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宏偉莊嚴的神殿之中,提蘭德如幽靈般悄然穿梭著。她依次走過一間間沉睡著女修士的房間,靜謐的冥想室,以及信徒們的居所,最終來到了主入口旁的窗前。陽光璀璨奪目,乍一望去,幾乎刺痛了她的雙眸。即便如此,她依舊執著地望向廣場,心底懷著一絲渺茫的期盼,努力搜尋著自己渴望見到的身影,盡管她深知,或許最終一無所獲。


    她剛剛將頭探出窗外,便聽到一陣金屬的清脆碰撞聲由遠及近傳來,這意味著有人正在靠近。當那名守衛出現在視野中時,提蘭德原本緊繃的心弦稍稍鬆弛了幾分。守衛那素來嚴肅的麵容,在認出提蘭德的瞬間,變得柔和了許多。


    “又是你!提蘭德修女…… 你真的應該回到休息室,好好休息一下。你這幾天幾乎沒有得到任何休息,現在更是冒著危險。你的朋友會沒事的,我相信。”


    守衛口中所說的朋友是伊利丹,提蘭德確實對他的安危感到擔憂,但她更害怕的是,等伊利丹回來時,會帶回俘虜 —— 他的兄弟馬爾富裏翁和那個不幸的獸人布洛克西加爾。她不相信馬爾富裏翁會背叛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可如果逃亡者被烏鴉之爪的領主抓住,伊利丹除了屈從,又能如何呢?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隻是太擔心了,姐姐。請原諒我。”


    守衛理解地點點頭,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希望他知道,你對他有多重要。你的選擇時刻即將到來,不是嗎?”


    這句話如同一根細針,輕輕刺痛了提蘭德的心,盡管她表麵上並未顯露出分毫。自從那三人救出布洛克西加爾以來,她的心思和反應已然清晰地指向了她心中所愛之人,但她自己卻始終難以相信。畢竟,她一直認為自己隻是像對待童年好友一樣關心著伊利丹而已。


    她在心中暗自安慰自己,事情絕對不會有所不同……


    突然,金屬的尖銳碰撞聲和夜行者的低沉吼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提蘭德立刻衝過一臉困惑的守衛,向著埃露娜神殿的外階奔去。


    一隊渾身沾滿塵土的烏鴉之爪士兵駛入廣場。領主身披鬥篷,麵容顯得相對平靜,甚至還有些得意,但他的士兵們卻流露出一種陰險的神情。他們不斷互相交換眼神,似乎共同承擔著某個可怕的秘密。


    馬爾富裏翁和布洛克西加爾的身影並未出現在視線中。


    在領主的身後,幾乎不引人注意的伊利丹驕傲地坐在馬鞍上。在整個隊伍中,他似乎是最為滿意的那一個。不過,如果他因為沒有讓弟弟被抓而感到高興,提蘭德也無從指責他。


    不知不覺中,年輕的修女走下了街道。她的出現引起了烏鴉之爪領主的注意,他微笑著朝伊利丹指了指。胡須花白的指揮官對馬爾富裏翁低聲說了幾句,然後舉起手,士兵們隨之安靜下來。伊利丹與領主的坐騎轉向了她。


    “難道我們迎來了月之母最美麗的修女?” 指揮官的聲音如雷鳴般響起。“真是有趣,盡管已是深夜,你卻在等待我們的歸來!” 他瞥了一眼伊利丹,後者幾乎難掩臉上的尷尬。“這真是極為有趣,不是嗎?”


    “是的,領主。”


    “我們即將前往黑船要塞,修女,但我想為了你們兩人,可以抽出幾分鍾的時間,對吧?”


    提蘭德感到臉頰微微發燙,庫爾塔羅斯將他的獅鷲轉向其他人。伊利丹迅速下馬,走向她,握住她的手。


    “他們很安全,提蘭德…… 而烏鴉之爪領主已經收留了我!我們與令人恐懼的生物戰鬥過,我沒有讓它傷害到他!我用自己的力量消滅了它!”


    “馬爾富裏翁得救了嗎?你確定?”“當然,毫無疑問!” 伊利丹愉快地回答,打斷了提蘭德關於他兄弟的後續問題。“你難道不明白嗎?我終於遇到了我的命運!月之守衛根本沒有注意到我,但我消滅了那個殺死了三個人的怪物,其中還有他們的一位高級法師!”


    提蘭德想聽聽關於馬爾富裏翁和獸人的消息,但她很清楚,伊利丹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成功中。她理解這一點,因為她見證了朋友為追求那份被眾人期待的榮耀而付出的艱辛努力。


    “我為你感到高興!我原本擔心你對凱納裏的學習進度不滿,但如果你在他的幫助下能保護庫爾’塔羅斯領主,而士兵們卻無能為力的話……”


    “你不明白!我沒有使用那些慢吞吞、笨重的法術,馬爾富裏翁那個受人愛戴的沙恩多一直想給我們展示的法術!我用的是老派的夜精靈魔法…… 在白天!那真是太驚人了!”


    伊利丹迅速放棄德魯伊的魔法,這一點並沒有讓提蘭德感到太意外。一方麵,她為他能在這個關鍵時刻掌握自己的力量感到高興;另一方麵,這又是雙胞胎漸行漸遠的另一個跡象。


    她心中湧起了另一個令人不安的問題。


    庫爾’塔羅斯領主在伊利丹身後輕咳一聲。


    “我得走了,提蘭德!” 伊利丹越發興奮。“我需要去了解在要塞的位置,並幫助組織一個更大的隊伍去尋找屍體和怪物的遺骸!”


    “屍體?” 提蘭德記得一些月之守衛在與怪物的戰鬥中喪生,但此時她意識到,返回的隻是烏鴉之爪的隊伍。


    提蘭德不禁為這些可怕的想法而顫抖…… 尤其是,她對馬爾富裏翁的安危感到恐懼。


    “提蘭德,你難道沒有明白嗎?其他生物摧毀了追捕的隊伍,所有士兵都死得幹幹淨淨。” 伊利丹幾乎在歡呼,絲毫未注意到提蘭德眼中逐漸加深的恐懼。“法師們瞬間就倒下了,根本無法提供幫助。所有的戰士試圖阻止那些怪物,但沒有成功。整個隊伍隻剩下兩人。而我用幾個快速的法術就消滅了一隻怪物!” 他挺起胸膛,顯得無比自豪。“盡管那些怪物能夠吸收魔法!”


    領主又輕咳了一聲。伊利丹急忙將提蘭德的手舉到唇邊,輕輕吻了吻,然後躍上了夜行者的背。


    “我想要配得上你,” 他突然低聲說道,“很快我就會做到。”


    說完,伊利丹轉身,朝著等候他的指揮官走去。庫爾’塔羅斯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後回頭看向提蘭德,朝馬爾富裏翁的方向點了點頭,並向她眨了眨眼。


    提蘭德仍然被剛才的話語震驚著,目送武裝的隊伍向黑船要塞駛去。在他們消失在廣場之前,伊利丹最後一次回頭,用金色的眼睛注視著她。提蘭德輕易地讀懂了他眼中的渴望。


    提蘭德整理好裙子,匆匆向神殿走去,正好遇到了之前交談過的守衛。


    “對不起,姐姐!我不小心聽到了許多你們談論的事情。我為這次無意義的出征感到悲痛,但我也想恭喜你:你的朋友注定會有光輝的未來!庫爾’塔羅斯領主無疑非常看重他的能力,才會這麽快將他納入自己的隊伍!他們真是天生一對,不是嗎?”


    “我…… 不這麽認為。” 意識到自己說得不太妥當,提蘭德急忙補充道:“抱歉,姐姐,我想我隻是有些無力。還是回去休息比較好。”


    “我理解,姐姐。你至少知道,甜美的夢在等著你……”


    然而,提蘭德急於回到自己的房間,心中卻懷疑這些夢是否會如她所願。她為馬爾富裏翁和布洛克西加爾得以逃脫而感到欣慰,也慶幸沒人將這次事件與凱納裏的弟子聯係在一起。更讓她欣慰的是,伊利丹終於找到了自我,她曾經非常害怕這一天不會到來。但現在令她困擾的隻有一件事:看起來伊利丹已經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做出了決定,而她自己卻仍在猶豫。在這個問題上,馬爾富裏翁的感受仍然是個未知數。


    當然,這一切都取決於馬爾富裏翁是否繼續躲避全知的月之守衛和庫爾’塔羅斯領主。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知道真相,馬爾富裏翁很可能會麵臨被囚禁在黑船要塞的危險。而即使是伊利丹,也未必能救得了自己的兄弟。


    沒有樹木,也沒有樹葉 —— 什麽都無法緩解墮落野獸的墜落。被半神抬起的惡魔獵犬已經無法逃脫。


    然而,運氣總是捉弄人,命運安排了一切,正如無人能預料的那樣。凱納裏將敵人拋向空中,盡可能高,想當然地以為這就結束了。無論墮落野獸是墜落在岩石上、土地上,還是撞擊到巨大的橡樹頂端 —— 它都會立刻死去。


    然而,凱納裏將野獸拋向的地方,竟然是一個深水池,深得連怪物都無法觸及到底,盡管它的墜落速度極快。浮出水麵的道路比墜落更為致命,但這隻惡魔還是勉強爬上了岸。墮落野獸掙紮著退入陰暗的山穀,想在那兒休息片刻;它的前爪無力地拖曳在草地上。


    恢複力量的惡魔竭力吸入空氣,尋找某種特定的氣味。感知到目標後,野獸立刻變得警覺。受傷的生物緩緩前進,堅定地朝目標爬去。即便是在遠處,它也能嗅到來自永恒之源的力量。在那裏,它將獲得治愈所需的魔法 —— 甚至能修複那隻受傷的爪子。


    墮落野獸並不像布洛克西加爾和羅寧想象的那樣簡單,盡管他們與之交戰過。任何服務於燃燒軍團的生物都具有智慧,除了那些被稱為地獄火的瘋狂巨人。惡魔犬是其主人的一部分:它們所知道的,哈卡也知曉。


    而這隻唯一幸存的生物將為獵犬提供有關可能阻礙軍團的存在的重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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