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的套路很老套,但是效果很好。不過一個他受用過的丫鬟,就給小安落下了水。


    沒提任何要求,但這才是桂香最不能容忍的。有小安的把柄在手,就是個隱患。


    “如何處置小安,你看著辦。”賈璉怕自己不忍心,把事情丟給桂香處置。


    “一個女人都沒抗住,不能留了!”桂香非常的果斷,真不是狠心。現實就是這樣,你不狠心一點,將來必受其害。對於桂香而言,賈璉就是她未來的一切,容不得半點疏忽。


    賈璉聽了倒是稍稍的不忍,猶豫了一下,有點心虛的低聲道:“讓他父母接回去吧,再拿二十兩銀子,以後做點小買賣謀生。”


    桂香看著賈璉,很想勸一句,最終還是聯想到自身,如果我犯錯了,是不是也會希望二爺能仁厚一點,不要趕盡殺絕呢?於是桂香沒勸:“是,婢子遵命。”


    回頭等賈璉出門去了吏部,桂香來到前院,小安見了桂香,眼裏露出希望的眼神。


    “照我的意思,給你父母一點燒埋銀子,事情就算結了。可是二爺心善,讓你父母來接你回去,還讓我給二十兩銀子,回去你好做點小買賣為生。”桂香冷冷的說著,小安眼裏的希望漸漸的散去,失望一閃而過後,露出的是深深的慚愧之色。


    小安掙紮著從床上下來,衝著賈璉住處連連磕頭,口中道:“謝二爺開恩,……。”


    桂香也有點不忍心,閉上眼睛,平息了情緒後才開口:“安心養傷吧。”


    賈璉先去了吏部,正常的走程序銷假,一切順利,得到了吏部負責官員的回話,三天後來吏部等回執,拿新的告身。對前途沒有太多擔心的賈璉,並沒有提前使錢。


    怎麽說呢,賈璉的情況還是比較複雜的,要等更進一步的消息。


    薛家在京城也是有老宅的,賈璉拿著地址找過去,開門一看居然是薛蟠站門口傻笑。


    進門的賈璉給他後腦勺一個巴掌,笑罵:“搞什麽名堂?一個人來京城,安全問題不說,你也不嫌旅途無聊?跟我一道走不好麽?”


    薛蟠笑嘻嘻的請賈璉入內,邊走邊解釋:“事關薛家未來幾十年的興旺,小弟不放心。這一路隻想著趕路,早點來京城準備好一切。再說了,這不是還帶著兩個通房麽?”


    賈璉看看這廝的大腦袋,很想問一句:你確定自帶的家夥管用?這才多大一點?


    算了,這廝看著沉穩了許多,想必之前的教育發揮了點作用。


    人在成長的某些階段,還是需要正確引導的。很明顯,薛姨媽除了溺愛,很難起到太多作用。賈璉不一樣,他的出現在薛蟠的心目中,頓時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薛蟠覺得讀書肯定不行了,但是把家業做好,也能讓賈璉高看一眼不是?


    很明顯,賈璉表現出來的隨意和親切,讓薛蟠很是享受。覺得自己一定是作對了,才會得到賈璉如此對待。


    “做挺好,京城不是金陵,這裏匯聚了天下最多的官員,最多的權貴。出門在外,謹記一定要低調。不惹事,但有人欺負伱,報我的名號。”賈璉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原著中的薛蟠,那就是個隻管惹事,不管收拾,自私到極點的混蛋。


    “璉哥放心,我記住了。”薛蟠小心翼翼的微調了一下稱呼,顯得更親熱一點。發現賈璉並不在意,覺得自己又作對了。


    “行了,我就是來看看,等幾天我帶你去見能辦事的人。要是家裏待不住,你去尋賈蓉,讓他帶著你在京城玩耍。”賈璉還是不放心,畢竟這家夥劣跡斑斑,得找人看著他。


    薛蟠笑著應下道:“璉哥放心,我家在京師也有鋪子,這些日子一直在看學著看賬本。”


    賈璉滿意的點點頭,薛蟠親自來是有好處的。很多事情有薛蟠在,可以直接拍板,不用等著下麵的管事上報,來回折騰耽誤時間。


    出了薛家老宅,登車往夏同學住所去。事先沒通知,隻能先遞拜帖,等對方回話約時間。


    夏同學不在家,管家告知人去戶部上值,晚間才回來。


    賈璉沒多問,留下拜帖告辭走人,時間近中午了,賈璉回家吃飯。這年月,外客登門拜訪最好是上午去,下午登門會顯得失禮,當然自家人就沒這講究。


    到家的賈璉才知道,今天來了兩波訪客,這會都在書房裏喝茶等著呢。


    賈璉趕緊入內,見到李冬、林平、吳安中三人,這哥仨正聊的開心呢,年輕人,都是同年,三言兩語就能找到共同話題,很容易拉近關係。


    “抱歉抱歉,去一趟吏部銷假,又辦了點私事,耽誤了時間,怠慢了各位仁兄。”賈璉一本正經的樣子,林平正要起身回禮,卻見吳安中笑嘻嘻的坐著不動道:“知道錯就好,今天我們就是來吃大戶的,你看著辦。”


    賈璉見他這樣,忍不住貼臉開大:“喲,這不是三甲同年吳前輩麽?怎麽好勞您大駕登門來訪,要不您先回去,我訂好酒席給您送上門去?”


    吳安中坐不住了,起身跳腳道:“三甲怎麽了?同進士也是進士。哼哼,若不是殿試……。”


    聲音越說越低,主要還是心虛,其實吳安中會試成績在中遊,殿試有希望往前衝一衝的。結果被那道題目坑慘了,拚命的搜刮記憶,才從看過的書裏找了一些內容拿出來做文章。結果可想而知,四書五經要是能指導經濟活動,那真是老天不開眼。


    相比之下,李冬能列二甲,主要是受了賈璉的影響。平時接觸時,賈璉也不少針砭實事,提出一些觀點,李冬記住後,用在了殿試上。


    三人被吳安中的樣子逗樂了,紛紛哈哈大笑,賈璉上前,按下李冬作揖的手,一個狠狠的擁抱,使勁拍拍肩膀道:“你我是兄弟,這才是兄弟之禮。”完了對林平與吳安中抱手,區別對待的很明顯,吳安中很是眼紅,卻也沒說啥,畢竟他之前表現不佳,慢慢拉近關係吧。


    賈璉吩咐擺席置酒,熱情的招呼三人上座。


    席間各自說起最近的事情,李冬那邊自然是又給門砸了,換了個進士及第的門楣。如今的李家全族,都指望李冬一個人帶飛。家家戶戶都想把閨女塞給李冬做丫鬟,要不是李母攔著,根本壓不住。李冬那邊還有個好消息,媳婦有了。


    賈璉聽了忍不住表達了嫉妒,並約定,無論是兒子還是姑娘,幹爹預定了。


    林平的情況要複雜一些,老家那邊的族人緩和了關係,但怎麽講呢?很難恢複到當初了,畢竟林平出事的時候,隻有他老母一人在奔波求助,族人並沒有伸手。


    林平雖然能理解族人心中的畏懼,卻不能消除心中芥蒂。於是選擇了搬到京城租房住,老家的房子托給族人照顧,借口也很好找,要在京城六部觀政,以後外放了,也要帶著母親一起去。至於族人投獻的田,林平有選擇的收了一些,一點都不收不行,祖墳還是要進的。


    說起在京期間,林平還說了個事情,坐師李清幫著提了一門親事,林母答應了。下個月就成親,特請賈璉屆時赴宴。這個事情賈璉自然是表達了恭喜,李清的善意,林平沒有拒絕的底氣。


    吳安中的情況就比較簡單了,回鄉省親,光宗耀祖一番回京,他比賈璉早回來三天。這次回來,被爹娘逼著把媳婦帶上了,從此自由沒有了。說到這事,吳安中很是感傷的回憶,當初上榜之後,一幹同年在京城的粉紅地逍遙快活的日子。


    賈璉見不得這廝嘚瑟,幽幽的提醒一句;“朝廷有法度,官員不得piao女昌。我建議你還是收斂一點,免得被龍禁尉請去喝茶,到時候罰款五十兩起步,我可沒銀子贖人。”


    吳安中再次跳腳,指著賈璉道:“你你你……,哼,風流韻事,粗俗!”


    讀書人攜妓而遊是有傳統的,自稱是雅事!隻不過他們掌握了話語權,黑的說成白的。


    這一點,民-國八大胡同的姐兒們,最有發言權。


    “看在師娘和未曾謀麵的嫂子份上,我不跟你計較!”賈璉笑嘻嘻的加大打擊力度。


    吳安中被打擊後很是沮喪:“唉,今後便是外放為官,也要帶著媳婦上任。”


    總之,就是不能浪了!對於吳安中而言,不能浪的人生,失去了太多樂趣。


    林平倒是很淡定的表示:“帶上媳婦挺好,外放做官,地方上的士紳,可不是白白給好處。拿了美人田地,就得為士紳辦事,說話不硬氣,做事也縮手縮腳。”


    李冬拍案道:“林兄所言極是,我輩欲有所作為,此類事情需謹防。”


    賈璉在一旁發出威脅:“內陸為官的還好點,在沿海為官的,出門浪的時候,記得當心點。歐羅巴的商人,帶來的不僅僅是西方的銀子和貨物,還有新型致命花-柳-病。”


    提起這個,吳安中表示【我很有發言權】,點點頭道:“確實如此,西洋重商,瘟疫一傳就是整個歐羅巴無一幸免,黑死病、霍亂,造成的死亡人數,不比前朝末世死的人少。各口岸的市舶司,西洋人上岸後,畫個圈子不許圈禁三個月,正出於此。”


    賈璉聽了淡淡道:“我觀今後朝廷應有加大各口岸對外貿易的力度政策出台,意在增加對外貿易的稅收。對內,已經很難改良,隻能對外謀求變化了。各位仁兄,如在內為官,應致力於勸農桑,明法度,促文教。有幸得以在通商口岸為官,與歐羅巴人接觸時要當心一點,歐羅巴人能到大周來,沒哪個是善男信女。在大周乖乖的做人,那是因為大周夠強大。”


    吳安中再次表達認可:“不錯,西洋人恃強淩弱,骨子裏是披著人皮的禽獸。”


    賈璉見他這麽說,忍不住刺一句:“都是兩個肩膀頂著一個腦袋的人,沒太大區別。要說禽獸吃人,大周朝也沒好哪裏去,不過是一個遮遮掩掩,一個明目張膽。從文明的角度出發,大周朝的士紳們吃相好看一點,麵子上總是要過得去,文明程度更高一些,道德底線也高一點。也就是這樣了。”


    一番話給三位同年幹沉默了,都是全國讀書人裏頭殺出來的頂尖智商,哪裏會有傻子?隻不過呢,人都是趨利避害,好逸惡勞的。我自己過的爽就行了,哪裏管的了別人。


    “是實話,但實話傷人啊。”李冬感慨了一句,剩下兩人默默的點頭。


    林平還補了一句:“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


    大道理就是這樣,老祖宗在兩千年前就給出了答案。人性這東西,早被研究透了,無非就是看個人的智商和認知高低。


    所以,讀書無用論去死吧。不讀書,哪來的認知?沒認知,怎麽看透人性?


    很多人人成為被割的韭菜,是他們大學白讀了麽?非也,正是因為看透了,才想著去博一博。向上的通道太狹窄了,讀了那麽多的書,不甘心啊,有機會,哪怕是非常的渺茫,也想去博一博。成功了會-所嫩-模,失敗了下海幹活。


    賈璉笑了笑,給這幾位的傷口上撒點金瘡藥:“行了,各位都已經是人上人了,就別在這傷春悲秋,替別人難過了。做人呢,最要緊是開心點。先顧好自己,違背做人底線的事情別做,看不下去的事情,能管的就伸手,不能管的,還是那句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這句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什麽雖千萬人亦獨往之類的話,賈璉是不會拿出來說的。


    熱血是熱血,但結果往往很不美好。


    跟著皇帝走,過好自己的生活,這就是賈璉的人生追求。


    社會底層的死活,其實最該關心這些人的是皇帝。


    給這群將來要一起戰鬥的兄弟們澆冷水之後,賈璉回京的第三日過去了,自己也喝高了。


    宿醉醒來才知道,昨晚上桂香給三人安排在客房睡了。


    正在鍛煉的時候,三人一起找過來,見了賈璉告辭離開。


    賈璉這邊得了夏同學的回信,今日請假在家,坐等貴客登門。


    收拾一番,賈璉出門,夏同學這邊等在門口迎接,見麵之後很是客氣。


    入內上座,敬茶之後,賈璉才問起夏同學,關於皇商的具體流程和相關信息。


    夏同學聽了表示他會去打聽,問清楚之後再回複賈璉。


    賈璉也沒藏著掖著,道明了薛家之事。並明確表示,薛家那邊必有厚報,賈璉也有人情。


    夏同學聽了隻是笑一笑,表示不要客氣,大家是自己人。


    規則賈璉自然是懂的,銀子這個東西當然是很好,但是從夏守忠的角度出發,不是誰的銀子他都收的。夏同學的立場自然也是一致的,沒有足夠的利益交換,京城裏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的人多了。


    中午夏同學擺酒待客,席間提了一句,可以的話,裘世安那邊拉拉關係。如此,夏守忠和裘世安一起使勁,效果不是倍增,而是好幾倍的放大。


    夏同學還提了一句【紫薇舍人與太上皇跟前的戴權來往頗深。】


    這句話把問題的本質說清楚了,因為戴權的關係,一個夏守忠幫忙,肯定是不夠的。


    賈璉自然再三謝過,表示過幾天請客,到時候一定讓大家都滿意。


    午宴後賈璉告辭,奔著一個新地址而去,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門前,賈璉仔細打量後很是感慨,誰能想到,承輝帝最信任的裘世安,在京城裏的宅子,竟然是一座不起眼的二進小院。


    上前敲門,開門迎接的是個老漢,謹慎的看著賈璉問:“你找誰?”


    賈璉聽他嗓音,知道是個老內侍,語氣也帶著點客氣:“在下賈璉,你回複即可。”


    老漢聽了微微動容,抱手道:“主人不在家,待他回來處置,有回信使人送到府上。”


    賈璉塞過去一錠銀子:“勞駕了,一點茶水錢。”


    老漢也不客氣收下後給門關上了。


    感慨於裘世安的低調,賈璉轉頭去了張府,關係太近了,賈璉不需要挑時間,隨時可以隨意的進出張府。


    師娘張吳氏見了賈璉,很是開心道:“晌午你家的人把禮物送來了,怎麽人下午到?”


    “有點私事耽擱了,怎麽不見安中兄?”賈璉笑嘻嘻的轉移話題。


    張吳氏道:“去工部觀政呢,新科進士在京六部輪轉觀政,第一個部門最要緊,多半今後是留在工部做官了,這樣也好。工部是個清水衙門,是非也少。吳家也不缺他那點俸祿。”


    賈璉探頭探腦的往後看,低聲問:“恩師沒發話?”


    張吳氏翻了翻白眼,歎息道:“你老師,你能不清楚?算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認命了!”賈璉聽了點點頭:“老師確實為官秉正,這不是還有學生麽?回頭我找找人,安中兄還是外放的好,京師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張吳氏頓時眉開眼笑,問起賈璉的婚事,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賈璉陪著張吳氏說話,逗的她很是開心了一下午,黃昏時分,張廷恩下值,見到賈璉,臉上沒啥好臉色:“喲,狀元公,回京幾天了?還知道來看看恩師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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