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季小婉又去向春花老鴇請示,要去醫館看望外婆,春花老鴇今日心情還算不錯就點頭答應了,隻是不許季詩瑤再去。


    因為季詩瑤在春滿樓那麽多年,畢竟也是春滿樓排的上名兒的頭牌姑娘,白日裏總是這樣跑出去拋頭露麵的,對春滿的名聲不好,二來也是不想讓人知道了,樓裏麵的醜事。


    季小婉見春花老鴇不願意讓娘親去,當即就要哭鬧起來,老鴇仍是不肯鬆口,隻點頭說讓周氏陪著去。


    這個周氏,從八年前進入春花樓裏做廚娘幫工後,就一直在尋找女兒李佳寶,和心上人“林昆”的下落,隻是她一個沒權沒勢,大字不識幾個的婦人,又是寄人籬下,總是不好找的,這麽多年仍舊沒有一點音訊。


    在春滿樓裏這些年,加上她勤勞樸實,又做得一手地方菜,日子久了,也總算得到了老鴇的賞識,把她安排在季小婉身邊伺候。


    因著季詩瑤的身子不好,並沒有太多的奶水,所以季小婉在很小的時候,老鴇也讓周氏喂過一些日子。


    周氏或許是因為思念小女兒的緣故,和季小婉也慢慢的親近了起來。


    後麵季詩瑤大一點的時候,老鴇見周氏這人樸實,沒什麽心眼兒,也就安排周氏去季小婉身邊伺候著,隻需平日裏做幾人的飯菜即可,再不用去大廚房辛苦幫工,做一個樓裏的大鍋飯了。


    季小婉也總是甜甜的叫她周媽媽,平日裏除了跟著老鴇請來的師傅學習以外,其他時候,季詩瑤不在,她都是讓周氏帶著吃喝,周氏也像是找到了心裏的慰籍一般,時常就帶著季小婉。


    季小婉哭鬧了一會兒,見老鴇終是不肯鬆口讓季詩瑤陪著去,也隻得委屈巴巴地帶著周氏就出了門,臨行前,老鴇還不忘囑咐周氏,一定要看好季小婉,別讓她亂跑之類的。


    周氏得了命令,就回房裏去換了一身衣裳,帶上一些吃的就和季小婉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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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了仁濟堂醫館,季小婉牽著周氏就走到了門口,正打算進去時,周氏就聽見店內傳來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這樣的語調,在她腦海裏想了八年,這八年當中,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這個聲音,沒想到,今日竟然會在這裏聽到。


    於是她把手裏拎著的籃子遞給了季小婉,抬腳就快步衝了進去,走到堂廳,就看見正在與洛郎中說話的景桓。


    這個人,這個背影,這個樣貌,是她日日夜夜思念不已的“林昆”啊。


    “林昆!”


    她大聲的朝著景桓的背影呼喊道,景桓旁邊的洛郎中也看到了她異樣的神態,當即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打量了起來。


    “林昆!”


    周氏見喊了一聲,景桓沒有反應,當即就快步走到他背後,拍著他的肩膀又喊了一句,景桓被拍了一下後,就轉過身要看看到底是誰。


    結果他一轉身,看見周氏,當即嚇得臉色蒼白,聲音不自然得回道:“你,你……你是在叫我嗎?”


    洛郎中見狀,也是一臉詫異的打量著周氏與景桓兩人,看著麵前的婦人,這麽激動的神色,他也直覺這裏麵有事。


    但聰明的他沒有開口問,而是選擇站在一旁靜觀其變,而季小婉看周氏這個激動的模樣,也是一臉好奇的問道:“周媽媽,你怎麽了,他是不是,就是那個你要找的故人呀。”


    洛郎中聽到此,臉色一變,當即沉下臉問景桓:“女婿,這是怎麽回事!”


    他刻意叫景桓女婿,就是想讓這突然冒出來的婦人知道,景桓是他女兒的丈夫,是他的女婿,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肖想的。


    “我,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不認識她,我……”


    景桓故作鎮定的對洛郎中解釋道,他也沒想到,那個偏遠山村裏的村婦,竟然會找到京都城,這麽多年,他早就將這個與他,有過露水情緣的女人,忘得一幹二淨了,哪裏還能想到,今日會在自己嶽丈的醫館碰到她。


    如今他一家生活的也算富裕,因著八年前他辦事得力的緣故,皇後娘娘這些年賞了他家裏不少的金銀財寶,就連兒子都是因著皇後娘娘的臉麵,得以去沁芳齋那等世家子弟上學的地方念書。


    眼下這婆娘竟然找到這兒來,他當然打死不能認她啊,當著老丈人麵,他肯定得表現出和她不認識才行。


    隻是景桓心裏這樣想,周氏卻不肯如他的意,周氏見他不肯認自己,當即就聲淚俱下的跌坐在地上喊道:“你說不認識我?八年前,你抱走了我的女兒,說是收做養女,還與我定了情,有了夫妻之實,說會回來接我進門做妾,我信了,可是沒想到,我在村子裏等了你一日又一日,都沒有你的消息,你還將你貼身的同心玉都送給了我,做定情信物,你都忘了嗎!”


    她這聲嘶力竭的喊完了一番話,聽的洛郎中是麵色大變,當即怒聲問道:“景桓!到底怎麽回事!你給老夫如實說來!”


    “我,我,我真不知道啊,父親,她肯定是認錯人了!”


    景桓仍舊梗著脖子不肯承認,而周氏聽見洛郎中稱呼景桓的名字後,更是淒然笑道:“嗬嗬,景桓?原來你連名字都是騙我的!原來你不叫林昆,叫景桓啊!哈哈哈”


    洛郎中聽到此,再看周氏那滿眼淚水,一臉質問的樣子,又聽她提起什麽同心玉的事兒,當即就信了幾分,正想說點什麽話時,景桓就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對洛郎中說道:“父親,父親,是我的錯,求你不要告訴林依,求求你,我先去處理,過會兒再同你解釋”


    景桓見洛郎中聽了周氏的話,有了幾分相信的神色後,他就當機立斷的跪到地上,直接承認了,想著先把老丈人安撫好再說。


    洛郎中見他這幅樣子,現在又有外人在,不好說什麽過多苛責的話,便歎了口氣道:“你先去處理”


    景桓得了他的首肯後,就走到周氏麵前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出來,我同你解釋,”


    周氏聽後,就看了一眼旁邊的季小婉,季小婉見狀就點了點頭道:“周媽媽你先去吧,我進去看外婆了”


    說完便沒再管著外麵的幾人,拎著籃子就走進裏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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