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三位大佬心裏都很清楚一個事實,那就是賈璉這個人非常的惡心。


    一個來觀政的進士,你搞什麽事情啊?安靜的當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大爺不好麽?


    如果是一般的進士,隨便往哪個部門一丟,不聞不問,到期趕走就完了。


    但這位爺的身份太複雜了,不能簡單的處理。工部幾位大佬給出的處理辦法是捧著,您呆在高處,千萬別落地。


    令人惡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過是去打了打槍,就正大光明的搞出事情來了。


    各位讀者大爺猜一猜,官府最怕什麽?


    答案很簡單,官府最怕內部出事,追求的是穩定,最好是一成不變的穩定。


    隻有穩定才能長久,這個長久是既得利益者長期利益的保證。


    穩定的時間長了意味著什麽,這裏就不展開說了,怕404.


    所以,賈璉這份報告在三位大佬看來,就是奔著搞事情來的。


    正常情況,正常流程,這份報告根本到不老侍郎跟前,甚至連郎中大人都看不到就被壓下去了。現實情況,賈璉是來觀政的狀元,本身有其他光環,所以,報告到了三位大佬跟前。


    看完之後,正常處置還是給他壓著,到不了內閣那裏。


    現實情況,工部可以壓著報告,信不信這孫子連夜給皇帝送過去?


    換位思考,我跟你講程序正義,你跟我耍流氓,那還有啥可客氣的呢?


    試問一下,誰當領導部門裏有個不受控製的臨時工,心情該是如何的生草。


    當事人賈璉根本不會去管幾位大佬的心情,他眼裏的大周朝,正處在一個極為微妙的時期。當今陛下勵精圖治,不趁著他在位置上推動一些變化,那賈璉也白穿越了。


    別管皇帝心裏怎麽想的,在賈璉看來,隻要能推動變化,就是朝著好的一麵發展。


    能不能成功不管,總比一成不變要好。


    三位大佬的心情再怎麽惡心,最後商議的結果,還是不得不把報告上呈。


    乾清宮,承輝帝,看著桌麵上厚厚一摞沒初步處理過的奏折,沉默了很久。


    賈璉不在的第x天,想他!


    有的人就是這樣,在身邊和不在身邊,完全是兩個概念。


    觀政舍人賈璉在的時候,承輝帝可以通過批閱奏折的先後秩序,對於國家目前出現的事情有一個輕重緩急的初步了解。很多不涉及軍事,地方上的奏折,賈璉那邊就給出處理意見了,承輝帝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朱砂寫個【準】字。


    以前看奏折的時候,還能經常看見賈璉附著的一些精彩評價。


    比如這樣的句子【這位大人每頓飯幾個菜啊?但凡有顆花生米,都不會說醉話。】


    又比如這樣的句子【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人命關天,遣幹員複查該案。】


    這樣帶著濃重諷刺意味的評語不算多,隔三差五的能看見,對於承輝帝而言,算是一種日複一日案牘勞形生活的調劑。每每看見,總是能會心一笑。


    臨時工賈璉離開後,所有奏折沒人事先處理一遍,所有奏折都得自己去看,好辛苦啊。


    嗯,要不要把【觀政舍人】這個臨時工常態化呢?換個名字的事情嘛。


    很快承輝帝就想明白了,這位子太重要了,想找個能力和閱曆都足夠的臣子太難了。


    年齡大的閱曆足夠,往往思維固化。年輕人想法足夠,往往閱曆不足,容易被騙。


    還真就一時半會的找不到一個人能代替賈璉呢。


    算了,還是自己辛苦一點!


    承輝帝心裏很清楚,大周朝看似照搬了前明的製度,實際上有本質的差別。


    那就是內閣的權利比起前明要大很多。大半以上的奏折,在內閣那邊就過濾掉了。


    而通政使司的存在,不單單是上傳下達,同時還有複核的功能,還有平衡內閣的作用。


    也就是說,大周朝的皇帝不需要太監組成的內廷來抗衡外朝。


    為啥呢?自然是因為有勳貴集團的存在。前明的內廷首先是皇帝偷懶的結果,發展到後來因為豬叫門的戰神行為,導致勳貴集團被文官按在地上摩擦,皇帝不得的借助內廷。


    大周朝的四王八公以及各路親王的存在,起到了弱化文官集團專權的作用。


    次日,一份被紅圈標注重點的公文,出現在內閣,因為是要錢的公文,很榮幸的在當天要處理的公文中擺在最上麵,並且被送到張廷恩的書桌上。


    張閣老打開公文仔細看了起來,這格式怎麽就如此的眼熟呢?


    看到落款的時候,張閣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沉吟片刻後,看著公文封麵上的三個代表著工部三大佬的紅圈,張廷恩果斷的又加一個紅圈,然後放到右手邊。午飯前自有書吏來取走,送給內閣首輔批閱。


    首輔孔照最近心情還算不錯,主要是內閣少了一個閣臣,卻沒有及時補充。由此,次輔與四輔之間隔空叫板的場麵經常出現,這讓孔照輕鬆了很多。


    說起來還是張廷恩最省心,很多要錢的折子,在他那裏就被打回去了。


    往往這一類折子的處置最容易得罪人了,正因為如此,孔照心裏經常表示,張相好人啊!


    張廷恩那邊轉來的折子最少,最近三天一份都沒有,孔照本以為又是輕鬆的一天時,短暫的午睡後,打算今天提前下班的首輔大人,看到了轉自張相那邊的折子。


    哎,還是高興的太早了。難道是因為最近大事不多,內閣會議開的少的報應?


    內閣的工作流程如下,若非閣老們認為是必須要上內閣會議的事情,往往直接給出建議,轉呈陛下。一旦閣老把分管部門的奏折送到首輔這裏,那就必須要上內閣會議了。


    此首輔對內閣大臣的尊重!


    還有就是一些事情,皇帝認為很重要,拿出來在內閣會議上討論,也會事先請首輔去私下密談,然後由首輔在會議上提出。


    今天這份公文孔照看完之後,忍不住長歎一聲。


    朝廷裏的事情,不怕遮遮掩掩的,最怕光明正大。如果這份公文,張廷恩直接就處理了,給工部回複一個要求,接著工部上ppt,張廷恩批複,反複幾次,最後確定,打錢。


    這樣事情就到不了孔照跟前,從首輔的角度看,這事情將來就能成為一個打擊目標。即便是程序沒太大的問題,首輔要找毛病也不難。畢竟涉及到錢的事情,哪有幹幹淨淨的。


    走內閣會議流程之後,主要通過了,再想找麻煩,就隻能找具體的項目負責人了,不可能找到張廷恩的頭上,甚至連賈璉的頭上都不會有任何問題。出問題,就是具體的執行人。


    可以說,張廷恩這邊已經把賈璉摘的幹幹淨淨了。


    大概就是這樣,【要反對在會上直接反對,別搞會上不說話,私底下的小動作。】


    內閣會議是個很玄妙的地方,專門為皇帝和大臣們設置的角鬥場。還有一個更大一點的地方,叫做【禦前擴大會議】。這個會議很少開,一旦召開,各位閣老,六部九卿,親王郡王都要列席,這個會議決定要不要對外發動戰爭,此前的西域平叛都不夠格上這個會議。


    說起大周朝的親王們,比如李亨,在戶部觀政的時候,並不單純的觀政,對於戶部的具體事務,有過問權。具體到是否行使權利,全看個人了。嗯,主要看皇帝的態度。


    還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二皇子可是在工部呆著呢,這份公文居然沒有二皇子留下的痕跡,這就很有講究了。孔照很謹慎的把身邊的首席幕僚請來,問了一句:“二皇子最近如何?”幕僚的回答很有水平:“二皇子自到工部後,一直稱病在家。”


    孔照事先當然知道這個現狀,方白衣還在的時候,二皇子呼聲最高。


    方白衣下台不久,二皇子就去了工部。初到工部的二皇子,屢屢被下基層。


    三番五次之後,二皇子就稱病了。


    哎,牽扯到皇子上頭,事情往往非常的麻煩。


    “二皇子何時稱病?”孔照又問,幕僚答:“稱病已三月有餘。”


    就在孔照深思之際,幕僚又道:“昔日方白衣時,二皇子奏折多有上會,東翁首輔之後,蕭規曹隨,每每二皇子奏折上會,陛下均草草應付了事。批語也多為【海市蜃樓耶】。”


    很明顯,承輝帝對於二皇子不接地氣的一些奏折,表達了深度不滿。


    孔照印象最深的一次,來自皇帝對二皇子的批語為【人雲亦雲】。


    方白衣之後,朝中陸續外放了一批官員,談不上大清洗,但也沉重的打擊了方係。


    二皇子沒能及時的看清楚局勢,為方係官員說了不少好話,導致他被發落工部。


    如果能及時醒悟,安心於基層,二皇子的將來還是有機會迎來好轉的。


    奈何這位爺居然稱病在家,還是腿疾。這是對於下基層視察的抱怨麽?


    失落感與濃濃的怨氣,隨著【腿疾】二字噴湧而出。


    昔日賢王,再不能醒悟,怕是很難翻身了。


    說到親王,最識趣的就是大皇子了,這位幾乎沒啥存在感,他就安心呆在宗人府。


    最得寵的親王並不是三皇子,而是忠順王。這位權柄橫跨宗人府與內務府,市舶司外貿掙的那點稅銀,他都能先過一手沾滿油。最肥的單位鑄幣局,也有他的影響在其中。


    即便是首輔孔照,麵對忠順王也要退避三舍。


    原則上內閣幾位閣臣之間的共識很簡單,對於各路親王郡王進入內閣會議的想法,嚴防死守,絕不讓步。不是沒人呼籲過,內閣會議上應該有親王代表。哪怕是方白衣時期,類似的呼聲,方白衣也不曾做過任何讓步,明明白白的表示,列席可以,內閣集體罷工。


    太上皇時期,內閣確實搞過這麽一回。太上皇私下問方白衣,能否讓老忠義親王列席內閣會議旁聽,方白衣非常幹脆的表示,請恕臣不能奉詔!太上皇強行將老忠義王帶進會場,方白衣憤而起身離席,其餘閣臣跟隨。


    此為太上皇時期最嚴重的政-治事件,時隔五年,老忠義王【壞了事】,不久太上皇病倒。


    你看,是不是很諷刺,承輝帝登基後,方白衣為內閣首輔期間,有人呼籲親王列席會議。那次方白衣為首的內閣,竟然多數閣臣沒有反對,當時排第五的孫化貞在內閣會議上放了狠話:【親王入內閣會議,臣撞死在當場。】


    別跟我廢話!孫化貞當年的狠話,言猶在耳。


    孔照在書房裏發呆了一個半時辰,長隨進來提醒快下班了,這才從思緒中走出來,沒看見首席幕僚,倒也沒特別在意。最後拿起筆,沾朱砂,畫個圈,轉送陛前,明天加班開會。


    當事人賈璉根本沒想到事情能搞這麽大,他的本意很明顯,這點小錢,工部內部拿點錢搞一搞就行了,何必上綱上線呢?


    這想法吧,就是忽略了本人的影響力。或者可以這麽說,賈璉的自我定位不夠高。


    次日到工部後,賈璉被小貴子攔著了:“陛下口諭,內閣會議,賈璉列席解釋報告。”


    賈璉驚愕的反問:“什麽報告?”


    小貴子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做了個請的手勢。賈璉隻好收起好奇心,跟著走出工部。


    路上才知道,隨便一份報告都能上內閣會議,我到底做了些啥?


    這麽一份報告都能上會,陛下是有多任性啊。


    來到會場門口,遭遇張廷恩時,賈璉趕緊上前見禮,並低聲詢問底細。


    張廷恩頗為淡定的解釋:“工部上呈內閣,涉及額外撥款,本官不敢專擅。”


    言下之意,涉及到計劃外花錢的事情,怎麽可能輕易的通過呢?


    賈璉急了:“我也沒要求額外撥款啊!一些小改進,能花幾個錢?”


    張廷恩看著他笑而不語,邁步進了會場。賈璉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一個進了會場,承輝帝還沒到呢,賈璉輕車熟路的找到了當初在會議做記錄的位子。


    趁著皇帝沒到,賈璉在原地苦思冥想,到底是個啥情況,老師也是的,明著說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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