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宋存和蘭嫿也回過神來了,兩人異口同聲大喝一聲。


    “好詩!”


    這一聲高呼,震得眾人也紛紛尋回了自己的意識,然後,園子裏爆發出巨大的喝彩聲。


    所有人看向陸清悅的目光都透著異樣的熱切。


    趙硯直言誇道:“此詩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陸夫人,實乃一鳴驚人,令我們大開眼界!”


    王氏,段衡,溫知意三人滿臉掛著不可思議的,段嫆也很震驚。


    要知道陸清悅先前都不怎麽會作詩,怎麽可能一夕之間成長得這麽快。


    孟素輕此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個商戶女怎麽會作出這等豔絕的詩來。


    她道:“這詩的確驚豔,但聽著分明是地青居士的風格。”


    應采桑:“夫人仰慕地青居士,與地青居士的風格相似無可厚非,拋開風格所言,此詩也乃絕妙也。”


    “可我記得陸夫人一年前還磕磕絆絆仿著地青居士的詩風,如今竟仿得爐火純青,真假難辨,倒也真是奇人也。”


    這是懷疑陸清悅提前找人作好了詩,拿來充當自己的。


    眾人議論了起來,陸清悅卻不慌不忙地斟著酒。


    宋存大概明白了:“地青居士的詩風可不是每個人都能仿得了的,即便是我,也做不到。”


    蘭嫿比在場所有人都了解陸清悅作詩的真實能力,也反應過來了。


    好啊,竟然連她都瞞著,她責怪的小小瞪陸清悅一眼。


    陸清悅在底下拉了拉她的手,歪了歪頭,露出了一個討乖的表情。


    蘭嫿氣哼哼地撇開臉,虧她前幾日還跟她八卦地青居士的模樣來著。


    沒想到那脾氣古怪,年紀不大的地青居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陸清悅在蘭嫿麵前討乖的模樣,更是令燕聿心癢難耐。


    小狸奴何時在他麵前這麽乖巧過,蘭嫿這待遇可比他這個皇帝要好多了。


    宋存的話,讓大家也品過味來了,隻是大家都不太敢相信。


    受眾多文人雅士喜歡的地青居士怎會是一介女子,還是個商戶女。


    眾人正想向陸清悅求證,蘭嫿看著孟素輕道。


    “趙二夫人的磚拋得甚好,引出了這等上好的玉,我們該多謝趙二夫人才是。”


    孟素輕皮笑肉不笑:“我這詩沒有白費便好。”


    蘭嫿笑了笑,又看向先前為難陸清悅的幾人:“不知幾位夫人覺得如何?”


    幾人嗬嗬一笑:“當然是極好。”


    蘭嫿語氣一轉:“既如此,幾位夫人也拿出自己的詩來吧,大家一起熱鬧才好啊。”


    幾人扭扭捏捏,北樂老王妃出來解圍,氣氛才得以重新活絡起來。


    蘭嫿這護犢子的樣子,很難想象她和陸清悅之前還鬧過嫌隙。


    王氏現在懷疑,蘭嫿當初跟陸清悅離心,不會也是在做戲吧,就是想要他們放鬆戒心。


    眾人錯過了向陸清悅求證的良機,但又實在好奇得緊。


    時不時就有熱切探究的目光向陸清悅投來,坐在一起的四人目光尤為明顯。


    不過這四人,陸清悅都認識。


    她對著薑立,薑溪,趙硯,還有蘭丞四人微微一笑。


    薑立淺淺點了點頭,但細看之下,他的眉眼裏似乎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驕傲,但這股驕傲不是為了他自己。


    陸清悅有一瞬間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爹爹的影子。


    就比如她封了誥命夫人時,自家爹爹的表情就是洋溢著一股‘孩兒真厲害’的驕傲。


    薑溪則是宛如一隻熱情的大狗狗,咧著嘴,呲著牙回應。


    至於趙硯和蘭丞,這兩人先是很不自然地雙雙撇開頭。


    而後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大禮貌,又轉過來木著臉對她頷首。


    陸清悅沒有多想,畢竟她與趙硯和蘭丞交集不多。


    身旁的蘭嫿忍不住為自己的蠢哥哥扶額,競爭者真多,哥哥還那麽傻,真讓人頭大。


    當然,還有些惹人生惡的目光,陸清悅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趙天良和段衡。


    趙天良這廝被打了,還敢跑出來招搖,看來薑溪還是手下留情了。


    而段衡眼裏的情緒很多,有熱切,驚豔,震驚…


    他從前以為陸清悅就是個尋常的商戶女,目不識丁不至於,但也該是個白字先生。


    畢竟他遇見的商戶女,無一不是眼裏隻有錢,胸無半點墨。


    陸回本人也是如此,因而他覺得陸清悅或許有點特殊,但也特殊不到哪裏去。


    誰能想到她竟會是遠近聞名的地青居士,那她以前為何要裝成不會作詩的樣子呢。


    段嫆比段衡更不敢相信,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


    一個詩文完全不如她的人,搖身一變,成了個完全碾壓她的大詩人。


    這誰敢相信,她也慶幸自己有自知之明,沒有上趕著拿自己那點無足輕重的墨水去為難陸清悅。


    否則,她可能比孟素輕還要慘。


    孟素輕氣得臉都要紫了,她為難陸清悅不成,還反被譏諷了一頓。


    郡王妃對她明顯有些不滿,她現在也沒法解釋,隻能自己受著。


    王氏則是想得更深一層,地青居士是陸清悅,那三水散人會不會是…


    她從前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是他們都被陸清悅裝出來的模樣給騙了。


    陸清悅的心機深沉成這樣,王氏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跳腳的醜角。


    不不不,不要自己嚇自己,陸清悅是地青居士,眼下來說也隻是猜測。


    而且就算陸清悅真是地青居士,三水散人也不一定就是她。


    王氏堅信自己不會被一個丫頭給哄騙了,不然,她這些年豈不成了笑話。


    宴至大半,眾人安安靜靜賞著菊花,燕聿心不在焉地摩挲著酒杯,似有似無地瞥向衛韻兒。


    衛韻兒彈了許久的琵琶,神態鬆懈了許多,不由自主看向自己想見的人。


    燕聿眼眸暗淡了下來,當初他擁護他登基,虧他以為他是個老實人呢。


    原來真是披著羊皮的狼罷了。


    查了那麽久,燕聿真不想沾上手足的血,始終希望是自己多疑了。


    可惜了。


    接下來的宴席已然索然無味,燕聿與北樂王以及北樂老王妃客套幾句,起身離席。


    眾人紛紛起身恭送皇帝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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