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歌在長安城西市住了三日,上月靜整天整夜的不見人影,行衍便帶著她各處領略長安的繁華。


    說來也奇怪,上月靜和行衍這兩個從苦日子裏過來的人,在這長安竟然耍的十分瀟灑,哪裏有好玩的好吃的,他們必定知道。


    “曲木兮答應了。”


    “謔,你就這樣冒出來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楊歌剛和行衍看了場表演,酒喝到嗓子眼了,正準備歇著,上月靜就突然出現,嚇了她一激靈。


    “東海霸王擂馬上要開始了,你應該不會想錯過,所以曆練的事……”


    “是不是我體內的心燈穩固,就不用在裏世界繼續待著?”這事楊歌一直很想問,那盞心燈她修煉的迷迷糊糊,上月靜既然是方士一門的前輩,按理說應該知道不少:“心燈到底該怎麽修煉?”


    “每個人修煉心燈的道路各不相同,你還是自己悟吧……悟吧……”


    上月靜的尾音不斷回響,楊歌隻感覺頭腦一陣暈眩,等到神識清明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裏世界。


    “這……這是哪?”


    看著周圍的好水好樹,楊歌一陣茫然,倒是楊影,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千島湖。


    “那我們來這是?”


    “我隻記得來這見過一個太監,好像叫……叫劉延壽。”


    劉延壽?既然是個太監,倒是好找。


    “唉,你可算來了!”碼頭上,劉延壽一直在等著,見到楊歌背上那把風雷瑤琴,立即衝了上來。


    “怎……怎麽?”


    楊歌還沒搞清楚狀況,眼前這個年老宦官,憂苦之色溢於言表。


    “若是你能早來一天,或許聖旨就不會……唉,這下可真是連累苦了高國公啊。”


    劉延壽長籲短歎,懊悔不已:“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本奉聖上之命,前來江南降旨於永王。這一路車馬顛簸,我這把老骨頭,可是好多年沒這麽勞累過了。”劉延壽一臉苦笑:“昨日我等剛抵千島湖,夜裏湖上風大,未聽見賊人偷入船中之聲。待到船上護衛發覺時,賊人已盜走了聖旨,還在船上縱火。”


    “我這點稀鬆武藝,遠不是賊人的敵手,隻能眼睜睜看他們拿著聖旨逃之夭夭。而船上火借風勢,越燃越大,我本以為昨夜便要交代在這裏,幸而這附近還有商隊停泊,見此處火光衝天,便派他們的護衛前來救援,這才保住了我一條老命,唉……”


    楊歌這才察覺,劉延壽一直捂著胸口,似乎受了內傷。


    “但若是找不回聖旨,我也就多活這幾天罷了。想當初太上皇在位時,我等在高公麾下何等風光,誰又能料到今天呢……”


    “那接下來怎麽辦?”聖旨被奪這麽大的事,又過了一夜,劉延壽不可能沒想辦法。


    “我已派人通知駐軍在附近的江西采訪史皇甫侁,希望他能派兵尋回聖旨。隻是朝中武將向來自視甚高,對我們這種宦官不太看得上,我派去的使者去了半天也沒回個消息,看來找他幫忙實乃下策。”


    “俠士,我看你是個熱心人,又武藝不凡,可一定要幫我找回聖旨。我死不足惜,若是因此連累了高公或者太上皇,那罪過就大了。”


    “願助公公一臂之力!”


    不管怎麽說,楊歌也是和高力士打過交道的人,雖然做不成朋友,但也不想做敵人。


    “這下那李輔國更要不依不饒了……我真是愧對太上皇,愧對高國公的栽培啊。”


    劉延壽還在自責,楊歌勸了幾句,讓他好好回憶聖旨丟失時的事,說不定能夠找到蛛絲馬跡。


    “對了,我想起一事!”


    “快說。”


    “那賊人打暈我時,跟身旁的人說了句話,但我那時候迷迷糊糊,未聽得真切,隻是記得那句話聽來有些奇怪,似乎不是中原口音。”


    劉延壽很努力的回想了,還是想不起那句話的內容,楊歌沒辦法,隻好去問問其他當時在船上的人,或許他們記得清楚些。


    船上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受了傷,此刻正在藥廬周圍養傷。


    “哎呦……痛痛痛……”


    “昨天夜裏,你可有聽到那些賊人說什麽話嗎?”


    “昨晚上我被那群賊人嚇得腿都軟了,哪還有心思聽他們說什麽。”


    楊歌拍了拍麵前這人受傷的胳膊,都是些皮外傷,應當不礙事,便轉身看向旁邊那個碎碎念著想要見老相好的侍衛:“你呢?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麽。”


    那人搖了搖頭,唉聲歎氣。


    楊歌問了好幾個人,毫無收獲,便想著先幫他們將傷治好了再說,畢竟他們大多都是皮外傷。


    “他們受的傷隻要吃了我的藥,休息幾天就好。”


    千島湖與長歌門比鄰而居,此處常有長歌門弟子行走,所以看到楊歌背上的瑤琴後,藥廬主人藥備亭很是和善。


    “隻怕他們沒辦法好好休息。”聖旨都丟了,若是找不回來,這些人恐怕都保不住性命。


    “劉公公倒是心急的很。”藥備亭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隻當劉延壽這個領頭的奴役手下:“這些官兒平日裏都養尊處優,沒見過什麽大風浪,幾個賊人竟將他們好些人嚇出病來,也是可笑。”


    藥備亭嘴角含著一絲嘲諷。


    “不過,既然交到我手上,還是得將他們治好。這也不是什麽大病,喝幾次藥休養幾天就能痊愈。你去前麵湖底采來安神草,交給那鍋旁邊的小兒俱文珍熬煮吧。”


    藥廬病人不少,藥備亭著實有些忙不過來,此前來的長歌門弟弟個個都是熱心腸,他便也當楊歌是這樣的朋友使喚了起來。


    安神草有安定心神的作用,楊歌覺得自己若是再遇到心魔滋生的時候也可以喝喝,所以習慣性的多采了些,結果才到俱文珍麵前,就被小兒全都搶了過去。


    “就是這些草,你還挺能幹呢。”


    “嗬……嗬嗬……”此刻的楊歌皮笑肉不笑,早知如此,剛才就不應該太過貪心,將完整的安神草全給采了,害她現在沒法再去撿漏。


    “你采來的安神草很完整,熬煮好後效果一定不錯。”


    俱文珍雖然衣衫襤褸,但滿麵笑容的樣子十分乖巧:“藥郎中讓我給那些受傷的護衛喂藥,可是我還得熬安神草湯,實在難以分出身來完成,大姐姐你能幫我給內侍郭常和受傷的護衛喂止疼藥嗎?”


    大、大姐姐?楊歌有些發愣,這個詞還真是很難聽到呢。


    “保證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呢。喂完藥請幫我告訴藥郎中一聲,就說小珍有乖乖熬藥。”


    “行。”


    楊歌摸了摸他的頭,拿上止疼藥去找護衛們一個個送藥。


    此前就注意到楊歌,知道他是劉延壽找來的幫手,郭常吃了藥稍稍緩和了一些才開口:“方才你問那些劫走聖旨的賊人說的話嗎?那些賊人的口音很奇怪,不像我們這邊的人,似乎說了喃托泥乙刻之類的話。”


    喃托泥乙刻?這是什麽怪話?


    楊歌決定待會再去問問劉延壽,送完藥後,她找到了藥備亭,幫著他一邊晾曬草藥,一邊誇讚俱文珍的乖巧懂事。


    “今日送來的傷者,大都在服藥後有一定好轉。隻有那位姓宋的護衛,一直神誌不清,藥湯也喂不進去,應該是內傷太過嚴重,血氣淤積於胸,若在拖延下去,恐怕性命難保。”


    “可有辦法醫治?”


    “若有一位功力深厚之人,用內力逼出他體內的淤血,或許可以令他恢複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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