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還是想來和你當麵道個別。”


    “準備提前走了?”


    “嗯,要去院子裏逛逛嗎?”


    兩人漫步去了後院,圍繞著草坪的邊緣散步。


    “好多星星啊。”顧安璿走著走著忽然仰頭看起天邊。


    繁星點點,綴在夜空,月色微涼,高懸天涯。


    這個夜晚格外靚麗。


    後院的草坪上不止有她們兩個人。


    人們三兩一隊,或是躺在草坪上看天,或是也同她們一樣慢慢繞著邊緣逛圈。


    也隻有在酒店的夜晚,才能如此安寧平和了。


    聽了她的話,虞堯也跟著抬頭看了一眼,反問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嗎?”


    她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偶爾在夜晚抬頭看天,常會見到這樣的景色。


    今晚的星星好似還比以往都少了些。


    顧安璿被問得一愣。


    “你這樣一說...”


    她不禁回憶起往事,“好像我很久都沒有抬頭看過星星了。”


    顧安璿穿著虞堯剛送給她的衣服,高領外套遮住了她的下巴,短發勉強可以紮住,但還是有不少碎發垂在臉側。


    她低下頭來,將整張嘴也邁進了衣領,看向身前的路,聲音悶悶的,“我從出生起就在城市裏,隻有每年寒暑假到外婆那裏去玩的時候才能看見星星。”


    “不過我也不知道城市裏有沒有...或許隻是我那時候沒心思抬頭看吧。”


    “說起看星星,我以前的夢想還和它有關係。”


    顧安璿想到什麽,嘴邊掛上一抹笑容,她說到此處時聲音都帶著幾分笑意,“小時候有個廣告很火,我看了之後就特別想當太空人。”


    虞堯沒有這個世界從前的記憶,她問道:“是什麽廣告?航天方麵的嗎?”


    “不是。”


    顧安璿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果凍的,你沒看過嗎?”


    虞堯搖頭,“我不看廣告。”


    顧安璿沒覺得她這話有什麽不對,繼續說道:“看了那個廣告之後,我就對宇宙和星星特別向往,還纏著爸爸媽媽非要讓他們給我買宇航員的套裝。”


    “那買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她的神色落寞起來,良久之後才搖頭,“他們不樂意給我買,說是耽誤學習。”


    顧安璿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麵東奔西走,此時逛圈走得有些累了,虞堯就建議坐下來繼續說。


    兩人便找了個草坪中間稍空些的地方坐下。


    “從上初中開始,我的寒暑假就一直在上補習班和興趣班,隻有過年會去外婆那裏住兩天,印象裏再也沒有星星的記憶了...倒是有煙火的記憶。”


    “那個煙花在空中炸開,很絢麗,很美,我就跟著親戚小孩在煙火下麵跑,捂著耳朵看...可惜那也隻有在鄉下才能見到。”


    顧安璿索性直接躺在了草坪上,眼睛便自然而然地重新看向天邊,“沒想到星星這麽好看,和煙花一樣好看。”


    虞堯覺得,或許隻是因為末世,星星才會變得好看。


    她了解過這個世界,末世之前人們一有閑暇就會拿出手機,各種各樣的電子產品和屏幕中絢爛多彩的“他人世界”讓人們沉迷其中挪不開眼,有多少人會有心思在夜晚抬頭一瞥呢?


    但此時她當然沒說這種煞風景的話。


    “你長大後一直在城市裏嗎?”虞堯問她。


    顧安璿仔細回憶了下,而後遺憾搖頭,“我的大學是在臨海城市讀的,那邊發達,偶爾出去旅遊,也不過是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


    說到此處,她長歎一聲,“原來我一直都在鋼筋水泥裏麵...真該趁著以前多出去看看。”


    末世所給人們帶來的,或許並不是一味的絕望。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惆悵與反省。


    “你呢?你有去哪裏玩過嗎?”


    顧安璿其實很少問虞堯的事情,現在或許也是因為快要離開了,她說話之間便放開了些。


    “我不出去玩。”虞堯回道。


    這個回答的真實性有待考證,顧安璿沒在意到底是不是實話。


    實際上她隻是想和老板多說說話,說什麽其實並不重要。


    忽的,顧安璿倒是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虞老板的虞又是哪個虞?”


    有很多人會問她名字,虞堯大多都是那個回複:叫我虞老板就好。


    但現在,她給出了一個和當初給明言一樣的回答。


    “等你下次來酒店,我就告訴你。”


    顧安璿笑的燦爛,“那就一言為定。”


    下次來酒店,她也期望下次來酒店。


    她更期望能找到父母,帶著他們一起來酒店。


    今晚她之所以想來當麵告別,就是因為末世裏見過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最後一麵,所以她十分珍惜。


    顧安璿拋開那些思緒,說起正事來,“現在喪屍都往第一基地去,我們明早出發,正好可以趁此繞路南下。”


    “有加入隊伍嗎?”虞堯問她。


    兩個人從一個城市趕往另一個城市,中間的變數太多,除去實力極強的小隊,大部分人會結隊一起出發。


    “嗯,交了晶核,跟了個熟人的雇傭兵團。”


    顧安璿回道:“雖然我們還沒到二級,但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至少自保能力是有的。”


    “那就好。”虞堯坐在她的身邊,偏頭俯視著她。


    但她發現她讀不懂顧安璿的眼神——那是一種現在的她沒有過的情緒。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看著時間快到十一點,終於站起身來準備回房。


    在離別的時候,顧安璿心中不舍的情緒被放大了。


    或許是舍不得虞堯,或許是舍不得酒店,或許是舍不得這份短暫且難得的安寧。


    她抬頭輕拉住虞堯的衣擺,悶著聲音問道:“可以抱一下嗎?”


    虞堯愣了下,而後笑了,上前一步將她擁進懷裏,輕拍了兩下她的後背。


    “一路順風。”


    ——


    第二天虞堯醒來的時候,顧安璿早已出發了。


    她們是趁著天微亮的時候就出門的,這樣可以保證白天路程最大限度的行進。


    顧安璿還給虞堯留了禮物,是一個白色雲朵的鉤針發夾,留言說是自己親手勾的,希望她能喜歡。


    難為她還能在末世找到這些東西。


    虞堯收了禮物,發夾與她今天的發型不太搭,她就別在了自己的衣服前襟上作為裝飾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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