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一時間整個應天城都沉浸在一片悲傷之中,上至達官顯貴,下至黎民百姓,所有人都難以接受李胤病故的消息。


    要知道李胤在林淵消失的那幾年裏,不斷地推動祁國向前發展,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祁國的整體實力也達到的前所未有的高度。


    現在的祁國,甚至可以排進七大勢力中的前三名,也就比天龍寺差一截,當然跟無雙王朝是比不了的。


    可以說,祁國在李胤的領導下已是今非昔比,這樣的賢明之王,突然就沒了,任誰也接受不了,應天城內一片哀嚎,不久後,收到消息的祁國各州府的百姓和官員也一樣。


    李彥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舉行了葬禮,沒有多麽隆重,隻是按照李胤的遺言,將他葬在了林家的墓地中,雖然禮部官員一直在說這麽做不合禮法,但李彥根本不聽。


    他與其浪費資源辦一個隆重的葬禮,不如留著多為百姓做些實事,正好也遂了李胤自己的心願。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了,這段時間裏李彥一直在給李胤守靈,朝中的事情他都交給了曲睿和李泰去處理,林淵則是負責協助曲睿二人,終於,李彥繼位的時候到了...


    “興,新王李彥,今日於胤天殿登基,現吉時已到,恭迎吾王,吾王千歲,百官行朝賀禮!”


    隨著傅謙的聲音落下,李彥徐徐走進了胤天殿中,在群臣矚目之下,坐在了王位上,林淵帶頭出聲道:“恭賀新王登基,吾王千歲!”


    林淵說完,文武百官整齊的下跪,恭聲道:“恭賀新王登基,吾王千歲!”


    坐於王位上的李彥此刻的穿著和李胤在位時穿的一樣,他頭戴五珠冠,身著黑色金紋長袍,長袍上的金絲繡著的是一隻巨大的猛禽,林淵幼年並不認識這是個什麽獸,但他現在是知道的。


    李胤衣袍上紋著的猛獸名為天翼神駒,是祁國的信仰和象征,亦是傳說中的神獸,除了祁國之外,其餘勢力的象征分別為:


    鷹國的遮天鷹,日國的覆海鯨,韓國的吞天虎,萬劍城的祖劍以及無雙王朝的巨龍,至於天龍寺是沒有這玩意兒的,他們的大光頭和袈裟就足以表明身份。


    這些知識還是柏玉告訴林淵的,他曾經在鎮東軍的大旗上見到過天翼神駒,隻不過那時他隻是覺得眼熟,柏玉講解後他才想起來李胤的王袍上秀的就是這個,一模一樣。


    “都起來吧!”


    “謝吾王!”


    文武百官紛紛站起了身,當然林淵一直是站著的,他不需要跪著行禮。


    “先王在世之時,勵精圖治,將祁國治理的井井有條,你們功不可沒。孤繼位後自當繼先王遺誌,讓祁國更上一層樓,可這少不了你們的輔佐,除了孤王,祁國的未來還要靠你們!你們都是祁國的中流砥柱,肱股之臣,切記不可忘了本心!”


    “臣等,謹遵王命!”


    坐於高位的李彥此刻自帶威嚴,若不是看著實在是太過年輕了些,誰能想到他今年和林淵一樣才二十二歲?


    後麵的一小段時間裏,各部官員向李彥說明了祁國現在的大致情況,總的來說就是沒什麽大問題,說白了就是走個過場,畢竟李彥也監國這麽久了,祁國現在什麽情況他很清楚。


    等其他人說的差不多了,武官之首李泰才開口道:


    “王上,祁國雖無內憂,但這外患還是有的。”


    “哦?李老將軍此話何意?詳細說來。”


    “回王上,前些日子鎮西將軍韓雲來信,日國最近蠢蠢欲動,在他們眼裏,先王剛剛崩逝,如今新王繼位,祁國現在必然諸事繁雜,韓將軍猜測,不久之後,日國便會大肆入侵。”


    “之前您在為先王守靈,所以未曾告知您,不過老臣與曲相、王爺以及兵部何大人商議之後,認為這是一個反攻的好時機。如今的祁國,兵強馬壯,但這些日國並不知曉,至於是守是攻,還請王上定奪!”


    聽完李泰的話,李彥開口問何平:


    “何平,你且說說你的想法。”


    兵部尚書何平走上前來拱手道:


    “王上,此前王爺大破韓軍,我祁國全軍士氣大漲,這是咱們的優勢之一;日軍以為祁韓一戰,咱們必定勞民傷財,少不了要休養生息,無法分心抵抗,殊不知先王留下來的祁國隻強不弱,在認知上,他們是存在信息差的,此為優勢二;這最後嘛,則是王爺本身的武道實力極強,此為優勢三也。”


    “臣以為,若是王爺潛在鎮西軍中,隻要於關鍵之戰中出手,定能打得日軍大敗而歸!”


    李彥聞言沉思了一會兒,隨後問道:


    “林淵,你可願前往西境助韓將軍一臂之力,護我大祁?”


    林淵將身子立的板正,朗聲回答說:“大敵當前,豈有退縮之理?臣,願往!”


    “好,林淵聽旨,孤命你即刻前往遂州,協助韓將軍禦敵,日軍既敢來犯,必叫他大敗而歸!”


    “臣,遵旨!”


    李彥隨後又對其餘官員說道:


    “平等王此番秘密前往西境,爾等不可走漏了風聲,但有所需,不用向孤匯報,放手去做即可。這是孤繼位後的第一戰,輸了有什麽後果,你們心裏清楚,孤便不多說了,都聽明白了?”


    “天佑大祁,祁國必勝!”


    李彥點點頭,起身出了胤天殿,隨著傅謙的一聲“退朝”,李彥繼位後的第一場朝會也就結束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林淵的地位已經很難再撼動,李家父子的信任,擊敗韓國的勝舉,當朝宰相曲睿的支持,再加上林淵這次毫不猶豫的同意出征,這一戰隻要勝了,除非林淵謀反,否則他這平等王的位置誰也動不得。


    當初對林淵繼承王位還有不滿的人,現在也隻剩尊敬了,年紀小不妨礙人家能打勝仗不是,有能耐你去打,尊重總是和實力掛鉤的,年紀那不重要。


    出了胤天殿,林淵走在石板路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什麽時候走?”


    曲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淵停下了腳步,轉身向曲睿行禮:


    “外公,老李剛剛坐上那個位置,這一戰不能輸,我準備明日就動身,早點過去熟悉熟悉,也多些把握。”


    曲睿敲了林淵的腦袋一下,板著臉說道:


    “沒大沒小的,老李是你叫的嗎?既然決定了,那就去吧,照顧好自己,別傷著了。”


    說罷,曲睿自顧自的往前走,林淵站在原地,看著曲睿的背影,隨後小跑著跟了上去,圍著曲睿一邊轉一邊說:“我餓了外公,我餓了。”


    曲睿不滿道:“就知道吃,這麽大的人了,沒點王爺的樣子。”


    話雖是這麽說的,但曲睿的臉上盡是笑意,林淵明白老人的擔心,曲睿也知道自家外孫說是吃飯,其實是找個理由陪陪自己,男人之間的關心,總是小心翼翼的,大家都不明說,但其實心裏都明白。


    ......


    遂州樂遷城內,林淵騎著馬走在街道上,傍晚的樂遷城不似應天城那般熱鬧,幾十裏外的青泠關外最近不太平,所以百姓們晚飯後都沒有上街的想法,雖說前線戰士們守著關隘,可百姓心裏總是有些害怕的。


    林淵剛下馬,一家酒樓的小廝立馬迎了上來,笑眯眯的道:“客官,可是要住店?”


    看見林淵點頭後,那小廝將馬的韁繩牽了過來,邊走邊說:“您這邊兒請,咱家有專門喂馬的地方,都是上好的精飼料。”


    等林淵被人領著進了酒樓,周邊同樣開酒樓的老板歎息一聲:“這小子手夠快的,看這衣著,得是個有錢人家的子弟。”


    生意沒搶到,除了歎息,這些掌櫃的還得找人出氣,所以自家負責拉客的小廝少不了挨頓罵。


    剛進門,店小二就帶著職業微笑上前詢問:“雅間在二樓,客官且跟我來。”


    林淵擺擺手,隨意地找了張桌子坐下,隨後才說:“不急,先吃飯。”


    “客官要吃些什麽?”


    “好酒來一壺,再上些牛羊肉,再隨意上幾個小菜即可。”


    “得嘞,您稍等,這就來!”


    林淵這邊正說著呢,門外又走進來幾個人,一邊兒走還一邊兒大聲嚷嚷:“掌櫃的,好酒好菜都端上來,快點兒,軍爺我餓的都不行了。”


    林淵看著眼前這群人,眉頭微微一皺,這些人穿的都是祁軍的衣裳,不是說日國近來有挑起戰爭的想法嗎?怎的這群人不在軍營裏待著,還有功夫跑出來喝酒吃肉?


    正在算賬的掌櫃聽到了聲音,趕緊放下手中的算盤,招呼後廚上酒上菜,林淵這位先來的顧客還沒吃上,後來的那群當兵的倒是喝上酒了。


    不多時,掌櫃的親自給林淵端來了酒菜,略帶歉意道:


    “久等了客官,您的酒和菜都上齊了,您慢用。”


    林淵也知道這不是店家的錯,而且人家掌櫃的親自上菜,足夠給麵子了,人家誠意擺在這兒,所以林淵也就沒怪他。


    不過掌櫃剛轉身,林淵就拉住了他,在掌櫃不解的目光中,林淵問道:“那群是什麽人?”


    這掌櫃偷偷望了那群士兵一眼,詫異地問林淵:“客官,您不是遂州人吧?”


    看見林淵點點頭,掌櫃的又說:


    “那就不奇怪了,整個樂遷城的人都知道,這種穿著的人那都是鎮西軍的軍爺,青泠關離這兒沒多遠,所以時常有些軍爺來吃飯,不過他們可不好惹啊,您還是少打聽為妙。”


    掌櫃的說完又偷偷瞧了那群人一眼,隨後搖搖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算賬。


    林淵喝著酒,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夾著菜,期間他一直盯著那夥人,沒過多久,那些“軍爺”吃飽喝足,起身就走,掌櫃的還來了一句“軍爺慢走”。


    林淵自幼在應天城長大,根本沒見過這種情況,就算他是王府的公子,吃東西也得給錢,整個應天城就沒人敢白吃白喝,但凡有人敢做這種事,曲文彩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讓那人吃不了兜著走。


    王妃和曲相千金的身份在那兒擺著,沒人敢觸她的黴頭,而且李胤生前最厭惡的就是這個,所以應天城內沒人敢這麽做。


    林淵沒想到,前些時日朝會還在說祁國如何繁榮昌盛,轉頭他就遇到了這種事,要是幾個官家子弟到還說得過去,畢竟總有些官二代喜歡做這些事,就像之前辱罵柏玉的那些人一樣,離開了應天城就暴露了本性。


    可眼前這些人是軍人,是祁國百姓的守護神,這讓林淵如何忍得了?


    隻見林淵對著那群人大喝一聲:“慢著,你們把賬結了再走!”


    都已經出門了的幾人又退了回來,掌櫃的見狀大驚失色,趕緊走了出來不停地給這些人賠禮道歉,還不停地給林淵使眼神,示意他別說話。


    不過這群人壓根兒不聽,反手將掌櫃的打翻在地,撞壞了不少桌椅,隨後他們一擁而上,七八個人圍著林淵,為首的那人精瘦精瘦的,長著一撮小胡子。


    這人將右腳踩在林淵身旁的長椅上,不屑地說道:


    “你是哪家小哥,我怎麽沒見過你?看你這樣子家裏也有些錢財,不像個不知禮數的賤民,怎麽這麽沒眼力見,軍爺賞臉吃飯那是這店主人的榮幸,人家都沒讓我給錢,你憑什麽?十兩銀子,軍爺我不跟你計較你剛才的無禮!”


    “把飯錢結清,我不跟你計較!”


    林淵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幾人整笑了,這麽久了,還沒遇到過敢這麽和自己說話的,那小胡子正欲開口,人群中的一個眼神中帶點精明的男子上前在他耳邊小聲說道:“老大,這小子衣著不凡,別是哪家大人的公子,咱們還是小心些!”


    小胡子聞言眼珠轉了轉,微微點頭,隨後問林淵:“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林淵!”


    那小胡子轉頭尋問自己手下的幾個跟班:“遂州境內可有姓林的官家老爺?”


    身後幾人想了大半天也沒想出遂州有哪位官員是姓林的,至於平等王,眾人壓根兒沒往那兒想,且不說平等王沒理由來遂州,就是來了遂州,這種大人物會在這種地方吃飯?


    心裏確定了林淵隻是個有點錢的普通人,家裏隻怕是富商,沒有官場背景後,這小胡子多了些底氣,他將佩刀抽了出來拍在桌上,笑著說道:“沒聽說過,軍爺今天高興,你把十兩銀子交出來,咱就放你一馬!”


    林淵懶得搭理這人,夾其一塊牛肉放入口中,邊嚼邊說:“把欠店家的飯錢結清,滾!”說完,他又倒了一杯酒,酒杯剛到嘴邊就被小胡子一巴掌打飛了出去,酒水灑了一地。


    掌櫃的這時候也爬了起來,擋在林淵的身前,不停地給這些人道歉,還拿出的十兩銀子遞給小胡子:“軍爺,軍爺!我替他給您道歉,您別生氣,年輕人不懂事兒,不懂事兒。”


    林淵看著這掌櫃擋在自己麵前,不停地點頭哈腰,即便受了傷,還在保護自己,怒從心起,將掌櫃拉倒自己身後,對著小胡子怒罵:


    “鎮西軍怎麽會收你們這樣的人?前線戰事將起,你們不想著禦敵,反而在這裏魚肉百姓,簡直是豈有此理!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那小胡子嘿嘿一笑:“王法?你也配跟我說王法?你當你是誰啊,啊?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打!”


    這些人拔出刀就準備動手,甚至掌櫃的都閉上了眼睛,不過他並沒有聽見林淵的慘叫聲,他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隨後張的老大,隻見這些人拿著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掌櫃的正好奇呢,林淵開口說:


    “拔刀?你們敢對百姓拔刀?放肆!”


    話音剛落,這群人全部飛了出去,砸在桌椅板凳上,還有兩人直接滾到了街道上,疼的他們不停地哀嚎,這動靜有點兒大,周圍聽到聲響的人全部都跑了過來,站在門外伸著脖子觀望。


    掌櫃的連忙上前拉住林淵,小心翼翼地說:“客官,俗話說民不與官鬥,這群人不好惹,您還是快走吧,待會兒他們的人來了,就來不及了。”


    林淵一肚子氣,也覺得掌櫃的有些窩囊,有些不悅地說道:“您就這麽忍著?”


    “不忍能怎麽辦呢?我這是小本生意,惹怒了他們,咱這生意還做不做了。您不知道,韓雲將軍在青泠關駐守,那不都是為了咱們能過上生安生日子嗎?咱吃點虧也不算什麽,這要是鬧到將軍那兒去,不是給韓將軍添麻煩嗎?”


    “為何不去報官?我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第一次吃白食!”


    “報什麽官?城主大人都上前線了,樂遷城哪兒來的官?”


    說到這兒,林淵才算明白為何這些人這麽無法無天,同時也更加生氣,合著一城之主都投身前線了,底層士兵反而在這兒作威作福。


    林淵還想再打這些人一頓,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這人身上披著鎧甲,張口問了一句:“什麽事兒?”


    那小胡子趕緊爬了起來,跑到他的麵前說:“校尉大人,這廝在這兒鬧事,我等路過撞見了,想為民除害,卻拿他不下,反而給他打了一頓。”


    這名校尉一怒,對著林淵罵道:“豈有此理,你叫什麽名字?你知不知道欺壓百姓是什麽罪?”


    “不是這樣的,他胡說,這些人吃飯不給錢,大哥哥才是好人!”


    一個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指著那小胡子不滿的說著,林淵也在這時走了過來,蹲下身捏了捏小女孩的臉蛋,隨後他將小女孩抱起,對著這名校尉說:“聽到她說什麽了嗎?還有,我叫林淵!”


    此話一出,人群後邊傳來一陣騷動,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隻看了林淵一眼,他就單膝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說道:“鎮西將軍韓雲,參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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