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嫌她現在的生活太安逸了,所以才把她送過來體驗一下艱苦年代的日子?可她明明才剛剛安逸幾天啊!


    如果真需要有人來體驗生活,怎麽著也不該輪到她吧。


    “青青,快來,看娘給你燉的雞蛋羹。”就在這時,廚房裏傳來了馮母的聲音。


    她已經將雞蛋羹放在了一個小凳子上,還擔心剛出鍋的雞蛋羹會很燙,於是用一個大碗裝一些涼水,然後把盛放雞蛋羹的碗放入水中,這樣可以加快冷卻速度。


    馮青青聽到馮母的喊聲,立刻跑進廚房。此刻,馮母正小心翼翼地拿著小勺子,小心地挖開雞蛋羹,希望能讓它快點散熱。


    這個身形消瘦、麵容慈祥不到三十歲的婦人與記憶中老人的樣子重合。


    馮青青眼睛濕潤,剛準備叫“奶”突然反應過來一聲“娘”脫口而出。


    雖然剛才已經叫過娘了,那會不是還懵懵的麽?現在想明白了,再叫就感覺有點不習慣,畢竟前世一直都是叫奶奶的,但是現在自己已經穿越到這個時代了,得盡快習慣起來才行,不然被別人發現了可不得了。


    看來還是要多練練。


    香氣撲鼻而來,馮青青不自覺地吸了吸小鼻子。她依在馮母的腿邊,眼巴巴地看著碗裏的雞蛋羹,肚子也開始咕咕叫著。


    羅桂英低頭看了一眼腿邊的小豆丁,眼神充滿了寵溺和溫柔,笑著說道:“青青別急,馬上就晾涼了。”


    馮青青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心想真沒出息,隻是一碗雞蛋羹而已,自己什麽時候這麽饞嘴了。


    “我也要吃。”一個四歲的小男孩從外麵跑了進來,看到碗裏的雞蛋羹就嚷嚷了起來。


    “吃什麽吃,這是給妹妹的。”後麵又跟進來一個大點的男孩,要拉著先進來的小男孩出去。


    “大哥,二哥。”馮青青喊道。


    “青青,我給你摘了構樹果,在背簍裏,我給你拿去。”說著拴柱就跑出去拿背簍。


    “你們又去河邊了?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那河深,不要去河邊。”馮母一聽就直起身瞪著栓柱,作勢要去拿屋角放著的笤帚。


    栓柱嚇的朝院子裏跑了兩步,看他娘沒有追過來,才又拿著小背簍進廚房。“嘿嘿”笑兩聲,“娘,我離河遠著呢,不會有事。”


    馮母虎著臉,瞪著栓柱,語氣嚴厲地威脅道:“娘還能不知道?咱村裏的構樹都是長在河邊的,哪有離河遠的!下次不能去了,知道不?再去,回頭我告訴你爹,讓他吊起來打你!”


    栓柱看著馮母的臉色不對,心裏一緊,知道他娘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於是趕忙認錯,點頭如搗蒜地應承下來:“娘,我記住了,我下次不去了。”


    看到他娘又低下頭去攪雞蛋羹,栓柱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一關自己算是過去了。他小心翼翼地從背簍的最上麵捧出幾個紅彤彤的構樹果,遞到馮青青麵前。


    “青青,你看,我給你摘了好多構樹果呢。”栓柱笑著對馮青青說道。


    馮母輕聲囑咐,“青青,吃完雞蛋羹才能吃構樹果哦。”


    馮青青乖巧地點頭,接過栓柱遞來的構樹果,轉頭放在凳子上。


    而國良則完全不關心大哥是否會被打,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桌上的那碗雞蛋羹上。


    這會兒他悄悄地蹭到了馮青青身邊,和她並排站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碗裏黃澄澄的雞蛋羹,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吞咽聲,仿佛已經在想象那美味的滋味了。


    這位二哥,也就是前世的二叔,曾經是整個家族中的翹楚。他年輕的時候選擇參軍入伍,退伍之後就在當地落戶,又正好趕上房地產行業蓬勃發展的黃金時期。於是,他抓住機會,投身於建築工程領域,並成功地承包了多個工程項目。


    他掙的盆滿缽滿,結了四次婚,有四個兒子,盡管掙了很多錢,但是他也沒有想著讓家裏的老人過好點,把老人扔給了老家的兄弟媳婦。


    讓他幾個兄弟從農村拉人去他的工地幹活,幫他管著工人,錢卻是按著普通工人的工資發放,這還沒有什麽,逢著工資發不下來,幾個兄弟家就坐滿了討薪的人,而他呢,像沒事人一樣。


    兄弟和村裏人去他們家找他要工資,二嬸直接把人拒在門外,讓大家在樓道裏坐著,說農村人身上有虱子,別帶進他們家裏了。


    被看不起,漸漸地村裏人也不願意去他工地上幹活了,兄弟幾個也不去了,大家聯係也少了。


    直到接到他朋友打來的電話,說他被捕了。在監獄裏中風癱瘓,但是他當時的妻子已經和他離婚,不願意管他,需要老家人去監獄裏把他接出來。


    最終,還是年逾半百的栓柱去當地監獄把他接出來,又一路把他背回老家的。最後證實他犯的錯不大,交了罰金就行。此後,他便在老家的市裏買房定居下來,但仍不太常回老家。


    他與父母之間似乎依然保持著疏離的關係,隻是從之前幾年才回一趟老家變為如今每年春節期間會回家探望一下父母,猶如走親訪友一般,既不住在家裏,也不會邀請父母到自己家居住。


    盡管距離拉近了,但老家的人還不怎麽去他家,因為他與第二任妻子複婚了。然而,那位二嬸也對農村人抱有偏見,認為大家之所以過年過節去他們家拜訪無非是覬覦他們家的錢財。


    因此,雙方的聯係逐漸減少,以至於在前世的記憶裏,馮青青對他僅有一個模糊的印象,甚至連他的長相都難以回憶起來,隻記得他的名字。


    還記得在前世的時候,爸爸拴柱去世的時候,他也隻是在出殯的當天出現了一下而已,而且隻待了短短兩個多小時,給了兩百塊錢的禮錢,然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父親生前一直念叨著幾個兄弟,住院的時候還擔心不能見幾個兄弟最後一麵,但是父親五七他也沒有回來。


    自那以後,他們姐弟三人對他心生怨恨,覺得他太過狠心。


    兩家的關係徹底破裂,都不會主動聯係對方。


    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爸爸去世兩年後,二叔的女友突然帶著一群人找上了他們家。


    原來,他曾向女友借錢,用的理由是,大哥不在了,就大嫂一個人,所以他拿兩萬塊錢給大嫂。


    兩年過去了,他始終沒有還錢。並且最近半年他女友也聯係不到他了,去他家裏也沒找到人。對方之前曾以朋友的名義跟著他來參加了葬禮,所以這次直接找上門來討要欠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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