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她那二舅母隻是針對葉柔不痛不癢地罵上幾句,葉柔可能還會忍上幾分。可如今連昭昭也被牽連了,那可是踩到了葉柔的底線……


    葉柔當即雇了趙嬤嬤去魏府門前對著魏家二房叫罵。


    趙嬤嬤可是寧州這一帶嘴皮子最厲害的婆子,一張利嘴能將人罵哭。


    “……哎喲喂,大夥快來評評理,真是說著不害臊,正經人家誰會攛掇自己兒子在外麵偷著養外室,魏家這二房果然一家子雞鳴狗盜之輩。”


    魏二夫人和金嫂子聽到府外的動靜,出來應對。


    趙婆子見正主出來了,瞬間跟打了雞血似的,罵得更起勁了:“真是開了眼了,與其疑心自己家正經兒媳生下的孩子,怎麽不問問你家那外室生出來的玩意兒?不幹不淨的貨色,那身子也不知道幹淨不幹淨,說不定還替別人養了孩子……”


    趙婆子罵得毒,金嫂子到底年輕,臉皮薄一些,她覺得麵上無光,趕緊躲回府門後頭觀望。


    魏二夫人則晃了晃身子,氣得差點仰倒:“你別胡說,我家孫兒肯定是親的!”


    “我看那可不一定吧?那外室日日放在外頭,夜裏可有人時時刻刻守門?哪個正經姑娘家會願意當外室,說不定都給你兒子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了!可別趕走了親孫女,撿了個野孩子回來當寶貝,到時候笑死個人喲……”


    “……幸好人家葉娘子讓你孫女早早同你這老姑婆斷了親,否則攤上你這麽個腦袋裏晃蕩的都是水的祖母,才是倒了八輩子黴哩!”


    ……


    趙婆子還在不斷輸出,將魏二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毫無招架之力。


    周圍的街坊鄰居紛紛伸長了脖子出來看熱鬧。


    葉柔在一旁緩緩吐出一口胸中的悶氣,忍了這麽多年,如今她終於不用再忍了。


    “柔兒,這話說得是不是有點太難聽了……”魏茗從外麵鋪子回來,發現了一旁的葉柔,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去。


    “怎麽,你有意見?”


    “……沒有。”


    “有意見也沒事,很快你們就沒有意見了。”毀她女兒的名聲,葉柔自然不打算就這麽輕易放過。


    她要他們付出代價。


    魏茗定定看著眼前曾經的妻子,她不同了。如今的她,眼中都是耀目的光芒……


    葉柔不想與他多說,利落轉身離開。


    身後,魏茗看她的眼神越發熾熱……


    “她還恨我,所以要報複我。”


    他喃喃道:“至少,她還恨我……”


    ……


    魏二夫人在家小病了幾日,心有不甘,稍微有些起色便想爬起來到葉柔的小院罵回去,被魏茗攔住。


    “母親,您若是想讓我們二房一家到街頭要飯,您盡管過去……”魏茗麵無表情地說道。


    “什麽意思?”魏二夫人臉色一白。


    魏茗將葉柔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告訴了魏母。


    鋪子裏繡坊中的繡女當初都是葉柔招過去的,本就有著人情,如今她又出了雙倍工錢,不聲不響地挖走了半數的人。


    他臨時找來的繡娘不熟悉圖紙,無論如何那批貨的訂單都是趕不出來的,屆時他們不僅麵臨巨額的賠償,還會毀了自己的口碑。


    如今他們唯一的出路便是尋求錦繡莊的幫助,若能從莊中借來手熟的繡娘,一切還有轉機……


    “不可能,她一個婦人能有這般厲害?兒子,她一定是背著你找了什麽有錢的相好……”


    “夠了!”


    魏茗無法忍受她再這般詆毀自己曾經的妻子,硬生生地在她麵前摔了手中的杯盞。


    一地的碎片,茶水飛濺。


    魏二夫人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一向孝順的兒子。


    魏茗冷聲道:“您若再去為難她,她將剩下的繡娘也帶走,我們便一絲希望都不剩,那樣您便安寧了?”


    ……


    幾日後,葉柔順利進入錦緞莊。


    由於她是被蘇怡言直接塞進去的,得到的還是最高級別繡娘的待遇,其他繡娘自然不服。


    恰逢每年一度寧州的繡央節,葉柔為了證明自己,努力閉門繡著繡品。


    蘇怡言每次來找她,都能在小院外瞧見魏茗的身影。


    “每日都來,隨他去吧。”


    葉柔埋頭繡著屏風,眼皮也不抬一下,似乎已經將外麵的人當成了空氣,毫不在乎。


    蘇怡言感歎,不知葉柔為何能如此快地放下。


    窗外的魏茗也不上前,隻是遠遠眷戀地朝這邊看上幾眼。


    蘇怡言隻覺得似曾相識。


    腦中浮現出謝淮的影子。


    她撇了撇嘴。


    這是不是男人都隻會用這一招?


    ……


    遠在京城的謝淮忽然打了個噴嚏。


    竹一一板一眼道:“主子,天涼了,該添衣了。”


    竹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真是個木頭,活該媳婦被搶走了。


    陸然和彩雲那小丫頭定親的那一日,這木頭隻會躲在角落悄悄喝悶酒,嘖嘖……


    他一屁股將竹一擠開,殷勤地拍著馬屁:“……主子,一定是少夫人想您啦!”


    主子與少夫人解開心結後,整個人都好說話多了。


    不似之前的那段時日,府中氣氛沉重得讓他們這些屬下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說錯了一句話。


    “多話。”


    謝淮如此說著,唇角卻悄悄揚起。


    他心情極好地放下手中的筆,桌上是他寫給蘇怡言的書信,每日一張,每隔五日寄出一次,像極了向家中妻子報備行程的丈夫。


    謝淮起身走到窗邊,目光落在不遠處。


    院子外,樹下的搖椅還擺放在原來的地方,下人們每日擦拭打掃,上麵一片秋日的落葉也未沾上。


    晃神間,他仿佛還能看到女子一襲煙色羅裙躺在搖椅上的愜意模樣。


    日光透過枝頭的縫隙灑落下來,她懷中抱著一隻胖乎乎的兔子,一人一兔安靜地小憩。


    女子雙眼輕閉,線長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影子,整個人都被攏上一層暖色的光暈,叫他看得心頭柔軟……


    謝淮如今日日宿在飛霜院。


    他想著等到了年關,一切事情應當塵埃落定,自己也許很快就能將她接回來了。


    她在等著他的解釋。


    她的身旁也沒有旁人。


    這一次,一切應當都會順順利利,沒有人能再將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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