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峰說道:“你倒是會說……”


    小博從客棧裏麵拿出了茶具,在台階上麵泡了起來,泡完他說道:“桑淮,李子疼這個事情,最後會被怎麽處理啊……這小子也真是的,就喝了一晚上酒,隔天就幹這麽大事兒!”


    阿澤在旁邊說道:“我要是以前有他這份血性就好了……”


    我歎了口氣,看向了空中,剛才要裂開般的天空,現在因為兩團雲的匯聚開始慢慢融合,我說道:“李子疼這件事情,首先要看宋啟的傷勢……”


    小博說道:“我問一文來著,一文說等下午專業課的時候,會私下問問自己的專業老師,不知道能探出來一些口風不……”


    “嗯……”


    ……


    這些天的我都沒有心情做飯,廚師這個崗位自然就被小博接了過去,飯桌上小博給我倒滿了白酒,陳情攔住了。


    陳情說道:“小博你別讓他喝了……他有著北方人的豪爽,卻沒有北方人的酒量。”


    阿澤說道:“讓他喝一點兒吧,這兩天發生在他身邊的事情太多了……”


    陳情還是堅決的不讓倒酒,我也沒有強嘴,因為現在的我確實沒有什麽心思喝酒,我知道喝酒解決不了問題,如果喝酒能解決,那麽酒將成為這個世界最貴的液體……


    ……


    飯後,我抱著吉他又來到了門口,陳情也搬著板凳坐到了我的旁邊。


    我問道:“何峰呢?”


    “你不是說飯後,讓他再去拍一下酒吧的靜景嗎?”


    撫著琴弦,我撓頭笑了一下,陳情又說道:“看吧……說了不讓你喝那麽多酒,每天抽那麽多煙,喝那麽多酒,記憶力下降了吧!”


    “不影響……”


    今晚的月亮有些圓潤,它的旁邊伴著一顆孤星,那顆孤星並不閃耀,但是在黑夜的加持下,還是像一顆銀色的子彈焊在了夜空。


    我指著那顆星星說道:“你看見那顆星星了嗎?”


    陳情雙手托著下巴,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道:“哪呢?沒看見啊……”


    “你就看月亮……那月亮旁邊就那麽一顆星星!”


    “沒看到……”


    我歎了口氣,然後挪了挪距離,我將耳朵夾著的紅梅點燃,深深吐出被生活折磨渾濁的氣。


    陳情突然笑了,我挪出的距離,又隨著她挪了過來,她說道:“逗你的桑淮……我當然看見那顆星星了,我說沒看見,是因為我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麽!”


    “我要說什麽?”


    “嗯……你要說那個月亮和星星就是你和桑婉,而桑婉又像一顆流星,從你身邊消失不見!”


    我吸著香煙,笑了出來,我說道:“我剛才確實要和你說這樣的話……但我說的是白話,沒你文藝那種範兒!”


    “我不文藝,我倒是感覺你挺文藝的……”


    我有點不相信的看著陳情,然後指著自己問道:“我?我就算了吧……文藝大多和理想掛邊兒,唐柔之前和我說過,我就是一個現實的人。”


    “我倒是不那麽覺得,我感覺你挺理想化的……你酒吧裏的裝修就是這樣,粉色的天空,黑色的沙灘,五顏六色的浪花,和那杯第六大洋,都是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那不也還是打著理想的幌子去賺錢……”


    陳情沒有再和我爭論,她靜了下來,我看著月亮旁邊的孤星越發明亮,它好像漸漸活出了自己的光……


    我用力掃了一遍琴弦,說道:“明月伴孤星,三月霜滿城。天使留戀處,重情李子疼!”


    這首打油詩,並不是我刻意的要立文青的人設,而是看到月亮想到圓滿,對家人那種深深的懷念……


    小博拎著半瓶啤酒走了出來,他說道:“桑淮,有一件事兒哥們兒特別想問你……但是一直問不出口。”


    “你想問啥就問唄,還問不出口了……這要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要對我說點兒什麽呢!”


    陳情捂嘴輕笑著,小博將那半瓶啤酒喝完,然後說道:“你是不是要離開白城了!?”


    我愣了幾秒,隨後說道:“是……”


    小博點上了香煙,他坐在了我的身邊,大聲說道:“那你就打算把哥們兒一個人扔在這裏?你不是說咱們要一起做好這家客棧嗎?還說以後要開很多家分鎖店……你現在的酒吧剛有起色,你舍得放棄嗎!?”


    我沒有一時給出回答,陳情也跟著問道:“你要離開白城了桑淮?你要去哪兒?”


    “還沒太想好……”說完我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我歎氣道:“我現在就是我自己一個人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我給出的答案是自己內心客觀真實的想法,但是小博明顯不滿意,我看著旁邊,這個一起打拚過來的哥們兒,雖然相處時間並不長,但是少見的我讓我感受到了,社會上的那些人情味兒!


    我看了小博一會兒後,便扭過了頭,小博還要說點兒什麽,被陳情攔下,陳情說道:“讓桑淮出去吧,他來這邊的時候就是為了照顧桑婉,可是現在桑婉離開了……所以白城對於桑淮,失去了他最開始的初衷……”


    ……


    在客棧門口的對話,最後以沉默結尾,我從自己的身上好像看到了一種自私,但自私又繼而演變成懦弱,我想到自己從杭州搬來白城時的樣子。


    那時的我為了逃避情傷;現在的我為了躲避親人逝去的悲痛!


    帶著一種自我矛盾,直到深夜時刻,我才閉上了眼睛……


    ……


    我醒來的時候,便將酒吧營業,然後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合同,我說道:“這份合同,是在原先的租金上,在給你酒吧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衝這個條件,你可以幫我管理酒吧嗎?”


    阿澤沒有問別的,也沒有簽字,隻是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等李子疼的事情落了準兒!”


    “你就不怕我把酒吧經營黃了,畢竟我之前的客棧就是一個例子!”


    “不怕……我相信你會成長,也相信你會重視酒吧,這是我們一起做的事情……”


    阿澤在合同上鑒好了自己的名字,我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走出了酒吧。


    我在東北的大地上,開始仰望太陽,我感到有些耀眼,最後還是低下了頭,我對自己說道:“信天翁要飛的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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