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有人宣州涇縣水西寺經常看見一個穿著黑袍的男子,樣貌與失蹤已久的光王像了八九分。稟告了當地官府,官府不敢擅動,又稟報到了世舉這邊。世舉現在在召集人馬,不管是真是假先把人抓來看看。”


    “姑爺何時動身?”


    “他現在已去衙門,派人去宣州查實。現在是夜裏,兵卒將官應都在歇息,即便叫起來,再整理好隊伍,換好衣甲估計也要天明後再出發。”


    “莞姐姐,謝謝你。”小初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緊緊的握住了令狐莞的手腕。雙眼似含著點點晶瑩接著道:“我現在就去馬棚。”


    令狐莞麵帶憂色:“雖都屬浙江西道,但是涇縣離鹽官甚遠,你一個人騎馬獨行,行嗎?”


    小初拍了拍令狐莞的手背道:“小姐,我隻怕沒和你說過,我為了躲避吐蕃兵盤查,一個人從沙州穿過沙漠入關內道到豐州,這才遇見了您。”


    “我知道你人小鬼大,沒什麽事能難住你。隻是你一定要小心,也許他那邊隻是個局,他不會那麽傻故意這般招搖。我這邊盡量拖住世舉。”令狐莞拍了拍小初那單薄的肩膀,雙目流露出幾分擔心。


    小初沒有言語,透亮的眸子裏似是蒙上了一層薄霧,眼看著這霧便要凝成晶瑩,令狐莞趕忙從懷中取了絲帕,幫小初拭去了眼角濕潤。又從廣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錦包遞給小初。


    “我知道你平日裏月例都積攢著,這一路過去還不知你什麽時候回來,這裏錢不多,就是些散銀子,使起來方便。馬廄裏的馬你動不得,少一匹世舉都會懷疑,我已派人去城去找馬販子現買一匹好馬,你這裏收拾包袱,就西城門出。我的人應該已在城門口等你。”


    小初見令狐莞已將一切幫她安排好,心中萬語千言好像全塞在了嗓口,無法訴說。隻得默默的點頭,默默的收拾行囊。


    待小初按照令狐莞的安排連夜趕到鹽官西城門,果然看見一個家丁模樣的人牽著一匹棗紅馬在城門外站著。


    小初跑了過去,接過韁繩飛身上馬,從錢囊裏摸出一枚最大的銀錠丟給了那家丁。那家丁喜笑顏開的道:“就知道小初姑娘不是凡人。”


    小初對著家丁嫣然一笑道:“好小哥,今晚的事誰也不能提。待我回來還有重禮相謝。”


    家丁紅著臉道:“小初姑娘客氣了,以後小初姑娘富貴了,別忘記小的就好了。”


    小初含著笑微微點頭後,縱馬而馳往頂著夜露宣州涇縣奔去。


    從鹽官到宣州,與從鹽官到揚州路程長短相差不多。隻一個往北一個往西。如果像李怡當日備了兩匹西域寶馬輪換著騎一天一夜也就到了涇縣,但是小初如今隻一匹馬,且也不是西極那樣的千裏良駒。所以這一路小初自己倒不擔心,她隻怕把馬累壞了,反而耽誤路程。


    每路過一個驛站,她基本都要停下來歇息,讓馬兒飲水進食。自己趁著時間,打個盹淺淺休息。


    這一路上關卡比去年春天,禁佛的時候檢查的更為嚴密。所以小初根本就沒做男裝打扮,仍舊每過一個關卡便會上來一個老婦檢查發髻。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去年春天,暮春初夏白燦燦的陽光下,一路旅人各個披頭散發形如鬼魅,甚為諷刺。


    不過眼前的這一切已不是小初所關心的,她心中一次又一次的暢想著見到李怡那一刻的情景。


    這大半年,他都做了什麽?為什麽會跑去宣州?為什麽不跑遠一些?又或者是從更遠的地方回來?他是不是同樣想著自己?而後她又想到在客棧的那一夜,那溫情脈脈的撫觸,那無法抑製的迸發。卻都被他硬生生的壓製了下去。隻因為他愛他,在乎她,不願意不明不白的要了她。想到這,小初隻覺得思念像是無數條細細的溪流,一條條一脈脈緩緩匯入了心中,而此刻自己的心中對李怡的思念已匯聚成了幽深清透的一潭碧水。


    幾乎是精疲力竭的馬兒和小初,奔行兩日後終於到了涇縣境內。入了涇縣後,小初才明白,為何這裏還會有寺院暫得以保全,隻因為這涇縣幾乎被群山圍繞,進出縣城總隻有一條崎嶇山路。閉塞顯然成了此地避世之福。


    一路口口相問,當她終於看見了水西寺在陽光下折著金光的佛塔上的琉璃瓦時。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看來這裏果然是一片世外桃源。入了縣城後,她明白李怡不會沒有任何準備的在這裏露麵,自己是萬不能冒失的出現在李怡麵前,所以進入涇縣地界後她便已戴上了輕紗帷帽。在水西寺邊找了一家客棧將行李馬匹妥善安置。


    放下行李,小初便去街市買了一套尋常男袍,回了客房換了男裝,拿了竹蕭便直奔了水西寺。


    安國寺建在城內最繁華處,殿宇林立,飛簷相啄。而這水西寺卻是依山而建,林竇邃密。暮春初夏水西山上林木繁茂幾乎將整個寺院隱在了綠意中,隻偶爾露出一兩個佛塔樓闕的金頂才讓人發覺原來此處原來是“天宮水西寺,雲錦照東郭。清湍鳴洄溪,綠竹繞飛閣。”


    因隱在崇山峻嶺之中,寺院佛堂殿宇重重進進,但香火並不繁盛,香客也是稀稀落落。這種清淨安逸之感卻使小初倍感怡神,本有些焦躁不安的心境,隨著涼爽的清風,被山林隱去的日光漸漸的拂去。


    她一身青藍衣袍,悠閑自在的在寺中信步而行。轉了幾圈並未發現李怡的蹤跡。


    於是她見寺院中央有五棵古鬆交錯相連。便尋了一棵爬了上去,找了個結實的樹幹坐下,從腰間取下竹簫吹一曲仙樂情思。


    當她動情的吹完一曲後,樹下早已站了兩人。


    隻是這兩人中,卻沒有李怡。一個穿著袈裟的光頭老僧,一個穿著青衫中等身材的青年。


    “敢問這位小兄弟,你可是在尋一位故人?”那中等身材的青衫男子仰頭看著小初,一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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