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進來時,麵色有些不善,夏竹都感覺出來,悻悻地上了茶之後,便退到門外,一切做完感覺如履薄冰。


    今日發生的事都太突然,在場之人都未反應過來,就連夏竹都未反應過來文南星心裏藏著這麽大的事。


    “侯爺萬安。”


    文南星知道秦頌過來不會就此作罷,她既然敢做,那她也就想好了接下來的結局。


    “為何不早告訴本侯?”


    文南星皺眉,疑惑問道:


    “什麽?”


    秦頌則是不著急說,就這樣靜靜看看她,今日的她果然與以前不同,難得見她這個樣子,當初她被燙傷時,都選擇不追究,如今卻變了。


    “你的避子湯有問題,為何不早來告知本侯,若是今日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還打算隱忍不發是嗎?還是說你不相信本侯會為你做主?”


    文南星一笑,她原以為是什麽事呢,還不是為了今日之事,若不是他,她又何苦知道這其中的真相?我一直蒙在鼓裏,心中倒也好受些。


    可如今她知道了,還明白自己本不應如此,若應該恨,她便是最恨的那一個。平白無故被困在這侯府裏,手腳都被束縛住了,被冠上了妾室之名,隻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有多恨這不公的世道。


    不過這件事她並不想就此揭開,事到如今也隻能將這條艱苦的路走下去。


    文南星扶著肚子坐下,端起手邊的茶水喝了起來。


    “妾身原想是何事,原來侯爺是因為這事氣惱,侯爺不是已經為妾身坐做主了嗎?妾身隻不過喝了幾次而已,倒是也不打緊,況且侯爺最不喜歡後院的彎彎繞繞,先前妾身不敢貿然打擾侯爺夫人。”


    秦頌見她這個模樣也是可恨可氣,但又覺得今日的她,才是最鮮活的,總比死氣沉沉的好,如果她覺得這樣好,那他給便是。


    他也就著她身邊坐下,就這樣看著她問道。


    “你覺得這樣還不打緊?”


    文南星解釋道:


    “當時妾身剛進侯府就遇到這樣的事,妾身也不敢聲張,況且侯爺不喜歡惹是生非之人,妾身隻能暗中調查,自己隱忍著,若非今日猴也要為妾身做主,也不敢將此事說出。”


    文南星此時正在扮演一個楚楚可憐的受害者,她告訴秦頌一切都是不得已。


    “原以為本侯的星兒是寬厚大方,可今日卻讓本侯刮目相看,這咄咄逼人的樣子是本侯從未見過的,本侯覺得甚是新鮮。”


    秦頌並非責備她今日的所作所為,反倒是覺得慶幸,她會為了自己不平申冤,不再是一味忍讓。


    他原還以為文南星始終是一副不瘟不火的樣子,如今他就見識了她不一樣的一麵,屬實難得一見。


    “侯爺不是責怪妾身不安分,惹是生非嗎?可是在這侯府裏,妾身是真的怕了。”


    文南星難得露出她柔弱的一麵,平日裏她就算是對萬事不聞不問,可他從未將自己完全的展現在自己眼前。


    秦頌突然看向她,眼裏竟然湧現一絲莫名的心疼,文南星猝不及防地被抱在懷裏。


    “今日讓你受委屈了,今後有什麽事第一時間來告訴本侯,本侯給你做主,誰也不敢再欺負你,本侯是你的夫君,也是你的靠山,記住了嗎?”


    文南星本以為秦頌會因為今日的事責備她,卻被的舉動弄得有些無措,她被牢牢的抱在懷,周深充斥著一股濃濃的雪鬆味,耳邊還是他不斷安慰的聲音。


    “今日的事讓你受了委屈,等本侯去了邊疆,會安排好一切,你不用擔心。”


    文南星默了一瞬,才道:


    “是,妾身知道了。”


    這件事過後,在侯府就傳開了,侯爺為了文姨娘,把夫人身邊的丫鬟處置了,這府中傳聞越發多。


    侯府人都知道侯爺獨寵文姨娘,就是孕期也依舊宿在她房中,原先以為侯爺對夫人是情根深種,可到了文姨娘這才算是見識到侯爺寵愛一個人是什麽樣的。


    瀟湘館是秦書瑤的住處,她要入宮選秀,老夫人便給她獨辟了一處院子,名叫瀟湘館,剛搬過去不久。


    秦書瑤坐在窗前發呆,銀蝶在一邊幫她收拾東西,整理剛搬過來的物件。


    銀蝶小心翼翼地拾掇著她的東西,將一切歸置起來。


    突然就從書匣子裏掉出一張紙,銀蝶覺得奇怪,撿起來打開一看,發現是一首詩,她便念了出來。


    “車遙遙兮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


    銀蝶疑惑,這不是一首情詩嗎?銀蝶感到驚訝,看著字跡是她們姑娘的沒錯,可是她為什麽要寫這首詩。


    秦書瑤轉頭便看著丫鬟拿著自己寫的詩句,一股慌亂湧上來,她急忙過去一把奪下她手中的東西,開口便是責備:


    “誰允許你私自看我的東西的。”


    “姑娘贖罪,銀蝶是無心的。”


    丫鬟被秦書瑤這個樣子嚇到了,從沒見姑娘如此疾言厲色,自己被嚇著了。


    可這件事非同小可,如今她們姑娘可是馬上要進宮選秀了,若是讓旁人知道了,告到老夫人和侯爺那裏,可是犯了私通外男的大罪,老夫人不會輕易饒過她的,到時她也逃不了。


    看著秦書瑤對這張紙這麽重視,覺得事情不妙。


    “小姐?”她試探性問道:


    秦書瑤才意識到剛才太過激動反常了,轉過來和銀蝶道歉。


    “銀蝶,剛才是我太激動了,這詩是我在書上看到胡亂寫的,沒有,我沒有什麽心儀之人,銀蝶你想多了。”


    她既然這樣說,但是銀蝶總覺得事情不妙,她日日跟在她身邊,從未出門見過外男,哪裏會遇到什麽心儀之人,難不成是府中的人?


    未出閣的女子與男子私相授受那可是大罪,若是真讓人發現了,她秦書瑤進宮的事可就泡湯了。


    “小姐,這首詩怎麽能亂寫的,馬上要入宮選秀了,若是這詩落到旁人手裏,這可就麻煩了。”


    秦書瑤臉色有些不好,她也知道這件事的利害,心不在焉地回一句: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乏了。”


    “是。”


    銀蝶退下,房間裏空無一人,秦書瑤獨自站在那裏,目光空洞地盯著手中緊握著的東西。


    她的雙手用力握緊,仿佛要將那東西揉碎一般。


    而在她手中的,正是一張寫滿了她內心深處秘密的紙,她不敢將它示於人前,隻能偷偷摸摸地藏著。


    她腦子裏回想的依舊是那日一起用膳的樣子,他對那文南星小心嗬護的樣子,在她腦子裏揮之不去。


    她從未被人如此嗬護過,內心裏貪婪地希望有個人這麽關心她愛護她,在任何時候都會護著她。


    可她永遠不可能站在他身邊,她自己都嫌棄自己的內心的肮髒,若是有一條能洗滌她內心的河,那她早就跳下去了 。


    想到這個,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變得黯淡無光。


    她知道,如果這些心思被人發現,那麽她將會受到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然而,她無法輕易放下這份心思,因為它已經深深紮根於她的心底。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後,她慢慢地鬆開手,將那張被她揉皺的紙撫平。她輕輕地把它平鋪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在被褥下,仿佛害怕它會飛走一樣。這張紙,成了她心中的一個秘密角落,也成了她堅持下去的信念和勇氣。


    就這樣吧,她馬上就是要入宮的人了,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她隻有努力往上爬,才不用像以前一樣謹小慎微,處處要依附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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