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樓絮還是照常出門閑逛。


    正巧路上有兩隻鮫人守備說閑話,磨洋工。


    聽見係統的實時翻譯,樓絮停下了腳步,藏到了珊瑚背後。


    “都這麽些年了,你說咱們陛下還是忘不了他。”


    另一個鮫人守衛,


    “可不是嗎?一晃這都多久過去了,哪怕鮫人一族生壽命漫長,這也是不短的光陰了。”


    “是啊,當年女王還沒有繼位。如今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鮫人守備搖了搖頭,


    “你說,那位還會回來嗎?”


    “那位不是飛升了嗎?哪裏還會再回來?”


    “我隻是想著,當回來看看,哪怕再與女王陛下見一麵也好。陛下這些年……唉,變了太多。”


    “咱們都是老人了,都是見過的。莫要癡心妄想了。”


    “那位生性涼薄,看似有情,實則最是無情。到哪裏都是風生水起,眾星捧月,上了仙界,如何會記掛著陛下呢?”


    兩個鮫人守備沉默了一會兒。


    其中一個還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女王陛下那麽好。”


    “我們要承認,那位身邊從不缺少世間頂頂優秀的人。”


    “唉—”


    “你說現在來的大人,會和那位一樣嗎?”


    “……如何說的準呢?樓家子。”


    樓絮了然,不再躲藏,大大方方的從珊瑚後走出來。


    兩個守衛一瞬間有些吃驚,樓絮接近居然沒有被他們發現。


    這是當然。


    吃一塹長一智。


    鮫人感官太靈敏了。


    但是樓絮也是有掛的好吧—係統。


    該用就用。


    樓絮麵色如常和兩個守衛打招呼,然後施施然離去。


    兩個守衛見樓絮一臉自然。知道樓絮聽不懂他們說話,也沒有擔憂。


    但是沒有繼續開小差了。沉默著守衛宮殿。


    就這樣,樓絮不知不覺得到了好多消息,知曉了不少鮫人族的內情。


    卻從沒有聽到過予慕的消息。


    哪怕是旁敲側擊也毫無痕跡。


    似乎秘境之中從來沒有這一號人。


    也或許是自己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實在難以鎖定。


    予慕,你到底是什麽?


    這段時間越往後女王陛下的召見也越發頻繁。


    不過大多時候都沒說幾句話。樓絮隻是靜靜的坐在一邊陪著女王,女王在處理鮫人族的事務。


    樓絮能感覺到,關係無形之間拉近不少。


    得益於女王的寵幸,樓絮這段時間過的是無比滋潤,腐敗、太墮落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再呆下去也不會有很大進展,樓絮盤算著應該告別了。


    於是,樓絮第一次主動求見女王。


    很快,便得到了傳召。


    陛下在練習人類的書法。


    樓絮今日沒有穿流光溢彩,無比夢幻的鮫紗,而是換上了自己從家裏帶來的衣服。


    往日裏,穿著鮫紗的樓絮看起來和這深海無比相配,像是深海的明珠。


    如今驟然換上人類的法衣,便讓人一看便知道,她是大陸的神女,不屬於海洋。


    樓絮進來,女王自然注意到了她異於平時的打扮,


    “今日……”為何換了服飾?


    女王終究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她看著這無比醉人的眉眼,


    “要走了?坐下說吧。”


    樓絮含笑坐在了女王的對麵,親手為女王斟了茶,


    “是啊,陛下。”


    女王將手中的筆放下,接過茶水,


    “樓絮、非去不可嗎?在本王這裏,什麽都可以得到,你有什麽理由離開呢?”


    樓絮看著女王,語調平和,與平日裏別無二致,


    “陛下,因為我是樓絮。樓氏少主。天下第一築基。既然入了升仙秘境,哪裏能沉溺於深海的美景之中呢?”


    言外之意,姐要出去大殺四方了。


    女王看著這張臉,沉默了。


    一樣出眾,一樣野心勃勃。


    慕此,你和她是一樣的人。


    你們樓家人,喂不熟,養不家。


    我想留下你,強留不得。


    現在,我隻想留下她。


    女王不由得伸手。


    樓絮笑著看著她。


    樓絮能夠感覺到女王對她有依戀寄托之情,並無絲毫傷害之心。


    女王的手碰到了樓絮的臉龐,樓絮一愣。


    女王看著她這副模樣,意氣風發,天之驕子。


    慕此。


    我舍不得。


    舍不得消減她的光輝。


    你又贏了。


    “我叫碧落,樓絮。”


    樓絮聽到她的自稱,自然沒有不配合的道理,


    “在下知道了。”


    女王收回自己的手,


    “不必如此客氣,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樓絮不喜歡將主動權交在別人手裏,加上這段時間的了解揣度,主打一個藝高人膽大。


    樓絮身量不低。


    女王和她見麵時,多數都是將魚尾化成了雙腿。


    兩人都是坐著,樓絮靠近女王,竟然高了一點,


    “陛下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鮫人敏感,女王的耳朵微微動了動,立刻站起身來,與樓絮保持了一定距離。


    女王眼神莫名,聲音冷漠,


    “樓家人,薄情人。你們樓家人總是這樣。看似有情,實則傲慢。偏偏皮囊生的極好,言語動人。看著越是完美無缺,越是薄情寡性。勾人墮落其中,再難脫身。”


    “一輩子,都在你們股掌之中。”


    樓絮不為所動,哪怕女王陛下說的挺準的,樓絮也一點不帶慌的。


    女王看著這張臉,樓絮是那樣的平和沉靜,波瀾不驚。


    女王覺得,樓絮一定不知道自己帶著萬事萬物不過眼的刻進骨子裏的傲慢。


    女王居高臨下的看著樓絮,微微揚聲,


    “我要你樓絮發誓。永遠、永遠記得深海有鮫人,其名—碧落!”


    樓絮沒有抬頭看女王的神情,還是那般恭敬的模樣,


    “在下遵命,如您所願。”


    “樓絮在此向至高至潔的天道立誓,隻要陛下肯放了我,樓絮將永遠記得深海鮫人碧落的名字,終其老死、永不忘懷。如有違背、”


    “夠了。”


    樓絮抬頭,繼續說著,


    “如有違背、”


    “我說夠了,不用說下去了。你走吧,我送你。”


    女王麵色沉靜,格外平和。


    就這樣吧,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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