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


    這次虞堯更清楚地看見了岑印的眼睛,的確是血紅色的。


    對方注意到她的注視,反應過來匆忙避開,低下頭去。


    見他兩手不空的慌亂樣子,虞堯有些想笑,“要我幫你撿嗎?”


    “...嗯。”岑印微窘,但還是有禮貌地道了謝:“謝謝。”


    虞堯將撿起來的飯團放在了他手上的吃食堆上,問道:“買這麽多,準備出門?”


    黑袍掀開的時候她再一次看見了岑印的手,不大,上麵還新添了一些新的傷痕。


    岑印搖搖頭:“不是。”


    他看了一眼前廳的其他人,想了想,還是簡短地低聲解釋道:“這是救人的酬勞。”


    虞堯也放低聲音,“那邢克己還真是賺到了。”


    她這話說得隱晦,隻四個字——懂的都懂。


    岑印站在原地呆了呆,抱著東西的手收緊了些,又有好些東西掉了下來,“我...”


    虞堯從櫃台下找了個之前收集起來的好看的袋子,幫他把東西吃的東西都裝了進去,又遞給他,隻叮囑道:“注意保質期。”


    “好。”岑印愣愣地點了點頭。


    但他站了片刻之後還是沒走,似是有話要說。


    虞堯看向他,耐心等著。


    “酒店...會一直開著嗎?”岑印最後問出了這麽個問題。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吧?”


    “意外?”岑印摸了摸手中的袋子,“什麽算是意外?”


    虞堯一臉認真:“星球爆炸這種?”


    岑印:“......”


    如果岑印沒有將臉遮住,大抵虞堯能從他臉上看見五個字:你騙小孩呢?


    既然開了話頭,虞堯便又張開藍色光幕屏蔽了前廳的其他人,順手拉了把椅子過來,拍了拍椅子麵,“你有問題想要問我?”


    岑印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番糾結過後還是慢騰騰地拎著袋子一步一步挪了過來,坐下,而後把袋子抱在懷裏。


    “我可以問嗎?”他的話語並不坦然,有些緊張,帶著防備。


    “可以,但我回不回答另說,而且我也有事想要問你。”


    岑印身上都是謎團和故事,虞堯覺得好奇便想多了解一下。


    能夠讓感染者恢複,這得是多大的秘密啊。


    岑印“嗯”了一聲,好像覺得這事兒挺公平的,於是他開口道:“那該你問了。”


    原來這人還挺實誠的,虞堯覺得新奇,“你和邢克己他們是怎麽認識的?”


    這倒沒什麽好隱瞞的,岑印回道:“他們救過我一次。”


    複又補充,“酒店的存在也是他們告訴我的。”


    他回答完又問了一次剛才的問題:“什麽算意外?”


    岑印對酒店是否會繼續存在的事情好像格外在意。


    虞堯也正色道:“星球爆炸。”


    她這話並不是唬人,能夠讓酒店消失的可能性不多,這個已經算是概率較大的了。


    看見岑印一臉不信的樣子,她隻好又補充道:“或者人類滅絕?”


    這個倒真是實得不能再實的話了,若在與喪屍的抗爭中人類失敗了,那她的酒店自然也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


    還是那句話,喪屍可不會把自己的腦袋挖開。


    岑印看了她半晌,接觸到她真誠的眼睛時,泄了氣,“該你問了。”


    虞堯毫不客氣地直擊要點,問道:“你怎麽把感染者治好的?”


    “嘩啦嘩啦——”


    這話太突然,其中隱含的信息量極大,岑印的手不自覺鬆開了袋子,裏麵的東西往外滾落。


    虞堯低頭看了看,覺得還是先讓這些東西在地上待一會兒比較好。


    顯然岑印也是這樣想的,他甚至無暇顧及那些吃食。


    “啊、我、我...”


    岑印張嘴發出幾個音節,又卡殼住,吞吞吐吐了兩三句,沒憋得出一句完整的話,甚至聲音都不再低啞,顯出獨屬於少年的清冽音色。


    就連係統都忍不住出聲道:“宿主,這個人好單純哦。”


    “是啊。”


    虞堯也覺得有些離譜,回它道:“我一開始還以為他不說話是在裝神秘呢。”


    沒想到是在掩飾自己的“清澈愚蠢”。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麽在末世活到現在的?


    “我...就那麽治好了。”岑印憋了半晌,最後隻說出了這麽一句沒什麽信息含量的話。


    這樣的性格反倒讓虞堯不忍心為難他,便想著待會拐彎打探一下,鬆口道:“好,輪到你問了。”


    岑印抬頭,眨了眨自己血紅色的眸子,眼裏全是迷茫和困惑,沒想明白虞堯怎麽就將這件事輕輕揭過去了。


    “啊、那、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岑印反問她這件事。


    “我知道喬菲是感染者,猜的。”


    虞堯答完,又問:“你的眼睛為什麽是紅色的?”


    岑印又條件反射性地低下頭,掩下自己的一雙眼眸。


    “異能覺醒就這樣了。”岑印小聲道:“你的異能是什麽?”


    “我沒有異能。”


    這個回答不出意外地又得到了岑印質疑的眼神——隻是他低著頭虞堯看不見罷了。


    “你的異能呢?”


    這個問題岑印又猶豫了很久,直到虞堯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才慢吞吞道:“治愈係。”


    治愈係?是個虞堯暫時還沒聽說過的異能類別。


    係統依據末世的進化程度推斷道:“宿主,雖然確實有治愈係,但是普通的治愈係可不能讓感染者變回來。”


    “我想也是。”虞堯在心底回了一句。


    若是治愈係異能就能救回感染者,那就算治愈係再稀有,這場災難的級別也夠不上世界自我進化的標準了。


    經過剛才的對話,兩人之間的問答快速了一些。


    岑印:“酒店為什麽可以升級?”


    虞堯:“因為有錢。你的異能可以治好感染者?”


    岑印得到這個回答心情再次難以言喻起來,對於虞堯的問題更是隻想避之不談。


    但他最後還是低低地“嗯”了一聲,“算是。”


    岑印:“酒店的房間可以出售嗎?”


    虞堯想也沒想:“暫時不能。”


    岑印:“暫時?”


    虞堯:“就是我還沒想好的意思。”


    岑印:“......”


    不過酒店之所以是酒店,那應該隻有長租,沒有出售這個選項才對。


    隻是還沒發展到那個時候,虞堯不想把話說得太死。


    雖然虞堯有問必答,聽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岑印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對方的回答似乎並沒有什麽技術含量...


    察覺到這件事的他開始沉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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