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事姑母不必擔憂,一切有我。倒是這林府,侄兒看著不太講究啊。”


    賈璉又給話題拽回來,單單一個賈敏的陪嫁被留在蘇州,賈璉就看出不對勁了。


    以己度人,原著中的榮國府,王夫人和王熙鳳的陪嫁,地位都不低,是能說話管事的。


    賈敏被這話刺疼了,閉上眼睛深呼吸之後,睜眼才低聲道:“你那可憐的表弟早夭後,你姑父身邊的林家族人便起了一些心思,整日在他耳邊難道,偌大家業不可無後,便宜了外人。林家二房那邊,特意送了個侄子過來,明著說是照顧你姑丈,實則……。”


    賈敏不忍言之意賈璉體會到了,就是身體差了,一直在養病,顧不上一些事情了。


    也就是林如海沒做的太過分,夫妻感情還算是穩定,不然賈敏早發作了。


    賈璉卻不能輕描淡寫的就此作罷,嘴上掛著冷笑道:“父親告訴我,榮國府的姑奶奶,弓馬嫻熟,女紅也是頂好的,在家的時候姑奶奶那是說一不二,兄長嫂嫂都得讓三分。眼下不過在養身體,便有人撲上來作妖,真當榮國府的娘家人是擺設麽?”


    這話呢,賈璉說著一點問題都沒有,賈赦和賈政嘛,還是拉倒吧。


    大周朝最年輕的狀元,朝中有個閣老恩師,軍中還有王子騰這個便宜大伯。


    可謂是光環迭滿了!


    有了靠山的賈敏,精神狀態難得的好,臉上露出賈家人特有的傲慢,冷笑道:“且看你姑父怎麽安排吧,再不濟,我帶著顰兒回娘家。”


    這就是賈璉到來給賈敏最大的撐腰,惹急了我回娘家可以吧?


    “賈家的姑奶奶不容輕辱,也要給姑父留三分顏麵才是。”賈璉收起冷笑換了一張嘴臉。


    賈敏看著都有點吃驚了,這與方才就是兩個人啊,這變臉夠快的啊。


    年幼的黛玉看完了整個過程,顯得很安靜,心裏卻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嗯,心安!


    自打這個大舅家的表哥來到後,母親眉宇間的愁緒一掃而空,令人格外的心安。讓人可以篤定,隻要母女二人有點委屈,這位表哥都會衝上去收拾那些帶來委屈的人。


    “姑母的身體要緊,勞煩梅姨娘取一些大蒜,一瓶烈酒來。”


    梅姨娘聽了立刻去準備不提,賈璉這邊要弄的自然是大蒜素。


    比起青黴素,大蒜素最大的特點就是安全。青黴素的提取是一個極其複雜的係統工程,提純之類的工藝就不提了,青黴素是劇毒來的,古代條件搞青黴素九成九要死人的。


    賈璉讓賈敏先去休息,梅姨娘在一旁陪著看完整個過程,心裏默默的記下。


    “此偏方無法保存,隻能即做即用。”賈璉特意做了交代,梅姨娘點點頭表示記下。


    黛玉悄悄進來低聲道:“梅姨娘,母親又咳嗽不停了,還見了血。母親還不讓我說。”


    賈璉見她一臉擔憂,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腦袋,輕聲安撫:“沒事的,藥弄好了。”


    賈璉的自信給了黛玉極大的信心,緊張的心情很快平靜,梅姨娘過濾後的烈酒入內,站在門口的賈璉聽到咳嗽聲不停,看情況之前賈敏的好狀態不過是暫時的。


    過了足足半個小時,梅姨娘牽著黛玉出來了,輕聲道:“表少爺,夫人服藥後睡下了。”


    賈璉點點頭,豎起耳朵聽了聽,屋裏還有零星的咳嗽,應該是無意識狀態下的。


    “一日三次,飯後服用。切記不可外傳!即便有人知道了,也說是梅大先生所賜偏方。”


    賈璉再次交代後,梅姨娘嚴肅的點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何,卻沒有想去弄明白。


    看見黛玉打了個哈欠,賈璉便彎腰笑道:“表妹也回去歇著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記憶裏那個伶牙利嘴的黛玉,此刻卻格外的乖巧。


    目送黛玉回去休息,賈璉心裏默默的回憶原著,那個沒娘的孩子,伶牙利嘴也許是保護色吧。如果有娘護著,哪裏需要她自己去麵對一切呢?這個世界上少一個“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黛玉,葬花吟不能問世也沒啥可遺憾了。


    說到黛玉,賈璉更多的是憐惜!


    桂香在客房安頓好之後尋了過來,賈璉見她東張西望的,笑著過去問:“安頓好了?”


    “客房裏的用具都是家裏帶來的,林家人不會說話吧?”桂香小心翼翼的問一句,她還是很敏銳的,察覺到隨行家將們表現的並不輕鬆。


    賈璉給她跟準信:“沒什麽大事,姑母死不了,林家後宅翻不起大浪。”


    出自賈璉之手的大蒜素雖然談不上多少純度,但是這玩意對古人而言,真就是特效藥。


    賈璉到客房中梳洗休息,林如海在外如何,賈璉不去關心,說到底是別人家的私事。


    當然了,賈敏隻要有一點點暗示,賈璉都會帶著家將給林家內外清理一遍。


    賈璉是午後到的揚州,一番折騰下來,隻是休息了半個時辰,林家的管家林祿便來求見。


    看著沒有任何架子的賈璉,笑眯眯的主動拱手:“林管家辛苦了。”


    三十來歲的林祿不敢有任何怠慢,躬身回禮:“老爺有請表少爺書房說話。”


    “頭前帶路!”盡管知道怎麽走,賈璉還是刻意這麽做了。林祿也沒表現出任何不滿,微微苟著腰在前,小心翼翼的領路,給人一種非常刻意的討好感。


    書房門口,賈璉站住回頭道:“我帶來的人裏頭,有個叫焦大的,你去叫來守著門口。”


    林祿臉上這次沒繃住,錯愕之餘,眼睛裏閃過一道難言的情緒,很快低頭道:“是!”


    說著轉身低頭,匆匆而去。賈璉動手敲門,屋內林如海的聲音傳來,賈璉推門而入。


    官椅上的林如海表情疲倦,閉目靠著沒有說話的意思,賈璉默默的站一邊,等了一會聽到外麵傳來焦大的聲音:“二爺,焦大奉命來到。”


    賈璉回了一句:“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十步之內,違者警告無效直接砍了。”


    看見林如海腮幫子抽了好幾下,賈璉也假裝沒看見,門口焦大大聲應道:“諾!”


    林如海總算是睜開眼睛,看了看賈璉,露出苦笑道:“梅大先生開的固本培元的藥也有我一份,吃了半年卻沒多大的效果,倒是身體越發的差了。”


    賈璉想到梅大先生的來曆,笑著點點頭:“侄兒不通醫術之人,卻也知道,方子是方子,煎藥的時候,增減哪怕是一味藥,藥效完全不同。再者,中醫講一人一方,對症下藥。”


    林如海探花出身,絕對是高智商的一員,賈璉如此明顯的暗示,如何能不明白麽?


    不知出於何種考慮,林如海跳過這個話題,也避開了賈璉在林府內的“跋扈”,當著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非常從容的換了個話題:“說說朝中的事情。”


    賈璉見狀,也隻能相信林如海能處理好家中事務,從此前的話來判斷,林如海應該是有所察覺,具體不詳,也無法追問就是了。


    “朝中事變化不大,兩位聖人都在想法子弄錢。與賈家相關的還是王太尉,如能接著西域戰事遭遇彈劾一事,順勢急流勇退,應能維持一個不錯的局麵。賈王史三家沆瀣一氣,把持京營的兵權數十年,為人臣者當知進退啊。”


    林如海聽著這話就眼皮猛跳,【沆瀣一氣】都用上了,這評價真不高啊。


    “王太尉那邊,說不上話啊。四大家族沒了兵權,如同老虎沒了牙齒。”林如海真不是為四大家族說話,而是對這個朝廷有著深刻的體會。


    “侄兒的意思,換個地方帶兵就是了。離開京城遠遠的不就行了麽?太上皇那邊侄兒不了解,當今卻是個仁厚的性子,隻需做事對他胃口,短短不會虧了王太尉,寒看臣子的心。”賈璉不緊不慢的說出自己的理解和判斷,林如海聽了微微頷首,表示認可。


    總歸是個做官的人啊,最關心的還是皇帝的心思。


    “第二任期間,我死死的盯著鹽稅,很是得罪了一批人。甄家的老大,就沒給我麵子。京中的不少權貴,兩江督撫,鹽道上下,私下沒少抱怨我擋了財路。實則,我隻是盯著定時定量把鹽稅收上來,按時押送京師,即便如此,也被人視作眼中釘。”


    賈璉當然能聽出來其中的含義,正常的交稅嘛,合理合法,職責所在。


    問題是這樣的,偷稅漏稅這種事情呢,古往今來可謂屢禁不絕。但凡是有一點點漏洞,都會有人去鑽,但凡是有一點點權利,都會有人去用在歪路上。


    “侄兒有三策,可解姑父眼下困局。”賈璉很快就有了相應的對策,笑眯眯的開口。


    林如海的性格比較悲觀,所以直接問:“先說下策!”


    “下策很簡單,眼下朝廷稅收混亂,地方權利過大,姑父可密奏陛下,奏請講稅收權力剝離戶部,成立專門的稅務部專司出台全新稅法及征收稅,另組建專門的稅軍,遇見不配合的納稅人,可暴力收稅。”


    這個下策給林如海幹的滿頭冷汗,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說中策!”


    “中策也簡單,先整頓鹽丁,完成之後嚴打私鹽,挑一戶不那麽強大的鹽商祭旗,殺雞儆猴,擺出掀桌子的姿態。屆時,自然有人要下場掰手腕,姑父手段足夠狠辣,殺人夠多,幕後之人必然要出麵緩和關係,到時候大家坐下來談,一二三把規矩定下來。”


    賈璉說著停下來,眼神盯著林如海,那意思很明白,你這身體能不能扛住呢?


    林如海很明顯的被說動了心思,之前在巡鹽禦史這個位置上幹了三年,具體表現的還是太過軟弱了,眼下是第二任期,已經幹了一年了,情況基本摸清楚的前提下,突然狠狠的來一下,確實具備了可操作性。


    “上策!”林如海還是沒有決定,仰麵看著天花板,語氣飄忽不定,不知道在想啥。


    “上策最簡單,上奏稱病,懇請陛下準許姑父回京養病。”


    一直很淡定的林如海猛的坐直了身子,眼睛亮的如同氙氣大燈,盯著賈璉道:“陛下能答應?”賈璉搖搖頭:“大概是不能答應的,陛下手裏能打幹上的臣子不多,姑父在任期間,遠勝此前一任巡鹽禦史,以侄兒之見,陛下最多讓姑父換個清閑一點的位子。”


    林如海聽了緊繃的身體又鬆弛了,軟軟的靠著椅背,完全不要形象的不拿賈璉當外人。


    到了林如海也沒個決斷,起身道:“先用晚飯吧,可惜身體不好,不能喝酒,隻吃藥膳!”


    賈璉聽了很不客氣的接一句:“姑父的身體,吃點清淡的,喝點米粥,慢慢的養著為善。”


    林如海真才回歸林府現實,眼神複雜的看著賈璉,久久不語。


    賈璉氣勢上一點都不肯讓步,眼神平靜的懟回去。似乎在說,為了姑奶奶不要麵子也罷。


    “清明將近,璉哥兒借我幾個人,護送林祿等人回蘇州代為祭祖如何?”


    林如海總算是鬆了口,賈璉平靜的臉上泛起笑容道:“自無不可!”


    林家族人一定有問題,林如海肯定是所有察覺的,之所以沒能果斷的處置,大概還是因為無後之故。從原著中可窺探,林如海為了黛玉的將來,準備了不少銀子,可惜都被賈府吃幹抹淨,最後還沒照顧好黛玉。這其中,賈赦賈璉王夫人,都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此前林如海的隔絕內外隻說,賈璉是不認可的,隻是沒有與賈敏私下溝通,無法多說什麽。現在與賈敏溝通之後,賈璉發出了強烈的信息,為了賈敏絕對不讓步,林如海必須有所反應。至於之前關於朝局的話題,應該是林如海給賈璉開出的試題。


    結果很明顯,賈璉簡單的概括了朝局之後,話題直指林如海最關心的事情,四大家族的具體情況該如何具體應對,最終落在了林如海個人命運的選擇上。


    上中下三策,全麵涵蓋了林如海可能的選擇,又沒有直接命令行,答卷不可謂不完美。如此一來,林如海看到了賈璉沒有因為年齡導致的短板,並不需要時間來曆練就已經能作為一個合格的盟友,比起賈政賈赦,不知道高出多少的現實。


    看清楚這一切之後,林如海也露出了果斷的一麵,做出了明確的選擇。


    人就是這樣,看到希望和看不到希望,完全是兩回事。


    林如海此前被承輝帝強行按在巡鹽禦史的位子上,被動的成為了靶子,盡管做出了一定的成績,卻非個人所願。家裏的情況又不好,個人的身體也不妙,正所謂內外交困。


    這何嚐是林如海一個人的現狀呢?賈家的現狀也都差不多。


    可就是這麽一個現狀之下,賈璉橫空出世,圍繞賈家的各資源方,突然發現眼前的迷霧中出現了一個燈塔,確定了這燈塔足夠照亮,並且能長期待機,那麽此前的各種安排退路的選擇,便都可以丟在一邊了。


    不能不說,賈璉年齡的優勢太明顯了,隻要不病不災,完全可以確保承輝帝在位期間,賈璉的身體能撐到底。這就足夠了!


    對於林如海而言,賈璉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並足夠強硬。


    如果賈璉是個性格懦弱之輩,即便是狀元出身,那又能如何呢?


    懦弱之輩,在官場等於【這個人好欺負,大家趕緊來欺負他。】


    兩個字,成熟!年僅十六歲的賈璉,已經成熟了!


    所謂少年老成,在很多人看來,這就是個表象,內裏還是稚嫩的。


    但是林如海看到的卻是一個另類,又或者說是妖孽。


    此子,不能以常理論之。回想一下賈璉的殿試文章,林如海當時還覺得,如此生猛的賈璉,應該是一個朝氣蓬勃,隻會莽的少年。


    現在再看,應該給一個沉穩且強硬的評價!


    如此說來,賈家那個環境還真養人啊,怎麽兩個大舅哥給養廢了呢?此前覺得賈政還有救,幾年下來,這位二舅哥也沒混出個樣子來,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晚飯的時候,林如海陪客,兩人沒喝酒,隻是吃飯,做好的藥膳,林如海一口沒嚐,吃了一碗米飯後,心情不錯,胃口也不錯,又要了半碗。


    滿滿一桌子菜,兩人動的不多,賈璉以幹飯為主,隻吃了麵前幾個菜。


    真不是嫌棄林家的菜不好吃,也不是怕人下毒,單純的心思不在吃飯上。


    林家還要待上幾天,等賈敏的身體有明顯的好轉,就該起身去金陵了。


    去金陵,不可避免的要遭遇薛家,說到薛家,紫薇舍人已經沒了,薛姨媽挺難的!


    飯後賈璉與林如海一道去了書房,很多事情的細節還要商量,沒等兩人開聊,黛玉進來,歡天喜地的喊:“父親,母親醒來後,一直沒再咳嗽。”


    賈璉不禁錯愕,這才多一會沒咳嗽,就給黛玉小表妹驚喜成這樣。


    再看林如海,也是麵露喜色道:“走,去看看。”


    賈璉跟著一起往後去,算算時間,前後服藥後不足三小時,如此的立竿見影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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