛道:“約有三千俘虜。”


    “那好,我們就用一百兩銀子換一個勇士,可否?”


    以往換俘虜,大約也是這個價的,於是何剛點頭應允道:“可以。”


    “兩個時辰內,我們會將財貨送到這裏,也請你們收到後,守諾放回我族勇士。”


    何剛笑道:“這個你放心,我們也沒打算一直養著他們。”


    月影沒有理會他的揶揄,正要轉身回去,張恪連忙開口道:“我有一個朋友,叫江風,被這位阿圖爾給綁了,還請放他回來。”


    月影聞言,看了看張恪,又望向阿圖爾。阿圖爾笑吟吟道:“那小子,一直關在城西一幢破房子裏,門前有棵銀杏樹,你們可自去尋找。”


    眼見諸事談妥,眾人正待各自返回大本營。此時,卻聽一個低沉,清晰的聲音響起:“等一下。”眾人聞言駐足,望向發聲處,卻是那頭瘸腿狼。


    隻聽他以字正腔圓的人族語言續道:“此次行動,我族籌劃多時,行事謹慎,卻還是功虧一簣。不知貴方是如何發現我們的謀劃,並一一破解的?如今戰事既定,還請告知一二,以解我困惑,我不勝感激。”


    何剛望著他,此狼說起人族語言,竟如此流利清晰。而且在對方這五名成員裏,顯然他的身份地位也更高一點,其他的幾位竟隱隱然間以其為首,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不由得沉聲問道:“請問,您是……?”


    “滅世。”


    這邊眾人聞言心中一震,張恪脫口驚呼道:“狼王。”


    滅世望向張恪:“你這小娃娃竟也知道本王名號。”


    眾人自然都聽過狼王之名的,隻是沒有想到,他,竟是這麽一副樣子。


    滅世望著他們:“嗬嗬,諸位心裏肯定在想,沒想到這狼王滅世竟是個連路都走不好的瘸子吧?。”


    幾人尷尬的互望一眼,還真被他說中了。正訥訥不知如何說話時,滅世又道:“其實,我這條腿,之所以瘸了,還是拜你們人族所賜。十幾年前,我隨父王到邊境巡視,我因為貪玩,不慎闖入人族境內,被人族騎兵驅趕追擊,腿上還中了一箭。後來,在父王和勇士們拚死戰鬥掩護下,才撿回了一條殘命。隻是父王他們卻最終沒能逃脫掉。那時,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身體被馬兒拖著走,鮮血染紅了雪地,一直遠去。啊,那個景像,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啊!”


    張恪神色凝重地望著滅世,這麽血腥的事情,他竟然就用這種毫無波瀾起伏的語氣娓娓道來,這反而讓人背脊直冒涼氣。


    胡不歸盯著他,沉聲道:“你派往葫蘆口的狼兵,是被我幹掉的。你們綁架江震遠的兒子,是為了逼迫他為你們架繩橋。我們卻是因為江風的失蹤,才注意到震遠鏢局的異常的。實不相瞞,此事確實頗多巧合之處。”關於張恪在此事之中所起的作用,胡不歸自然是不會告訴他的。


    滅世道:“竟是如此嗎?嗬,可惜了可惜。看來人族氣數未盡啊!”


    何剛聞言,怒道:“你說什麽屁話呢?”


    見何剛對著狼王大叫,月影和另一頭體型更為健碩的狼,瞧著應該是狼王的護衛,連忙站到滅世身旁,朝著何剛呲牙咆哮。倒是滅世依舊用著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道:“你不用那麽生氣,本王實話實說而已。不論是為了私仇,還是為了狼族的繁衍存續,本王遲早都是要滅了人朝的。”


    何剛怒極而笑:“嗬嗬,就憑你這個瘸子也想滅我人族,作什麽白日夢呢?”


    聽到他當麵罵自己瘸子,滅世瞬間眼露凶光。雖然他剛才自己說自己是走不好路的瘸子,但他自己說和被人當麵譏諷顯然是不一樣的。隻聽得他低吼一聲:“月鬼,殺。”


    對麵除阿圖爾外,自來到後,便一直靜立一旁,雙手藏在袖中,不發一語,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老頭子的人聞聲後,突然就如鬼魅般向何剛撲去。雙方之間隔著好幾丈的距離,那人卻身法詭異,瞬移般就出現在了何剛麵前,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直抓何剛的喉嚨。好在胡不歸一直防備著,見那人撲過來,便欺身上前,一掌劈過去,呼嘯聲起,塵土飛揚間,雙方毫無花巧對碰了一記,“砰”的一聲後,同時飛退。胡不歸穩住身形,皺眉訝聲道:“宗師?!”


    那個叫做月鬼的,穩住身形,正要再次上前,卻聽狼王道:“月鬼,退下。”月鬼聞聲停下。


    滅世看了胡不歸幾眼後,道:“不愧是宗師啊,今日之事,就這麽算了。”說完,便直接返身而回。


    走了兩步後,卻聽後麵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喂!”


    滅世聞聲轉過身來,卻見那個人族少年直勾勾盯著自己,滅世盯著少年,“哦?”了一聲,不知道這個小鬼出聲叫住他們要說什麽。


    “我不知道,誰給你的自信,竟會覺得可以滅掉我們人朝。但我告訴你,你最好還是安份守己的守在自己的狼窩裏,如若不然,我早晚會去找到你,再親手把你剩下的三條腿都打斷。”


    全場不論人族狼族聽到這話,全都愣了愣:這小子還真敢說啊!就連一直都忙著的那個刀筆吏也一時間忘了再記錄。


    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那頭護衛狼,憤怒之下,呲牙咧嘴的直接就朝張恪撲來。胡不歸等人見狀,正要去救援,卻見張恪右手一抬,“咻”的一聲,一支弩箭激射而出。距離如此之近,那頭狼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和躲避,弩箭直中那頭狼的前腿,將其射穿,直接將他釘在了地上。那頭狼一聲慘叫,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塵土。


    張恪移開弩弓,居高臨下看著痛得發抖的那頭狼,輕蔑道:“你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甲乙丙丁,以後不要隨便上來搶戲,不然下次射的就是你的腦袋。”


    狼王滅世顫抖著狼軀,望著這個人族小子,眼睛裏仇恨和憤怒的火苗熊熊燃燒。張恪望著他,笑道:“我叫張恪,恪盡職守的恪。記住,躲好一點,別讓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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