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甘露殿內,當內侍監李九舉著黑紅兩色漆製托盤,將鄭太後細心挑選過的長安城五品以上官員家中,待字閨中名門閨秀的畫像呈與李忱的麵前之時,李忱隻低頭微蹙著眉仔細看著奏章,根本就未抬眼看李九便淡然道:“一切按著太後的旨意去辦便是,不用再來回朕。”


    “太後的意思,這幾位召進宮來總要有個封號……”李九端著漆木托板中,裏麵盛著五六個畫軸。


    “太後看上了幾個?”李忱仍然低著頭,邊看奏章邊道。


    “回皇上,奴才數了一下畫軸,有五個。”


    “她們的爹可都是朝中重臣?”李忱終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抬眼看了李九問道。


    “回皇上,這幾位閨秀家中父親最少也是正五品官職。”


    “宮中妃嬪,正七品是不是稱禦女?”


    “回皇上,正是。”


    “嗬嗬。”李忱坐在禦案邊淺笑道:“讓她們隨她們的爹一樣吧,都從七品開始。全部封禦女。”


    說罷,李忱又拿起了另外一份奏章,提了筆蘸了朱砂凝神批示。


    李九見李忱如此專心,便不敢再多言,隻跪著舉著托盤,低頭看著光潔的金磚地麵。


    半晌,李忱批示完一本奏章之後才發現禦案底下還跪著一個人,便有些氣躁道:“還有事?”


    “皇上,太後的意思……位份有高有低,這些女子才有爭寵之心,盡心竭力侍奉皇上。”李九低聲道。


    “也是。”李忱點了點頭,將禦筆輕輕放置筆架上,站起身來。在禦案邊踱了幾步。


    “這樣吧,冊封夏氏為正二品昭儀,賜溫室殿。其餘幾位為讓太後隨便選一兩個封正六品寶林,剩下的封正七品禦女。”說罷李忱像是了卻心中大事,輕輕的呼了一口氣,坐回到了龍椅之上,又拿了奏章。


    “皇……皇上……”李九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李忱道:“這畫軸裏麵沒有姓夏的小姐。”


    “你姑且這樣去回太後,太後明白朕的意思。下去吧。”


    李九將畫軸送回至紫欄殿,將李忱的話原封不動轉述與鄭太後聽。


    此時,鄭太後正由菲若與幾個宮女陪著在紫欄殿的花園裏賞花。聽完李九的轉述,鄭太後臉上潤著習慣性的微笑對著立在身旁的菲若道:“瞧瞧,人都走了,還要在後宮裏占個高位。還好走了,否則這皇上的後宮估計也就隻她一人。其他人都是擺設。”


    菲若忙賠笑道:“還是太後遠見高瞻,早早的把她打發走了。”


    “哀家等了她一個月。她若再不走,也就不用再走了。”鄭太後邊說邊從身邊的綻放的百花中,掐斷了一支開的最豔紅的發紫的芍藥。


    “就按皇上的意思辦吧。哀家看這其中就那晁侍郎家的小姐最是溫婉淑嫻,就封晁氏為寶林,剩下的幾位封禦女。”


    李九忙點頭稱:“謹遵太後懿旨。那……夏氏……”


    “皇上既然封了夏氏為昭儀,賜溫室殿……”鄭太後將折下的紫紅的芍藥放在鼻端輕輕的掃過,微微思量一下便道:“也隨了皇上的旨意,隻是夏氏這幾年一直隨著皇上在外吃苦受累,身體孱弱。需久居深宮修養,不便被打攪。傳哀家旨意,即日起溫室殿外增派宮衛,沒有哀家與皇上的旨意誰也不得進殿。違令者,杖三百。”


    李九聽完,便下跪退下去禮部擬旨。


    菲若攙扶著鄭太後道:“杖三百?那豈不是又要打成第二個趙歸真?”


    “皇上聖意如此。”鄭太後掃了一眼菲若笑道:“你還不明白?大明宮內估計除了哀家這裏便是溫室殿最為深幽僻靜。”


    聽聞鄭太後此言,菲若瞪大了眼睛驚道:“難道皇上是想著,先放一個夏氏的影子在宮裏,等著有朝一日夏氏的真身回來?”


    “皇上應該是這個意思吧。不過哀家想,皇上至今未近女色,隻遇到這麽一朵山野小花,便奉之如珍。其實皇上並不知百花爭豔的好。待那些名門嬌顏進了宮,再加上國事繁忙,皇上如何還能記得起那朵小野花?”


    “太後聖明……”


    **


    綠槐陰陰出關道,上有蟬聲下秋草。


    白玉頭冠駿馬肥,少年白皙離京畿。


    五年前曾走過的朝陽之路,如今走來卻是心中悲戚。雖然心中確實歸心似箭的想家,想爹娘。但是每遠離長安一步,小初的心中的思念便深似一分。


    這世間有人因無愛而分離,而有的人卻要因為深愛而分離。


    因為思念折磨,所以隻能快馬加鞭一路向西狂奔。除了每日讓自己疲憊不堪,找了客棧倒床就睡,隻要腦子空下來,就會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小初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一天會變的這般脆弱,又想起了臨別前的那晚,那片片看似堅挺無比的廬山雲霧,卻最脆弱不堪,隻用了茶擂輕輦,便碎成了粉末。就像如今的自己,無論坐行皆是鬆柏榆樹般的挺直。一身寬大的男裝衣袍將女性的曲線遮蓋的完完全全,一頂寬簷錦布帽將那雙靈秀洞徹雙眸徹底掩住。


    她孤立於官道之上奔行,沒有人會注意她,沒有人會多看她一眼。最多也隻是客棧食肆的店家與小二,問她吃什麽?住什麽房?她也不會多言,最多也隻是點頭搖頭。


    也不知何時才能到家?五年。整整五年,終究是做了一場紅塵殘夢。也不知那人可好?自己在思念他的時候,他有沒有也在想她?想到這些,又覺得自己荒唐可笑,明明是自己要走,又這般舍不下拋不掉。


    他會不會真的忘記自己?在他左擁右抱,暖玉懷香之時,他還能想起那個狂風暴雪之中披著火紅大氅的她來?


    折磨,相思真是一場折磨。如果陽間也有孟婆湯,估計她此刻會毫不猶豫的買來喝下。因為痛苦折磨的她體無完膚。她曾想一直想著,陪著他伴著他,他的性子與她相同孤傲清冷。這世間好似隻有兩個人相對之時互相才會覺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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