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必備前提是明媒正娶!進門的媳婦肩負起管家和傳宗接代的責任。


    農耕文明時代的婚姻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越高的階級,越是嚴肅。


    以婚姻為紐帶,決定了兩個家族的利益綁在了一起。


    林平可以說老母不適合出麵,但你連媒人都不帶,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李冬當然明白賈璉的意思,所以他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這坑已經踩進來了,現在抽身不是不行,走就是了。


    問題是,這件案子本身明顯另有隱情,根本沒法就此抽身不管。


    分析一下,林平有退婚之心,嶽父家有坑害的實質,兩邊都不是好東西。


    順天府尹在這個節點上選擇了沉默,平靜的看著賈璉,要求連線。


    府尹大人的要求並不過分,第一時間沒有給林平鬆綁的解釋也很合理。


    賈璉也隻能在心裏默默的哀歎,真是倒黴催的!


    “府尹大人,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賈璉找的切入點非常精準。


    厚道人李冬在這個節點上,選擇了沉默,接下來也不打算發言了。


    現場的林平看似很慘,實際上心靈受到最大摧殘的人是李冬。


    短短一天時間內,李冬的人生觀受到了強烈的衝擊,社會認知的拓寬速度太快了。


    “走吧,去看看原告!”府尹大人起身說話,也沒管林平了,起身出門。


    賈璉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並交代李冬:“你留下,看著點。”


    府尹在前,賈璉落後一步,兩人行至無人處,府尹站住回頭:“小公爺急公好義!”


    賈璉聽了以手掩麵道;“大人還是稱在下之名吧。”


    自覺站了上風的府尹大人繼續道:“此案已無何解之可能,難啊!”


    賈璉也是一臉的無奈道:“確實難,在下已經請恩師張閣老介入了!”


    府尹大人頓如晴天霹靂落在了頭上,一臉驚悚的回頭:“何至於此?”


    一句話就拿回主動權的賈璉自然要乘勝追擊,不緊不慢的冷笑道:“林平,青雲書院出身,新科舉人。其未來嶽父家不過是鄉間一土豪,哪來的膽子坑害一位舉人,何況是未來女婿。腦子壞掉了才會這麽做?這麽個局麵,您說說,我該不該表示一下怕死呢?”


    我怕死了,所以我搖人,很合理吧?


    大周朝的權貴有多囂張,看看薛蟠就知道了。人命案子都敢一走了之。身在天子腳下,王熙鳳就敢包訴訟。賈赦為了一把扇子,就敢害人入獄。


    比起權貴這些操作,【我爸爸是xx】的操作,那都算遵紀守法了。


    看著府尹大人難看的臉色,賈璉心裏暗暗慶幸提前給張廷恩寫信的操作,這位府尹看來是真的不幹淨。說起來也很正常,收點錢幫權貴擺平案子,這是順天府的常規操作。


    林平是舉人不假,在普通人看來,舉人就是官老爺了,很牛-逼的。在權貴的心目中,坑死個把舉人,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


    這時候事情的真相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府尹大人想的是如何自保。


    賈璉想的則是,如何在這麽一個錯綜複雜的案子中,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首先就是林平不能死,其次是通過這個事情,讓在京待考的舉子們都知道,有這麽一位舉人,為了另外一位舉人,不惜硬扛一位頂級權貴的壓力。


    最後,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注定是要通天了。這是賈璉最煩惱的地方,天有二日啊。


    青雲書院的案子,賈璉就被牽扯進去了,現在又來這麽一樁案子,又被牽扯進去。


    前後兩位皇帝再次鬥法幾乎不可避免了,被拉進戰場的賈璉,擔心被衝擊波傷到。


    最難過的事情是,這一次賈璉大概是要明著站隊了。


    從事情的發展進程看,最慘的人並不是林平,而是眼前這位並不無辜的府尹大人。這個案子沒有第一時間快刀斬亂麻的做出判決,罷官對他來說都是輕的。


    府尹大人臉色越發的難看,好一陣才擠出一絲笑容,連連冷笑:“嘿嘿嘿!”


    從府尹大人的反應看,他就是個受氣官兒,沒啥太大的背景。這個官不好做,所以安排這麽一個人,權貴們有事了,塞點好處,行個方便。一般情況下都能遮掩過去,遮掩不住的時候,他就是替罪羊。


    府尹肯定不是啥老實人,老實人坐不了這位子。事到臨頭,放手一搏,企圖自救,這都是常規操作了,接下來就看他如何表演吧。


    民告官,從來都不是輕鬆的事情,林平的未來嶽父是民,所以被收押在牢裏。


    另一間房內成為了審問原告的場所,這次賈璉能有個下首的座。看著原告被衙役帶進來,並沒有戴枷,也沒有上鎖鏈。原告嘛,可以理解。不過看他表情從容的凝重,心裏不知道是該同情他呢,還是該痛恨他。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加之此前林平一定做了些什麽,說了點啥,對於這樁婚事進行了拖延,人家肯定是聞著點味道了。遇見突發的事情後,沒準還得了點啥承諾也不好說。


    “原告楊豐,拜見府尹大人!”進門的原告,看見府尹行跪拜之禮。


    賈璉選擇了做一個旁觀者,一旁看著他進來跪下時,腦子裏浮現的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向掌權者下跪這件事情,似乎古今中外,一直這樣,區別在於姿勢。


    摔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維,賈璉凝神靜氣的看著現場。之前審林平,連個書吏都沒有,現在審原告楊豐,還是連個書吏都沒有,審問內容也不會記錄在案。


    合不合規呢,府尹心裏有數,賈璉當著沒看見。指望權利透明化,在大周朝就跟做夢沒區別。賈璉不會傻乎乎的去指出這個問題,張廷恩來到前,還是當一個旁觀者,見證人。


    “原告,你說林平退婚逼死你女兒,可有人證物證?需知,林平有功名在身,不是你一番口舌就能定罪的。”府尹大人努力的,看似在平靜的公正的問案子。


    “回大人,草民有林平退來的婚書為證。”楊豐雙手捧著一份文書,舉過頭頂。


    府尹大人見狀,看看賈璉,見他沒反應,起身取了仔細看完,轉手遞給賈璉:“看看吧!”


    賈璉並沒有看,反而對於府尹大人這種強拉人下水的做法進行了反擊:“一紙婚書,何以為憑?他讓人綁了林平,奪了婚書的可能性很大。還有,林平身上的鞭痕,作何解釋?”


    【tmd,給臉不要臉是吧?那就別怪我下黑手了!】


    心裏這麽一想,賈璉的話語聽著平靜,實則蘊含了強烈的怒火。


    府尹大人如何聽不明白呢,他是有意為之,希望這位原告在這個環境裏,腦子靈活一點,能聽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來,主動調整一下策略。


    看看跪地的原告,府尹生怕他不明白,咳嗽一聲道:“原告,此人乃榮國府嫡孫,林平的同窗好友,同年舉人。當著他的麵,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賈璉聽到這話,冷笑著起身抱手:“府尹大人,在下就此告辭,等著您明日開堂審案!”


    【不演了是吧?那好,大家公堂上見真章!】


    地上俯首跪地的楊豐猛然抬頭,麵露驚悚,這案子怎麽把這麽以為給牽扯進來了?


    賈璉說走就走,毫不猶豫人,不給府尹留人的機會。門口的衙役倒是想攔一下,奈何賈璉麵露凶相的一聲嗬斥:“不想全家死絕,就給我滾!”


    【都這個時候了,心存僥幸,給我玩這一套?你配麽?】


    這就是此刻賈璉內心的真實寫照,整個案子的脈絡,有豐富基層經驗的賈璉,大概能理順了。案子原本有三方,林平,楊豐,一個尚未浮出水麵的權貴。隨後是收錢進場的府尹大人,被李冬拉下水的賈璉,還有被賈璉拉下水的沒到現場的張廷恩。


    賈璉猜測的案子進程,林平中舉,楊豐那邊催促盡快成婚,林平推脫。後續是權貴介入袋子了林平未婚妻自盡,權貴為遮掩案情真相,授意心懷恨意的楊豐栽贓。


    把案子的情況大概理順之後,賈璉自然不帶怕的。大周朝還沒幾個權貴敢說能弄死賈璉,即便是四位王爺,也不敢說這話。老北靜王為勳貴之首,那也是大家推出來的。賈王史薛,四大家族,有兵權,有銀子,有勢力,沒哪個腦殘的會去生硬的放對。


    至於到賈璉個人,中舉之後的地位,已經上升到四大家族未來在文官體係內的希望。王子騰是現在,賈璉是王子騰之後確保四大家族繼續榮華富貴的希望。


    敢弄死賈璉,問過京營將士手裏的刀麽?


    就算是承輝帝,走的也是長遠的規劃,一點一點的以京營充邊,以邊軍替換京營。


    根本不會過分的挑動四家的神經,以免導致四家徹底的倒向太上皇。老忠義親王壞了事,人沒了。他最小的兒子還在,太上皇很喜歡這個孫子的,病好之後親自帶著呢。


    衙役下的往後撤,讓開了道路,賈璉大步往外走,絲毫不帶停留的,回到了李冬那邊。


    屋內的府尹大人看著癱倒在地的楊豐道:“案子複雜了,賈府的小公爺介入了,還讓人給閣老張大人帶了信,請他過來做個見證。本官已經亂了方寸,決定一五一十的秉公辦理。林平那邊,論跡不論心,賈璉已經給他摘幹淨了,剩下的就是你如何選擇了。”


    楊豐頓時內心一團亂麻,手足無措之際,看著府尹大人,如同救命稻草,跪地連連磕頭:“草民死不足惜,但求能保全家小。”


    一身便衣的張廷恩來到順天府,門口迎接的是許推官,張廷恩見他便開口嘲諷:“順天府好大的架子,本官還是太小了點。說起來也快到年底了,順天府上下油水多,也不缺那點俸祿。正好西域戰事緊張,軍費不足,本官替順天府捐了如何?”


    許推官眼淚都下來了,正要告饒之際,賈璉出現:“勞動恩師,賈璉罪大莫及。”


    張廷恩幹脆門都不進了,站門口問:“人沒事吧?”


    “性命無憂,隻是之前吃了些苦頭。原告以民犯官,順天府尹是個愛民官,殺威棒都沒舍得打。明日學生一定要撰文在報上好好誇他一誇。”


    許推官恨不得原地消失,這是我不花錢能聽的麽?


    張廷恩看看許推官,笑了笑道:“許欣陽對吧?還不錯,我記住伱了。”


    原本恨不得鑽地道逃跑的許推官,聽了此言大喜過望,毫不猶豫的跪下大禮:“下官謝過閣老大人賞識!”


    小透明李冬此刻站在一旁,將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牢記在心。


    今天的事情,對於他來說,是走上官場前最為深刻的一課。


    張廷恩轉向賈璉道:“你這孽徒,惹出事來,偏將為師拉下水,回頭一定要你好看。”


    跪在地上沒起來的許推官,羨慕的眼珠子紅了。


    “唉,思來想去還是先回去吧,等明日開堂審案再來。”


    張廷恩點點頭:“這樣也好,時間不早,已經宵禁了,不用送吧?”


    賈璉笑道:“賈府的馬車,在京還算能暢通無阻。”


    張廷恩沒說話,轉身往轎子處去,賈璉快步追上,動手打簾子,被搶了差事的長隨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謝過賈璉。跟著轎子送了幾步,賈璉才道:“恩師慢走!”


    送走張廷恩,賈璉回頭招呼李冬:“我們也走吧,別給順天府添亂了。”


    表情麻木的李冬默默的跟著賈璉出門,上車,一路往賈府走,沿途被負責宵禁的京營攔了一次,隨後一路暢通無阻,回到了榮國府東跨院。


    “晚上住我這,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去順天府。”


    李冬拉住要走的賈璉問:“賈兄,你說明日案子會如何判?”


    賈璉聽了這話後,表情複雜的看著他道:“李兄,且安心,我居然去了,林平應無大礙。”


    賈璉內心還有一段獨白,【李兄啊,你是個厚道人,真相太殘酷,就不跟你講了。】


    賈璉的心中斷定,結局在離開順天府的瞬間已經注定,兩種結局。


    原告在順天府上吊自盡,林平在順天府裏上吊自盡。


    按照可能性看,前者的可能性能占八成,但也架不住愣頭青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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