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聽著雙賢的話語,根據他收集到的信息,知道她所言非虛。


    看著眼前氣定神閑的雙賢導師,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疑問,開口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雖說也有你為了平衡支持滿月的拉茲利和反對滿月的瑟莉亞之間的關係,但以你之前的反應來看,正常情況下,並非會采用這種下作手段的人吧。”


    “難道你打算站在瑟濂的對立麵?”


    林缺想起學院中的各種信息。


    雙賢導師,戰爭狂人,嗜血殺戮,但性格直爽。


    說她是法師,倒不如說行事作風更像是軍中之人,崇尚武力。


    雙賢導師聞言,隻是嗬嗬一笑,道:“正常情況下自然不會......”


    “但......你似乎忽略了,你自己本身的價值。”


    “我?”林缺有些意外的聽著她的話語,眉頭微挑,心中微微一驚:“難道他們知道是我獵殺了葛瑞克?”


    微微低眉回想著從進入學院以來的所有言行舉止,除了瑟濂以外,基本沒有任何遺漏。


    在托普斯那邊還有壺村的亞曆山大等人負責保守秘密,表麵上的身份應該就是魔法師托普斯的弟子,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心中思緒萬千,麵上不動聲色的笑道:“雙賢大師真會開玩笑,我不過是一介學徒而已,怎麽擔得起大師如此抬愛。”


    同時,長袍之下肌肉緊繃,準備好隨時從係統空間取出武器戰鬥。


    大盧恩的價值,沒有人任何人能夠視而不見。


    雙賢大師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的一場,隻是淡淡的笑道:“魔法方麵的絕頂資質,目前的交界地,隻有第二代艾爾登之王拉達岡擁有,可以說擁有此等資質,幾乎就等於是擁有了問鼎世界頂底的底氣。”


    “即便是瑟濂,也不過是半步絕頂的資質。”


    “況且......”雙賢說到這裏微微一頓,喝茶的同時帶著些許的打量的看了一眼麵前的男人。


    “如此年輕的英雄級強者,簡直就是世所罕見。”


    英雄,雖說似乎在魔法學院隨處可見,每一位導師都是外界難得的強者,但這一現象從來就隻出現在雷亞盧卡利亞魔法學院和王城。


    這是整個交界地都不曾獲得的殊榮,即便是他們的老對手,卡利亞王室也沒有這麽多的英雄為其效力,也是魔法學院能被成為魔法界聖地的原因之一。


    她作為老牌強者,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眼前之人的體內那年輕的魔法因子。


    “即便是隻是為了我們派係的強盛,也會想辦法與你交好。”雙賢導師說著淡淡的看了一眼林缺,繼續道:“這,也是學院中其他導師的意思。”


    她的話語,算是默認了其他派係也一直在尋找著能夠與他對話的契機。


    隻是沒想到這個契機會在這般情況下達成。


    林缺聞言,心中微微鬆了口氣,不過也並沒有完全相信眼前之人的說辭,畢竟魔法學院門前鎮測試之時,魔法學院似乎並未對其有多看重。


    他沉默的聽完眼前之人的話語,慎重的分辨著其中的真假錯亂。


    雙賢見他不為所動,繼續道:“起源魔法的研究是有盡頭的,而且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成就,以你的資質,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在起源派浪費時間,還不如加入我們。”


    “以起源魔法派的處境,我想,即便你這般做法,瑟濂也是能夠理解的,不會有太過為難你。”


    雙賢導師繼續說道,眼中神色如常,仿佛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事實上也正如她所說,起源派之處境,不管是派係內的自相殘殺,還是派係外的打壓,以及交界地大環境的禁止,都絕非一個好的選擇。


    而起源之所以一直人數稀少,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正是他們對於起源弟子的拉攏。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隻要背叛的利益足夠,人就敢於踐踏任何美好的道德,親人、兄弟、朋友尚且如此,更何況毫無血緣關係的師徒。”雙賢導師心中微微冷笑:“這就是人性。”


    她用指節在木椅扶手上有節奏的敲響節拍,氣定神閑的等待著他的答案。


    她相信,沒人能夠例外。


    林缺靜靜的聽著她的話語,經過雙賢的仔細分析,她想要表達的事情已經非常清楚,起源並非一個好的歸處,並且其他派係也願意為他提供有力的支持。


    那麽,自己真的要與瑟濂劃清界限嗎?


    這,似乎是對於目前對他來說最好的選擇,犧牲一個人些許的信任,來換取學院中大量的資源。


    況且,他成功後,也能夠以其獲得的資源對人丁稀薄的起源進行支持。


    這是一場學院內部的對抗,也是林缺心中自我之間的一場博弈。


    一時間,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畢竟進入大書庫的與否,可能會直接關係到薇薇安的複活問題,由不得他不慎重。


    他不由得閉上雙眼,望向識海黑暗中那顆閃亮的微光。


    卻隻見到一個少女行走於黑暗之中,亞麻色的發絲伴隨著她的走動飄起又落下,她自金黃色的地麵上拾起一顆散發著乳白色光輝的球體。


    林缺認出了,那是瑟濂的創星雨所留下的星辰實體,至今未曾消散,被他放置在係統空間。


    梅琳娜手握星辰,恬靜的坐在地麵上,片刻後不禁抬頭望向黑暗空中那唯一的一顆星辰,歎道:“好美!”


    林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依舊原本隻是渺小如發絲般的星辰,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變得如同真正的群星那般偉岸。


    這一刻,林缺的耳邊似乎響起了曾經差點忘卻的一些東西。


    那是在狂風黑暗中響起的那句“不要怕,我也會保護你。”


    那是曾經在山崖黃昏時響起的那句“想學嗎?”


    也是......


    “此乃星雨,傳說見星雨者皆可心想事成......”淡然的女性聲音波瀾不驚的在身旁響起,如同喃喃自語,她幽藍色的雙瞳靜靜的注視著天空中的靜默的星雨,在黑暗中閃爍熒光,問道:“怎麽樣?想學嗎?”


    一個人,在什麽樣的時候才算是真正的死亡。


    第一次,是斷氣時,生物學上的死亡。


    第二次,是下葬之時,親朋好友為其哭泣之時,社會上的死亡。


    第三次,是當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把他忘記的時候,才算是真正的死去。


    自己,又是為了什麽對於薇薇安如此執著?


    林缺想到這裏,唇角不自覺的勾勒出一絲釋然的笑意,想起先前腦海中經曆的無數權衡利弊與細思,灑然一笑。


    這些事情,本就不是自己所擅長的東西。


    曾經他一無所有,在天空之城時,他敢在容易與困難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困難,選擇了絕不放手。


    怎麽,如今擁有了一切,反倒成了一個懦夫?


    “哈哈哈哈哈哈!”在雙賢導師不解的神色中,他忽然站起身來捧腹大笑。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那道灑脫的笑意,於壓抑中爆發出了肆意的笑聲。


    這一刻,林缺想起了那個在火山官邸中笑出眼淚的準王者。


    長嘯破空,巨大的笑聲讓響徹在雙賢魔法師塔的內部,整個房間頓時如同地震般發生震動。


    “發生了什麽事情?地震了嗎?”一些不明所以的學徒立刻顛三倒四的在魔法塔內部奔走逃命,無數珍貴的典藏書籍散落一片。


    待到不知道多久之後,所有雙賢學徒都走出魔法塔,一位頭戴雙賢頭罩的學者方才推開魔法塔頂層的大門。


    隻見雙賢大師獨自一人靜坐在滿地書山紙海之中,沉默的端著一杯早已喝完的紅茶,直到導師提醒,大師方才放下手中瓷杯。


    她揮退了前來查看的雙賢派學者,獨自一人走到窗邊,望向學院中那滿天繁星,想起剛剛褪色者留下的答案:


    “絕無可能!”


    一個少女的身影在她的腦海中閃過,那是她從未忘記過的珍貴回憶。


    站在逆光中的少女低頭望向滿身傷痕累累的她,笑道:“啊?你就是......吧,我叫,瑟濂......”


    “瑟濂......”這是她永遠不會忘卻的名字。


    雙賢導師想到這裏,輝石頭罩後,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想起方才那名為缺林的瑟濂弟子,這是那個人的弟子。


    “不愧是你的弟子嗎?瑟濂。”


    記憶中的她向那少女伸手笑道:“吾名......”


    “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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