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目光淡然,眼裏的渾濁逐漸變得清明起來,他心底早已有了計劃。


    他知道他還輕易動不了沈沐之,不隻是因為文南星,而是如今的局勢,陛下想要拉攏沈家來對付自己,他自然不能讓他得逞。


    如今老將軍是沈沐之的一個軟肋,他何不好好利用一下。


    “既然義父快人快語,那晚輩自然如實相告。”


    隨後秦頌將自己的要求說明,讓沈沐之娶秦扶瑤,在京中大辦婚宴,昭告天下。


    他此舉便是要讓文南星死心,讓她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娶別的女子為妻,此後相夫教子。


    自此,他們再無可能,沒有任何關係。


    不對,他們之間還有一層關係,他會變成文南星的六妹夫,說不定還能在侯府見麵呢,想想那個局麵,他心底莫名地解氣。


    老將軍聽完,雖然覺得有些不妥,可如今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解決辦法,他隻能答應。


    “既然如此也隻能這麽辦,都是老侯爺女兒,嫁過來老夫自然不會虧待。”


    秦頌見目的達到,嘴角向上揚了揚。


    “如此便多謝義父體諒了,隻是還有一件事,此事莫要讓沈將軍知道了,也切莫讓他知道文南星在我身邊,否則我真怕他來本侯府上將本侯女人搶走了。”


    老將軍聽完連連擺手,不敢多言。


    “自然是不會,他也不敢,老夫定然會將此事瞞好。”


    秦頌滿意道:


    “如此便好。”


    秦頌走了以後,老將軍才跌落在椅子上,心想就差那麽一步,要是早該下定決心將她送走,現在何至於如此。


    或許當初他就該將人直接送到侯府,也算是給秦頌一個人情。


    如今他心裏還沒有完全放下,沈沐之與文南星之間發生了這麽多事,秦頌能一下子釋懷放過,他覺得不太可能。


    還有沈沐之這個傻孩子已經追出去幾十裏地了,難道他還要追回來不可?


    他可有想過人根本就沒出京城,若他知道了這件事,心底該如何。


    罷了,罷了,一切隨緣罷了,沒緣分就是沒緣分,早該嫁娶的兩人硬綁在一起,終究也是一段孽緣。


    天意弄人,他們有緣無分,隻願兩孩子也該早些想通才是。


    秋雨連綿,淋濕了瓦礫,淋濕了地麵。


    秦頌來到那隱秘的院子裏,望著那窗紙上隱約透出的綽約剪影,他雙眸迷離恍惚,胸口處不由鼓脹起來。


    這是他特意為她尋的院子,周圍他派了人把守,就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自然也出不去。


    院子雖然不大,可丫鬟婆子樣樣俱全,足以將她照顧好了。


    院子青磚白瓦,一進院,正中一條青灰的磚石路直指著廳堂,綿密的雨水給這院子增添了色彩,看著有種詩情畫意的感覺。


    廳門是四扇暗紅色的扇門,中間的兩扇門微微開著。側廊的菱花紋木窗開著,幹淨爽朗。


    丫鬟婆子見到他躬身過來請安。


    “侯爺萬安。”


    秦頌心情似乎也舒爽許多,對著丫鬟都和顏悅色的。


    “夫人怎麽樣了?”秦頌問道。


    丫鬟婆子知道秦頌的身份,知曉裏麵養的那位小夫人並非侯府夫人,但得了他的命令,哪裏敢苛待,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回侯爺,一切都好,今日自從侯爺走後,夫人就安安分分待在屋裏,沒有鬧著要出去,夫人還說想吃香酥鴨,已經做了給夫人送進去了,夫人還說她想看書,讓奴婢去尋幾本書來。”


    秦頌有些驚訝,難以想到她竟然這麽安分沒再鬧,他原本還以為她會與自己鬧上一番,自然也做好了接受她的怒火。


    畢竟昨晚他確實做得有些過了,不顧她的意願,她發一下火氣也是應該的。


    可又想了想,若不是她做得太絕,這般欺騙自己,自己也不會這般生氣,失了分寸。


    秦頌對下人吩咐下去。


    “今後夫人有任何要求都要滿足,若是辦不了的就讓人告訴本侯,還有,這裏的消息若是有人敢傳出去半個字,小心你本侯不留情麵。”


    丫鬟婆子都屏聲斂氣,不敢有半點違抗之意,也不敢將此事泄露出去。


    “另外……”他望向庭院整齊鋪砌的青石磚,轉而吩咐:


    “讓人將磚石都起開,單獨開辟一空地來人地栽花種草藥。


    今日他還去看了她以前所住的院子,比這個有生氣多了,看著就讓人舒服。


    那院子是她精心打理的,注入了他的心血,雖然比不上花香居氣派,可多了到處她的痕跡。


    大到整個院子,小到每一株花草,都帶著她的影子,可她不是在自己身邊,他不允許她的氣息留在別的府中,一絲都不能有。


    他看著心裏不舒服,下令將一切東西都搬走,連同花草都給撅了,盡數帶回了這裏,既然在他那邊能養得了,在自己也同樣可以。


    他猶然記得她所住的花香居,她進去時是什麽模樣,無論住了多久,裏麵的布局陳設還是一塵未變。


    她絲毫沒有將那裏當作是她的歸屬地,她從來就沒想過留在那裏。


    既然她喜歡種一些草藥,鮮花,他那他自然也可以滿足她,甚至做得更好。


    他快步向前,幾步踏過青石台階,走到裏麵去,心裏有激動,卻又帶著絲絲緊張。


    他攥緊了手,做足了心理準備,推開了房門,光亮瞬間充滿了屋子。


    他進到裏麵時,文南星正在用膳,看見他也沒有驚訝,反倒是雲淡風輕地吃著嘴裏的飯菜,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改變什麽。


    讓秦頌驚訝的是她這個也不鬧了,安靜地讓他就覺得這不是她。


    丫鬟湊過來給他請安,關心溢於言表。


    “侯爺可用過膳?奴婢給您加雙筷子。”


    說著就給秦頌添了一副碗筷,他就挨著文南星坐下,她抬眼看向她,隻見她的側臉在光影的照射下更加立體。


    他不知她對他的抗拒有沒有緩解些,亦不知她內心有沒有稍微想通些。


    他唯一知的是,這些時日他夜夜輾轉反側,對她的思念有增無減。


    可從始至終,文南星半個眼神都未曾給他,專心吃著碗裏的飯菜。


    可秦頌目光灼灼讓人不能忽略,文南星吃著嘴裏的東西味同嚼蠟。


    不時秦頌會往她碗裏夾菜,她微怔了一瞬,盯著那菜毫不介意地夾起來吃了。


    秦頌心中歡喜,更加賣力地給她夾,文南星看著碗裏越來越多的菜,不禁皺了眉頭,卻沒有動筷。


    “怎麽了?可是碗裏的菜不合胃口?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若是不喜歡讓丫鬟重新做些來。”


    文南星看著這碗裏的東西,何曾是她喜歡的,以前不是他讓她多吃這些的,她沒拒絕,可不代表這就是她喜歡的。


    文南星從桌邊站起來。


    “我吃好了。”


    說完就要走,秦頌卻來叫住了她。


    “星兒,陪本侯用膳就這麽倒胃口嗎?”


    秦頌的臉色在她要走的那一刻由晴轉陰,原本以為她想通的好心都沒了。


    文南星既沒走,卻也沒有坐下,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星兒,考慮清楚了嗎?本侯給你的選擇。”


    文南星麵色清冷,給人一種陌離感。


    丫鬟婆子見兩人相持不下,自覺出去候著,卻也要時刻留意裏麵的動靜。


    “侯爺給了我選擇的餘地嗎?”


    她的聲音淡淡的,卻蘊含了最多的無奈。


    秦頌給她的哪裏是選擇,這是逼迫,讓她無路可走。


    要麽她走,讓沈沐之暴露於人前,要麽她留下,秦頌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看似是給了她選擇,可她能選嗎?她根本不相信他會這樣輕易放她離開。


    秦頌手指在桌上輕敲,等待著她的答案,他還不忘提醒道:


    “星兒大可選擇拋棄他,一走了之,”


    “那侯爺會讓我離開?”


    秦頌沉默,文南星都明白,她了解自己,就算是她選擇自己的自由,他是不會放她走的,所以這個選擇隻有其一。


    文南星早就知道秦頌使的手段。


    “所以星兒沒得選了,隻能留在我身邊,那你還在糾結什麽?”


    似乎想到什麽,秦頌補充道:


    “星兒也別想著再出金蟬脫殼這一招,已經過時了。”


    他拉著她的手在他身邊坐下,看著她毫無波瀾的神色,不知道她心底是否也是這麽冷靜。


    “不過,你這麽聰明,一定還會有辦法,但是星兒要想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的手搭在她肩上,手指有意無意地劃過她的脖頸,那眼神如同餓狼,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啃食殆盡了。


    文南星抬眸望去,恰好與來人灼灼看來的目光相對,從他眼裏看不出任何威脅之意,可他心底就是這麽想的。


    “若是我不願呢?你要強迫我?還是繼續用強?侯爺久居高位,要什麽有什麽,怕是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文南星語氣平靜沒有絲毫起伏,說出這些話的如同聊家常一般。


    可在她心裏,始終在擔憂著,她也不敢想象,會不會真有那麽一日,她會徹底妥協認命,完全屈服於秦頌的淫威,變成了他人手裏隨意揉捏的模樣,如同沒有形的泥巴,任人如何捏造,她就變成如何形狀。


    “甜不甜的暫且不說,可這個瓜是長在本侯院子裏的,本侯也勢必要嚐嚐的,不然怎麽對得起本侯的澆灌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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