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竟臉色冷了,“媽,別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了染坊。你的老臉呢?什麽叫你的功勞。林語命都差點沒了!


    她格局大,不和你計較!你能不能好好的補償補償她!把這事兒辦好了,往後多幫襯她一些,支持她的工作。”


    朱翠現在看蕭竟,怎麽看怎麽順眼。


    以前是錢多,可是不風光啊。


    現在錢不少,又風光。


    雖然想到蕭誠,有些心痛……


    朱翠拍了拍大腿,笑:“成!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保證給她辦成!”


    蕭竟看了看時間,“行,那我就先回了。”


    朱翠看著蕭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話說。”


    “那個你再給我五塊錢唄。你媳婦兒心狠的搶了我四千塊,我現在手頭空空的,想給嫣娃買件衣服,都沒錢。


    你媳婦兒還把我存的布料,都一塊兒拿走了。嫣娃也好久沒有做衣服了,她這不要說親,總歸要有新衣服吧。”


    蕭竟清了清嗓子,“我前麵給過你五塊,你這有糧,有吃食的。也用不著什麽錢。”


    說完,他就徑直走了。


    朱翠看著蕭竟這背影,“誒,竟娃!你……也太狠心了吧!”


    “媽!消停,消停!你再鬧騰下去,我怕你成孤寡老人。”


    蕭竟話說有點危險。


    朱翠的心咯噔一下。


    著實給嚇到了。


    蕭誠那個不爭氣的,連殺人都敢,她哪裏能指望。


    前麵要不是林語,嫣娃沒了,竟娃沒了,那她不就是孤寡老人了。


    她連做夢,老頭子都在罵她。


    她要真的成了孤寡老人,怕是整個水溪村都要悄悄的看她笑話。


    誠娃指望不上,那她就指望她現下的兩個娃,也挺好。


    這蕭竟剛走。


    蕭嫣回來了,聲音中全是雀躍,“媽,我回來了。你看我帶什麽回來了。”


    朱翠睨一眼,“林語還能給你什麽好東西?”


    “就是嫂子給的,你看看!”


    蕭嫣捧到朱翠的跟前,想了想,忽而又收回,“媽,你好像看不懂吧。不過沒關係,等我學會了,我教你寫你的名字,好不好?”


    “你自己學?”


    朱翠把煤油燈裏加了油,給她把火挑亮了一些,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字,“你自己就能看會?還是林語願意教你。”


    蕭嫣一麵喜滋滋的翻著手裏的書本,一麵說:“嫂子說,城裏過幾天有掃盲班,我去好好的學習,認識了字,就能學習了。


    不懂的,我也可以去問了嫂子啊。”


    “那掃盲班不是有名額?林語能給你搞到名額?”


    “嗯,她說錢主任那裏,她會去說。”


    蕭嫣欣喜的翻了一頁,又一頁。


    朱翠想了想,又說:“不對啊!你都十八了,她不給你說親,讓你去學習,這不是耽擱你嗎?讓你老得嫁不出去?”


    “媽!嫂子哪有這個意思!嫂子說了,城裏國營廠的女同誌,有25歲都沒有嫁的!我18,還年輕著呢!趁年輕,要好好的學習。


    充實自己,這樣我才可以更優秀,才不用找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人。”


    蕭嫣一下就把林語的話給記住了。


    朱翠坐在床沿,仔細的思索,“好像是這麽一個理兒,可她不要蒙騙了你。最後不給你說親。”


    “媽,我相信嫂子!我現在是派出所所長的妹妹了,不認識字,那怎麽行!不能給大哥丟了人,你看咱嫂子都是高中文化。”


    蕭嫣像是給林語洗了腦似的。


    一口一個嫂子。


    臉上歡喜得像是撿了寶。


    朱翠掀了掀紅唇,“嫂子,嫂子,腦子裏都是你嫂子。那你什麽時候去城裏上掃盲班,明天要沒事兒,和我進一趟城,買些布料打衣服吧。”


    蕭嫣聽著這話,霍然起身,“媽,你要給我做衣服嗎?”


    朱翠推開了蕭嫣,“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往媽上撲。你這不是馬上要生日了嘛,我也沒有給你買過衣服,給你做幾件。


    你去上掃盲班的時候穿,別丟了你哥的臉。”


    “是!媽……”


    朱翠不太喜歡這煽情的畫麵,摸索著就出了裏屋,往院子裏去。


    蕭嫣看著朱翠的背影,一直在那裏傻笑。


    這樣的媽真好啊。


    希望媽永遠這樣,不要罵人,不要打人。


    ……


    水溪村的清晨。


    湛藍湛藍的天空下,一片綠油油,微風拂麵,仿佛能聞見荷塘裏的荷花香。


    太陽還在山的那頭。


    晨起的水溪生產大隊的社員們,已經開始賣力的幹活。


    勤勞的青蛙也在水田裏呱呱唱歌。


    朝霞似錦,萬裏晴空。


    晨光灑在金黃,沉甸甸的稻穗上。


    水溪生產大隊的社員們,一手抓著稻穗上的小蝗蟲,一麵捧著沉甸甸的稻穗,滿麵的笑意,“今年的稻穀總應該有個好收成吧。


    一年到頭兩三回的大米打牙祭,卻也嚐不著米味兒。”


    朱翠當即剝了一顆稻穀,“咱水溪生產大隊的稻穀可是上了報紙的,咱年年分下來的米都沒有新米的味兒,而且看著鼓脹脹,掂著沉甸甸。


    怎麽到收割的時候……就變了,奇怪。這真是奇怪!”


    “朱大姐,什麽奇怪,這大米可是生產大隊上當著大夥兒的麵一起分的,家家戶戶都是一樣的大米。你這話說得好像誰家多分了大米似的。”


    “難道你們沒覺得,就是有人多分了!新米下鍋的時候,我們家家戶戶都沒點米香,可……牛家卻天天有米香。


    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人家牛家有當鎮長的親戚,牛大叔還是會計,人家賺的是文化錢。牛二郎又在城裏做生意,有米吃,不奇怪吧。”


    “我還是覺得奇怪。我城裏也不是沒有親戚,我打過一回秋風,他們家也不是天天大米飯啊。你看牛大嬸兒那一身的膘。


    那是幾天能養起來的嗎?”


    朱翠這麽一說。


    大夥兒好像都好奇了起來。


    這是有道理啊。


    他們飯都吃不飽。


    牛二郎家的崽子,卻胸口粘著好幾顆大米飯。


    看人饞得要命。


    甚至有人趁大人不在,一把將孩子拽到角落裏,扒拉了他衣服上的米飯粒吃。


    “香啊!真的是讓人回味兒。那崽子身上的米飯粒,真比我們分下來的香。你說這城裏的大米,不也是我們生產大隊交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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