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竟呃一聲,“我去要了獎金。”


    “獎金?哪個獎金?”他這天天朝九晚五的,哪來的獎金?


    “那個牛家大米事情的獎金,總共二百塊,我就買一塊表給你,還剩五十。”蕭竟把手表和錢,如數的交了出來。


    林語看著那手表,還是很喜歡。


    隻是……


    二百塊!


    他說要就要?


    林語滿目質疑的看著他。


    蕭竟很認真的說:“這是我們應得的,這省上一直拖著,我就厚著臉皮去要了。”


    他想給媳婦兒搞一塊手表很久了。


    雖然媳婦兒手上有幾千塊,可是她攥著,那肯定是為了給孩子們用的,他哪能去要了那錢,給她買表,所以他就厚臉皮去要獎金。


    原本是王耀強這個鎮長,還有書記去打報告申請的。


    王耀強心裏恨他得很。


    怎麽可能指望他去要獎金。


    所以隻有他自己去。


    這省上的領導,戳著蕭竟的鼻梁說:“我就沒有見過你臉皮這麽厚的同誌!獎金都催著要的……”


    不管過程。


    隻要結果。


    他受受氣沒有關係。


    要回獎金,剛回到所裏。


    老領導就打電話來了,“竟娃,我聽說你和你媳婦兒聯手破了一個大案子,事關糧食的?”


    蕭竟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領導。


    老領導立即嚴肅的清了清嗓子,“你至於嘛!至於去招惹那鐵公雞,你是不知道,你走後,他打個電話來,和我說了你半天!”


    “老領導,是您說的,要對家庭,家屬負責。我家屬真的很缺一塊表,所以我這就厚了臉皮。”


    “你啊你啊!曉得照顧家庭是好事兒。以後得注意分寸!那個王耀強的事情,好好的調查,絕對不能讓這樣的蛀蟲,壞了我們的國家。


    這可都是將士們用鮮血換來的!你這媳婦兒辦的事情,也辦得非常的好!是個好同誌,你要好好的珍惜。”


    “是!老領導。”


    自然這些事情,林語都是不知道的。


    她想要拒絕,也沒辦法拒絕了。


    隻好接過那塊表,她的心裏還是喜歡的。


    飯後。


    蕭竟刷碗,就在問,“我媽是來過?”


    “嗯,把雞糞挑了,把灶屋也擦得幹幹淨淨,還劈了一些柴。做了不少的事兒……”


    蕭竟聽著,不禁喜上眉梢,“我媽現在可算是活清楚了,她能幫你做些事兒也好,不過按著她的個性,居然沒有留下來吃飯?”


    特別是今晚還有肉。


    真是稀奇。


    林語看了他一眼,直接問,“你這獎金是怎麽要來的?我聽說流程很多。”


    二百塊啊。


    哪是那麽容易才可以得到的。


    他工資才六十多塊。


    蕭竟笑,“這個你別操心,我就問你一句,這表,你喜歡嗎?”


    他湊得有些過來。


    林語下意識的挪了一點,“喜歡,謝謝。”


    “喜歡就好。”


    蕭竟點頭如搗蒜,看起來傻傻的。


    林語心裏還是有一絲甜,這男人雖然以前糙了一些,過分了一些。


    可現在……


    還算是不錯。


    “你的發言稿寫好了?我可以給你看一看。”蕭竟反正就是想盡了各種辦法,還有理由,靠近林語。


    結果林語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把稿子給了他。


    蕭竟在拿到本子的時候,眼裏劃過驚豔,這字是真正的漂亮。


    娟秀,大方,筆鋒落得恰到好處。


    可不知道為什麽……


    她的字可以漂亮得像花,卻又帶著一絲的犀利。


    像什麽?


    玫瑰。


    對,雖美,卻不能隨意的采,有刺,紮人。


    林語見蕭竟看著發言稿發呆,“有什麽問題?”


    “沒……你這內容很好,明天你好好的發言,要不要現在試一下,我給你把關。”蕭竟很是自信滿滿的說。


    林語淡笑,“不用了,我有把握。”


    啊?


    這?


    媳婦兒那淡漠的笑,是個什麽意思?


    蕭竟一臉的尷尬,點頭:“好,你有把握就成。我有空過來給你捧場。”


    “好。”


    轉天。


    水溪生產大隊的票選現場。


    熱鬧非凡。


    是兩波,第一波是票選生產大隊,也有三人入選,且都挺年輕的。


    其中一個還是高中剛剛畢業回來的十九歲小夥兒,嫩得很。


    不過這小子,非常的有幹勁兒,發言的時候慷慨激昂,還很有見解。


    張書記看著林語,“林語同誌,你覺得這個白楊怎麽樣?”


    林語有些詫異,張書記居然會問她,她笑了笑,“其實我覺得我們的生產大隊,可以加入一些年輕的幹部。他們有誌向,有幹勁兒。


    而且嫉惡如仇……您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張書記聽著林語這話,深思了半天,手指在大腿上來回的敲打,仿佛在逐字逐句的深思這話的意思。


    激烈的投票開始。


    朱翠湊到林語的跟前,小聲的說:“小語,給你蕭二叔票,雖然是隔房的,到底是你二叔,不說以後幫襯咱家,至少不欺負咱家吧。”


    “二叔不太合適,我投了白楊。”


    說完,她寫了白楊的名字,就直接交了。


    朱翠啊一聲,“你這怎麽寫白楊這個黃毛小子,他毛都沒長齊,哪能當大隊長,這不是搞笑嘛。”


    “婆母,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朱翠聽不懂,擺手,“你這文縐縐的,不知道說啥,不過你投白楊,我也投吧。”


    林語倒是有些意外,“你想投誰,就投。我可沒有強迫你。”


    “我聽你的呀!你是我們家的福星。”


    嗬。


    到底還不是私欲。


    如果她沒有給他們帶去一絲的好處。


    他們能覺得她是家裏的福星?


    所以林語仍舊沒有太搭理朱翠,她的心裏在想什麽,她也非常清楚的,無非就是想要為蕭嫣多謀點東西,再為自己多謀點錢啊,糧啊,肉啊。


    她這樣的人,怎麽會真心的對你好。


    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那麽心狠的人。


    這邊大隊長的票選結束了!


    讓林語沒有想到的是,入選的,居然是白楊!


    這不科學啊。


    現場一片的熱鬧。


    有嘴掰扯的,指著台上的白楊就說,“你爸不會拿錢買票了吧!白楊,你這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孩子,下來!下來!


    這大隊長是那麽好當的嗎?你做得來那些事情嗎?你能給我們爭取更多的福利嗎?”


    “就是!白楊,別胡鬧!這個不是辦家家酒,玩呢?”


    白楊麵對大家的質疑,滿目的淡定,“既然以後我就是水溪生產大隊的大隊長了,那麽以後我會盡心盡力的為大家爭取福利。


    我想讓大家年年,月月,天天有大米吃!”


    “切……開什麽玩笑……還天天有大米吃……你咋不說,天天讓我們有肉吃。吹牛不打草稿!下來……”


    “這個票不作數,不作數!這肯定有問題。”


    大家都拿他開玩笑,白楊卻是一臉認真的說:“天天有肉吃,也是我的奮鬥目標,所以各叔叔嬸嬸,你們相信我!”


    林語帶頭鼓掌,“我相信你!”


    頓時。


    林語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哎。


    這蕭家的敗家媳婦兒,居然也來湊熱鬧。


    今年的天兒,真是怪!


    先是大隊長選了個黃毛小子。


    婦女主任,那個屁都悶不出來一個的蕭家媳婦兒,也來參加票選。


    真是稀奇。


    在大家的一片疑惑聲中。


    張書記走上了台子,看著身邊充滿幹勁兒,精神的小夥子白楊,慷慨激昂的說,“我們水溪生產大隊,前麵發生的事情太丟人了!


    我在市裏被領導點名批評!三年啊!連續三年!我們水溪生產大隊的社員們,吃的都是牛家那腳踩過,剩下的陳米,黴米。


    我想想就心酸,我就做噩夢。所以這回選大隊長,我非常的謹慎。我思前想後,我們的白楊同誌可以!雖然他小!但是他有夢想,他有幹勁兒!


    我們的水溪生產大隊,需要這樣新鮮的血液!”


    說完,張書記帶頭鼓掌。


    白楊的老父親是民兵隊長,又高又壯,跳起來拍手,“好!張書記說得好!我兒好!我兒能幹!”


    白老隊長手下有十來個民兵,管著水溪生產大隊的治安,他是老大,他一歡呼,他手下的人都跟著歡呼。


    為啥說白老隊長拿錢買了票。


    因為傳說白老隊長是地主家的兒子。


    那時候隱藏得很好,沒有給鬥,家裏的銀子,金子都沒有給收出來。


    所以他手上有錢。


    比誰家都寬鬆。


    想想白楊當了也挺好,他家有錢啊,不會像前一任大隊長和牛會計串通在一起,偷社員的大米啊。


    所以大夥兒也沒有吵吵多久。


    畢竟張書記是一把手,他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下麵便是婦女主任的票選。


    首先上台的就是林語。


    這個朱翠激動得很,拿著手絹給她擦汗,還打著扇,嘴巴還像放炮似的,一直在說說,“小語啊,吸一口氣,淡定,淡定……喝點水……不要緊張,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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