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瞬間就變得有些冷寂,就當王姨娘忍不住想開口時,主位上端坐著的沈氏才淡淡的開口說道:


    “起來吧,季妹妹果然是人逢喜事,煥然一新呢,竟叫本夫人都看癡了。”


    “是啊,我也覺得季妹妹這身打扮很好看,果然還是應了那句,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呢。”


    王姨娘聽見沈氏這麽說後便在一旁開口幫腔道。


    弄得季詩瑤聽到她倆這一番話,嚇的又一次跪到了地上了,才小心翼翼的回道:


    “夫人過譽了,賤妾乃薄柳之姿,哪裏當得起夫人的誇讚。”


    沈氏聞言,就隻淡淡的看著季詩瑤開口道:


    “季妹妹,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免得倒叫人誤會我欺負了你,快坐吧。”


    “謝過夫人”


    季詩瑤說完後就慢慢的站起了身,和女兒季小婉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


    沈氏見此,也隻是淡淡的笑著,沒再開口說什麽。


    陳二在接他們回來之前就已經和沈氏說好了一切。


    當然沈氏也明白,陳家人突然大手筆接回來這母女倆是為什麽,而且沈萬年也教導過她了,所以她現在也隻是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麵前這兩人,並未說什麽為難的話,搓磨這季詩瑤母女倆。


    幾人就這樣在堂廳坐著,沈氏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王姨娘閑聊著,時不時還假意關心了幾句季小婉的飲食起居,問了問是否習慣之類的話,她這樣的舉動,落在季詩瑤眼裏,倒是讓她有些不明所以。


    原本她以為今日過來請安,這沈氏必定會對自己和婉婉好一通為難,畢竟從她讓人打自己老子娘那個事情來說,就知道她不是個善茬兒。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沈氏竟然是這個態度對待她們母女,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又是什麽藥,會在哪裏出手。


    季詩瑤雖是這樣想,可麵上仍舊小心翼翼的,不敢怠慢了,聊了一會兒,便有管家過來問話,午膳在哪兒用。


    一旁坐著的王姨娘見此,便知道沈氏想做什麽,她就說嘛,當初自己和李氏進府那會兒的時候,她就是對著自己和李氏百般刁難,甚至還命人在自己和李氏的飯菜裏下藥,讓她們都失去了生育的資格。


    可恨自己和李氏隻是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兒,沒有娘家依靠,即便後來陳老夫人她們知道了這事兒,也隻是賞了一些東西,抬了月例銀子做補償,對這沈氏不痛不癢的嗬斥了幾句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隻是不知道,她如今又會怎樣搓磨這美豔動人的季氏,王姨娘正默默的在心裏想著,就見沈氏抬了抬眼眸,淡淡的對管家說道:


    “午膳就在偏廳用吧,你去把如雪叫過來”


    “是”


    管家頷首福了一禮後就退出了堂廳。


    不一會兒,陳如雪就來到了堂廳,像一隻歡快的蝴蝶似的,蹦蹦跳跳的就到了沈氏麵前。


    “母親,我來了,女兒給母親請安”


    沈氏笑看著她回道:


    “瞧你,跑得一頭的汗,也不知道穩重一些,這是你季姨娘的女兒,婉婉,還不快過來見過。”


    陳如雪聽了沈氏的話後,便朝著一旁坐著的兩人看去。


    等她看到季小婉那一張不施粉黛,清冷絕美的容貌時,陳如雪那張圓潤可愛的小臉頓時冷了下去,滿是嫉妒的眼神就這麽狠狠的盯著季小婉,恨不得立馬把她的臉抓花似的。


    季詩瑤看到這樣的眼神心裏一緊,下意識的用手把身旁的季小婉擋住,隨後小心翼翼的陪著笑問道:


    “這就是大小姐吧?我是新進門的季姨娘,身旁這個是我的女兒,婉婉還不過來見過大姐姐!”


    季小婉聞言,就起身走到了陳如雪的麵前,向她行了個半禮後說道:


    “見過大姐姐”


    誰知陳如雪仍舊直勾勾的盯著季小婉不說話,氣氛一下子僵持了起來,主位上的沈氏見自家女兒這模樣,便知她心裏在想什麽,想著到底是年幼的孩子,心裏沉不住氣,怎麽能這副樣子看人呢,不過想歸想,她還是沒有開口嗬斥陳如雪,隻是拔高了聲音開口說道:


    “如雪,你怎麽了?是不是你二妹妹貌美竟讓你看呆了。”


    “啊,啊,是啊,母親,女兒還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呢。”


    陳如雪聽見母親解圍的話後,便順著她的話回了一句。


    “好了,該用午膳了”


    沈氏又開口說道。


    陳如雪聽到她這麽說,便明白了自己母親的意思,隨後她轉過頭笑看著季詩瑤母女說道:


    “姨娘,你還不知道吧?在我們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規矩,身為小妾,庶女,是不得上桌兒用飯的,而且有主母在的情況下,身為妾室,庶女還得在一旁伺候著,王姨娘就知道這規矩呢!今日是你們頭一回過來,那午膳就讓你們跟著王姨娘一起學學規矩吧!”


    “是,大小姐。”


    季詩瑤一聽她這麽說,也隻得開口答應。


    隨後幾人就一同來到了惠寧院兒的偏廳,管家已經讓丫鬟將準備好的菜肴都擺放在了一個大大的紅木圓桌兒上。


    有四喜丸子,清蒸鱸魚,醬炒雞絲,芹菜牛肉和一個香甜雞蛋羹。


    “哇,有我最愛吃的四喜丸子,還有雞蛋羹,母親這都是你讓人準備的嗎?”


    陳如雪看著桌上的菜肴,一臉開心的看著沈氏說道。


    “那當然,我特意讓管家給你準備的,快坐下吃吧。”


    沈氏笑著回了一句後,就拉著陳如雪坐在了圓桌兒旁,準備用餐。


    隨後,季詩瑤就看見王姨娘,收好了手中的帕子,卷起袖子,拿起一個小碗,走到後麵放著的木桶旁,給沈氏和陳如雪盛飯,米飯用一個半大的勺子,扣成半個小圓兒,盛在小碗中,再見她雙手舉著小碗,呈到沈氏和陳如雪麵前的桌兒上。


    盛好了飯,再拿起公筷,開始為她們母女布菜,再拿起旁邊放著的勺子,給她們盛湯,還有準備漱口的痰盂,和茶水,以及擦手的帕子,麵麵俱到,仿佛這樣的事,王姨娘已經做成了習慣似的,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不情願。


    她在那裏忙前忙後的伺候著,季詩瑤母女就站在一旁不停的看著,誰也不敢說話,整個偏廳裏,就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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