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堯沒想到在末世還能遇見有這樣想法的人。


    親人都有可能因為各種原因或私心反目,更何況是剛認識不久的朋友?


    不過這也能看出顏玉是個很值得托付的隊長,怪不得能夠在末世集聚成一個女性小隊。


    虞堯尊重別人的選擇,所以沒有對這件事做出什麽評論。


    她隻是點點頭,引出了自己的目的,問道:“你方便帶我進去看看嗎?”


    求人辦事得有態度,所以虞堯又多補了一句話解釋道:“我對這條街道很好奇,想要進去看看。”


    “當然可以。”顏玉沒多想,爽快地應了下來。


    “你不也是異能者嗎?如果你願意留下來,我還可以引薦你做誌願者。”


    “這裏的誌願者每天包一頓飯,晚上還可以睡在這,過渡一下這個冬天挺好的。”


    先前那個小隊長邀請虞堯嚐試加入第一基地她都沒有應下來,此時更不會想要留下來做誌願者了。


    但虞堯沒有馬上做出拒絕的回答,隻道:“我想先看看,那就麻煩你了。”


    顏玉笑了下,帶著虞堯繼續往街道裏麵走。


    這條街道在末世之前應當是很繁華的地方。


    各種各樣的小型店鋪擠在一起,門牌已經陳舊,布滿了灰,少些還有斑斑點點的血星。


    在街道入口處,有一道由異能者把守的關卡。


    他們在冰天雪地裏吐著霧氣,左右走動著活動身體,好讓自己的動作不那麽僵硬。


    顏玉沒有帶著虞堯往這邊走,而是繞過了門口最顯眼的關卡,從另一條小道竄了進去。


    顏玉回過頭對虞堯說道:“這邊我沒認識的人,你跟我往這邊走。”


    虞堯點頭。


    兩人就循著這條小巷一直往前,氣氛寂靜時,虞堯開口問道:“看起來有點麻煩?”


    她指的是送她進入街道這件事。


    顏玉搖搖頭,“不算麻煩的。”


    她停下腳步,舉起手臂朝著某個方向揮了揮手,之後才帶著虞堯繼續往前走。


    顏玉回頭時,瞧見了虞堯略帶著疑惑的目光,淺勾了下唇,解釋道:“說實話,隻要是未被感染的人,就不難進去。”


    “其實也沒多少人願意到這邊來......除了那點物資,這裏也沒什麽值得被圖謀的地方。”


    虞堯聽見這話,還沒有馬上明白其中的意思。


    沒有值得圖謀的地方?


    虞堯還沒來得及細想,眼前的場景在步出小巷時瞬間開闊了些。


    於是她便明白了。


    中央街道上方被一層異能者的土石造物所遮蓋。


    為了防風,四個方向也是厚厚的土牆。


    土牆外圍罩著一層薄薄的冰,整個方塊建築隻留下一進一出兩道門能夠通風。


    虞堯乍一看,就下意識覺得喘不過氣來。


    這是一種空間上的壓抑——眼前這個建築就像一個巨大的棺材,將所有人吞噬殆盡。


    “要進去看嗎?”顏玉走到進門口,側身問她。


    虞堯往前走了兩步,隔著由不知什麽布匹縫紉在一起用作擋風的“門”,她能夠聽見裏麵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聲音。


    “快...過來...”


    “求你了...”


    “我...明天...”


    “為什麽不幫...”


    顏玉將“門”微微拉開一條縫隙,整個人快速地躥了進去。


    虞堯也趕緊跟上。


    悶。


    太悶了。


    這是她的第一感覺。


    空氣都變得凝滯,氧氣十分稀缺,深吸一口氣都快喘不過氣來。


    隨即就是撲鼻而來的臭。


    汗臭、黴臭、屍臭......各相交雜。


    是那種讓人一聞見就頭暈眼花的臭,這氣味好似化作了實體要野蠻闖入她的鼻子,熏得她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虞堯一口氣卡在半中央,吸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站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回過神,腦海中就傳出了電子音。


    “檢測到宿主狀態異常,已自動開啟外界屏蔽模式。”


    隨著這一道聲音落下,虞堯就像是被刷新了一遍狀態似的,什麽也聞不到了,呼吸也順暢了,霎時就神清氣爽了。


    雖然在這樣的環境裏感到神清氣爽有些奇怪,但她還是簡單謝過了代班係統。


    “還好嗎?”


    顏玉一進來也緩了一會兒,這才得空關心虞堯的狀態。


    虞堯繃著臉點點頭,隨即看向四周。


    剛才隱約的聲音這才漸漸入耳。


    “求你了,救救媽媽吧!她隻是睡著了......”


    “基地不是有治愈異能者嗎?為什麽不幫幫我們?”


    “我有藥啊,我自己有藥啊......沒用啊。”


    “阿囡,快過來...”


    虞堯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兩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正一前一後抬著一個擔架。


    擔架上雖然蓋著布看不清,但很明顯是一具屍體,隻因那露出來的手臂已然變色。


    一個少年正扯著白衣服的人的褲腿不放,乞求他們不要抬走自己的母親。


    白衣服的人蒙著臉,雙眼中滿是疲憊。


    另一個白衣服的人深吸一口氣,沉聲問他,“你看看周圍的人,有誰願意你把她留下來?”


    少年並不甚清除的大腦宕機一瞬,條件反射地看向周圍。


    黑壓壓的人群擠在一起,不少人往這邊看來,卻在接觸到他的眼睛之後都默默地別開。


    他們不願意和屍體住在一起。


    不隻是因為屍體會發臭,也不是他們沒有同情心。


    現在變異的情況太多,什麽事都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萬一哪天那具屍體就忽然變成了喪屍呢?又或者有什麽瘟疫類型的病毒出現?


    所有人都已經賭不起了。


    少年雖然明白了些許,但他還是下意識抓著白衣人的褲腿不讓他們走。


    白衣人正好瞧見了剛走進來的顏玉,便朝這邊喊道:“那邊的,過來幫忙!”


    顏玉應了一聲,而後小聲對虞堯道:“你等我會兒。”


    說完,她就小跑過去控製住少年,以便讓另外兩個人把屍體帶走,看起來對於這一套操作流程已經很熟練了。


    虞堯不再多看,收回視線,觀察起這片區域。


    這塊黑色立方體建築下又分了幾個隔間,每個隔間是相通的,中間沒有門隔斷,大概率是為了劃分區域。


    每個區域男女混雜,老少皆有,她一時也看不出是以什麽作為標準。


    她又往前挪了兩步,想要看清楚所有布局,卻發現有一道令她難以忽視的視線始終追隨著她。


    虞堯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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