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這是什麽?”張議潮看著小初。


    “她說的是武宗的遺詔:皇子衝幼,需選賢德,光王怡可立為皇太叔,更名忱,應軍國政事令權勾當。”李休複似笑非笑掃了小初一眼。


    “哦,那武宗是病死的,死之前也必將後世料理好了。隻是這吐蕃讚普是暴斃,死的時候沒有子嗣。小王妃肚子裏那個還沒生出來,所以你們想吧,現在吐蕃亂成什麽樣。”張議潮道。


    “皇子衝幼……皇子衝幼……”小初反複的念這一句話,張議潮與李休複均不明小初何意。隻是張議潮無意轉頭看了小初一眼,竟看小初雙眸中噙滿了淚水,似即將溢出。趕忙道:“你這是怎麽了?”


    李休複卻冷眼看著小初,自己心中思量“皇子衝幼”這四個內究竟有何隱意。


    小初道:“沒什麽,隻是想著那遺腹子可憐,還未出生就成了權勢爭搶的籌碼。”那悲傷的淚水最後還是被自己硬生生的強壓了下去,太多的前車之鑒,血淋淋的。自己的離開再正確不過。作為一個皇帝若子嗣單薄果真會成為禍亂之首。


    “我可不信你有這麽好心。”李休複在一旁緊接著道。


    張議潮跟著怒道:“媳婦你別忘了他們是吐蕃人,你居然可憐吐蕃人,你是不是在大唐待傻了?忘記城門樓子上那三百多個人頭?忘了那一夜我和你一夜殺了四五十個吐蕃兵?忘記了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我們隻能穿胡服隻能結辮?忘記了在這些人的眼裏漢人連他們的農奴都不如?”


    “不是的,議潮哥我不是這個意思。”看著張議潮瞪著自己的眼睛,小初覺得理虧急忙解釋。


    “不是就好。即便你是我張議潮的媳婦,若忘了根本,我照樣可以殺了你。”張議潮冰冷的一張臉直直的瞪著小初。


    “是條漢子!”李休複大讚了一聲之後,伸手拍了拍張議潮的寬肩。


    小初被張議潮此言噎的無言以對,確實是自己說錯話了,但是自己心中的委屈又無法說出,隻得壓著委屈,對著張議潮默默點頭道:“是的,議潮哥我剛才確實失言了。”


    這是小初第一次對著自己低聲認錯,張議潮看著小初月色下蒼白的麵孔上一雙注滿了清泉的眸子,無辜的看著自己,那顆鐵石般的心,立刻軟了下來道:“沒事,沒事。我適才也說的嚴重了。小媳婦如何會可憐吐蕃人。你回家千萬別告訴嶽父嶽母這事,我怕他們一生氣,不把你嫁我了。”


    “你們倆再酸下去,這到嘴的肉就沒了。”李休複眼看著沙丘下,追兵已漸漸的追上了逃命的小隊人馬,一陣弩弓箭矢亂射,前麵逃命的十七八人已死傷過半。


    張議潮與小初盯著沙丘下麵的毫無懸念的戰鬥。


    沒過多久,追兵便已將前麵逃命的小隊人馬團團圍住。


    那僅剩了八九人的小隊,卻絲毫沒有懈怠之意,各個鐵骨錚錚,雖眼看著因寡不敵眾同伴一個個倒下,但是這隊人馬的鬥誌仍然凶猛昂揚。


    當然,這八九個人的隊伍也僅僅隻是螳臂擋車、以卵擊石做了一次無謂的掙紮。隻是一盞茶的時間,這場戰鬥沒有任何懸念的結束了。


    當那一小隊人馬隻剩下一個活口的時候,追兵的頭領叫停了自己的隊伍,有人將奄奄一息滿身是血的一個人拖到了頭領的麵前,頭領低聲問了一句話,那奄奄一息的人回了一句。隨即頭領抬起腳就往那人頭上跺去,又拿了自己的長刀,直接戳進了那人的胸膛。


    “他們說什麽?”李休複輕聲問了張議潮。


    “他們在找一個人。”張議潮回道。


    “小初你能看出這下麵有多少人?”李休複又對了小初道。


    “我數了,追過來的時候有七八十人,兩隊人馬拚殺,死了二十多人。現在還剩五十多人。你們要小心他們的弓弩手。其他的……應該隻是你們倆的口中肉。”


    “好吧,張兄,看誰殺的多,到了沙州誰請客喝酒,不過我可不再喝那天祿酒,太難喝了!”說著李休複已開始解開緊緊纏在陌刀上的墨藍色厚錦布條。


    李休複此言一出,張議潮隻回了一個幹淨的笑容,隨即從懷中抽出一條麵巾,將自己的臉圍住後,又對小初道:“你就在這看著,幫我倆數著。”


    小初笑著頷首道:“好。”


    聽到這聲爽快的好字,張議潮與李休複同時從趴著的沙丘上蹦了起來,朝沙丘下的吐蕃人衝了下去。


    那隊吐蕃人正在一一清點著自己的勝利,絲毫沒有注意從高處的沙丘上突然衝下來兩個人。


    隻耳邊聽見慘呼聲的時候,這隊人馬才醒悟了過來。急忙應戰。


    隻是張議潮手中的紫電怎能放過他們,李休複手中的陌刀又怎能輕饒他們。


    隨著道道青紫的光芒閃過,剩下的便是一聲聲毫無生氣的驚呼,雖然民族不同語言不通,但是人死的時候發出的驚呼卻是相同的。張議潮的劍法快準狠,劍劍皆是要害,絕不拖泥帶水。即便遇到能擋住自己一兩招的,手中的紫電也會讓對方立刻明白,與其無謂反抗還不如速速赴死算了。普通的刀劍又如何能擋住紫電的橫刺劍削。


    而李休複與張議潮殺人的風格便完全不同,對他來說殺人就是兒戲一般,隻見李休複手握陌刀,在敵人堆裏左右忽閃,飄然來去。那一身青藍色絲羅袍衫與這屍橫遍野血流漂杵之地,處處顯露著格格不入的美感。李休複手中的陌刀太長,很少橫刺,一般都是手起刀落的斜劈,所以基本上李休複一刀下去都是一陣血霧般的鮮血噴濺、身首異處。伴隨著噴湧的血霧,李休複會繼續飄然的翩轉著自己的身姿尋找下一個血霧彌漫的目標。


    不多時,本想再次以多勝少的吐蕃兵已看出了苗頭不對,已有人開始上馬想逃。


    張議潮直接在地上隨手撿了幾把刀劍朝著逃跑的吐蕃人背後擲去。又是幾聲慘呼,馬還在繼續奔跑,隻是馬上原本坐著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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