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沒做聲,不知道烏樂蓉的故事,有幾個戲本。


    “安青她娘,在安青小時候就離開了,這麽多年一直沒回家,就在你們離開張家村沒多久,安青跟我說收到了她母親的手信,約她見麵。”


    “她自三歲後就沒見過她母親,心中激動,找我確認字跡。”


    “我驗過是真跡,她便打算去赴約。這時我才想起來,幾十年不見的人,怎麽會約自己的女兒在驛站見麵呢?”


    張景彥看著若娘沉靜的臉,伸手抹了把汗...


    “等我趕到驛站的時候,安青已經被打暈了,她娘拿著棍子站在那,後麵跟著幾個人。”


    “安青她娘...的愛人被永業王朝的人抓走了,交換條件就是安青。”


    張景彥抓著桌角的手哢哢作響。


    若娘盯著看了會:“這桌子是老三辛辛苦苦去山上砍了樹回來做的。”


    張景彥對上她清冷的杏眼,猛地放開了桌子。


    “後來呢?世子夫人被你送到我這裏了?那她娘還怎麽救情郎?”


    若娘嗤笑,世家高族,竟也出癡情種。


    “他們想抓安青為的也是我手裏的東西...”張景彥吞吞吐吐的。


    “所以,你把甚麽給她做交換了?”


    “沒有交換,我跟她去了趟永業王朝,將人救出來了。”


    若娘手指扣了扣桌麵:“有人傳稻子,紅薯都是你從永業弄回來的東西?”


    “是你自己的意思?”


    張景彥又灌了一口涼茶:“這樣,別人怎麽想都不會想到你。”


    他從永業王庭將烏樂蓉的情郎救回來的時候就想過,這是個徹底摘掉雲氏影子的好法子。


    沒人懷疑到她頭上,她才能更隱蔽地好好活下去。


    張景彥接著說:“你說去懷文縣有人在跟蹤監視你,那時你已經遷到了上穀關,知道你行蹤的人,也不過你身邊和我身邊的。”


    “我們在將軍府設了個局。”


    “有一日,我和韓長史假意談論你的事情。”


    ......


    張景彥目光看著若娘,思緒回轉。


    夜晚的將軍府,練武場人聲依舊。


    軍師在書房和張景彥說話:“將軍能將你和雲氏的事從頭到尾理一遍嗎?”


    “甚麽人?”張景彥剛準備開口說話,就聽到門口傳來瓦片被踩碎的聲音。


    “將軍,我進門之前在窗戶下放了一排碎瓦。”


    “順道,還安排了一些人守在了樹上。”


    “看來是有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了。”軍師摸了摸胡子,“將人帶上來。”


    “進去!”門外的士兵,將抓到的人從上到下搜了一遍,才將人放了進去。


    “張伯?”張景彥站起身,是馬廄裏負責養馬的張伯,他爹還在世的時候,就是將軍府裏負責養馬的,算起來,在張家待了四十多年了。


    “將軍,老頭子是來找我家小子的,最近我都沒看到他了。”張伯在地上跪了下來。


    張伯的兒子張劍雨,也是府裏的守衛兵。


    “張伯,您之前可沒往書房來過...”


    “看看他的後腰,永業的奸細散到他朝,為了以後好回去,都會在後麵紋一個月牙狀的圖騰。”軍師也皺著眉,想不到竟是張伯。


    “不用看了,老頭子確實是永業的人,聽說將軍藏起來一個特別會種田的女子?”


    張伯沒否認,圖騰原本是要挖去的,以前他的妻子還在世時,說過圖騰好看,他就留了下來。


    現在一心覺得任務已經完成了,也就不需要遮掩了。


    他兒子張劍雨已經回到永業了,他在元安太久了,就算回不去永業,也了無牽掛了。


    “既是這樣,張伯不如給我們解解惑,你是怎麽知道她的?”


    張景彥坐直身子,平靜地對著張伯說道。


    “將軍啊,老頭子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的性子老頭子最清楚不過了。”


    “當初在京都,你娶了烏樂蓉,一年到頭,在家的日子不超過十天。為甚?”


    張伯坐在地上,對著張景彥嗬嗬地笑。


    “是,上穀關戰事緊,可說到底還不是你打心眼裏不喜歡她那種一日到晚隻知道風花雪月的嬌弱女子。”


    “所以,她後來跟情郎跑了,你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就是從未把她放在心上。”


    “老頭子啊,原本還以為,你這小子鐵石心腸,不懂怎麽愛人呢?”


    張景彥靜靜地看著他,對他說的話也不反駁。


    軍師和韓長史對視一眼,完蛋了,這是聽到了甚?


    “幾個月前,來過將軍府的那個農婦,將軍後來不僅親自去找她,還派人暗地裏保護她,劍雨那小子回來跟我說,我還覺得奇怪呢。”


    張伯理了理搜身弄歪的腰帶,才繼續說。


    “聽說她不僅是種田的一把好手,懂得提高產量,還尋得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給你們元安的邊關將士帶來了不少好處。”


    “懷文縣洪澇,劍雨扮成災民混在青山上,將軍最後用來救濟百姓的糧食都是從她手裏買的吧?”


    “那時候,老頭子就知道,她留不得。”


    “一個冷靜,清醒,臨危不懼的女人,是不是正好符合了你心中的妻子人選?”


    張伯說到這,咧嘴對著張景彥笑了。


    “所以啊,師懷德才會被許二柱救了,因為有人跟許二柱說,救了這個人,他肯定能升官發財。”


    “許二柱當了縣裏的文書,不管他跟不跟雲氏和離,他犯了事,肯定要一個替死鬼。”


    “將軍,你說,誰最合適呢?”


    “張伯,憑你和你兒子兩個人,做不來這些事。”軍師這時候插了嘴。


    “廢話,你們真以為元安朝就是鐵板釘釘,板上一塊?”


    “將軍這種人,朝中可多的是要拉他下來的人,兵權在手,民間聲望又高,誰放的下心?”


    “張伯說的對,這世上多的是想取我性命的人。”


    張景彥順著張伯的話往下說,這件事,他心裏有數。


    “朝廷賑災的那批糧食和銀子,就是京中的大人物吩咐我們去偷走的,糧食也是我們燒的!”


    張景彥沉默了一瞬,啞著嗓子問道:“所以,慫恿許二柱將事情推到雲氏身上,然後又放出消息,讓她的兒子找了山匪綁架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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