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講悠悠看見大外甥提起那把菜刀時的感受。


    她倒吸一口冷氣,懷疑是不是這幾天跟關穀挖蟲子把子喬挖變態了。


    唐豐大喊的那一句:“冷靜啊!子喬!”也是她想喊的。


    “子喬!”


    “冷靜啊!”


    隻是她喊出來的是兩聲近乎淒厲的鳥叫。


    子喬開始剁陽台上的植物,疑惑道:“你倆叫什麽啊?冷靜什麽啊?”


    唐豐訕訕笑道:“哈哈哈哈,沒什麽沒什麽,我隻是說這個蚯蚓要不要去速凍一下冷靜冷靜……”


    子喬笑道:“嗨呀,蚯蚓凍一下就不新鮮了,好了好了交給我吧,你去樓下給我帶份炒飯吧。”


    “好!”唐豐趕緊答應,愉快地跑路了。


    留下悠悠一個鳥,瑟瑟發抖。


    ……


    唐豐回到臥室,曾老師還在那裏躺平,唐豐暗搓搓“呸”了一聲。


    誰成想正好被曾老師收入耳中。


    隻聽得一句:“呸誰啊?嗯?去挖蚯蚓挖的不快樂喔?”


    “呸!”唐豐也不慫,一邊換衣服一邊道:“你又沒去,那蚯蚓彎彎繞繞爬來爬去,黏黏糊糊的,誰會挖的很快樂啊!”


    “好好好,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曾老師滿麵笑容地哄著他。


    唐豐套衣服套了一半,露出一雙眼睛來:“你說的哦!”


    “是是是,我說的,趕緊把衣服套上吧,不怕把自己憋死啊?”


    “呸!烏鴉嘴,才憋不到呢!”唐豐很快順著領口把自己的腦袋拯救了出來。


    他到臥室門旁邊櫃子裏抽了幾張錢,塞到自己兜裏,把連帽衫的帽子扶上戴好。


    他跟曾老師說完再見,愉快地出門下樓去買炒飯了。


    到了樓下聽見熟悉的聲音,唐豐抬頭一看,曾老師從房間窗戶伸出一個頭來:“給我帶份午飯!”


    唐豐招招手,表示聽到了,轉身直奔小區門外紮堆擺攤的地兒去覓食。


    賣的倒是花樣繁多,肉夾饃,饃菜湯,炒米炒麵炒粉炒餅,炸紅薯球,炸雞柳,炸雞腿,甘梅地瓜條,裏脊肉餅,手抓餅,蔥油餅,熱幹麵,餛飩蒸餃煎餅果子……


    唐豐繞了一圈,預備買幾個肉夾饃,再來三份飯。


    隻是時間要把握好,不然不脆了就不好吃了。


    先去買炒飯,子喬的炒飯加兩個蛋,唐豐瞧見旁邊有老板掛出來賣的四川香腸,給他往炒飯裏也加了一份。


    蛋磕在鍋裏,瞬間鼓起泡來,用鏟子滑散,放蔥,加入切好的四川香腸,蛋與蔥的鮮香與香腸獨特臘味氣息混合在一處,配上胡蘿卜絲與包菜絲,兜入一鐵盒蒸好的冷飯,兜散而勻,粒粒分明。


    飯粒在鍋底不斷地蹦起,老板隨意地配了幾勺調料,均鋪其上,裹勻而味美。


    老板送了份泡蘿卜,唐豐準備一會兒給子喬拿回去。


    給曾老師買的是鴨腸炒飯,麻辣得當的鴨腸,蛋裹勻炒散的米飯,配上一勺鹵湯,再炒,炒的略焦,加上土豆片,海帶片,藕片,豆幹等各式鹵製的小菜,吃起來油香四溢,濃鬱而脆中帶韌,鹹甜微辣。配上一勺酸甜蘿卜,正好解膩。


    至於唐豐自己,他要了碗番茄炒蛋蓋飯。


    老板打了四個蛋攪勻,在鍋裏滑散盛出。


    蔥蒜在鍋裏爆香,配上質量絕佳的西紅柿,濃鬱的香氣瞬間溢出,加鹽,讓西紅柿加快軟爛的步伐,變得酸甜動人。


    點一點兒糖提鮮增香,一點老板自家搞的醬油提色增味兒。


    將蛋覆下去,翻拌均勻,湯汁微沸至濃鬱,覆在剛鏟出來熱乎乎的飯上。


    因為經驗蒸的恰到好處的鬆散米飯,大米清甜油潤的本質被徹底彰顯出來,澆上濃鬱香甜的番茄炒蛋。


    唐豐從隔壁取了肉夾饃回來,正好碰上最後一份出鍋,於是愉快地提著三份飯往家走。


    除了路上停下一會兒給子喬帶了罐雪碧,剩餘的路程唐豐跑得很快,樓上的曾老師剛想給他打個電話,門就被敲響了。


    是唐豐。


    “曾老師快來!沒手拿鑰匙啦!”


    “來啦!”曾老師跑過去給他開門。


    飯的香氣也把隔壁的子喬也吸引了過來。


    所以說給子喬帶飯有個微不足道的好處:不用叫他,他自己會聞著味兒來的。


    子喬熟練地從陽台翻過來,從懷裏掏出一把勺子,把旁邊的悠悠嚇了一跳。


    子喬沒有先去飯桌,先拐去一旁洗了手,把勺子也仔細清洗幹淨。


    舉著勺子,他眼神堅定地仿佛能入黨。


    曾老師瞧他一眼就笑得不行,低下頭,像是把頭窩到胸前一樣,無聲地笑,麵目猙獰,隻是沒人瞧見。


    唐豐打開蓋子招呼他過來:“趕緊啊子喬,今天碰上個老板掛的有四川香腸,我給你加了一份,老板還送了份泡蘿卜呢!”


    子喬驚喜道:“真的!我好久沒碰到了!”


    唐豐吐槽:“那還能是假的啊?我都帶回來了。”


    曾老師歎了口氣,自己打開蓋子,看著裏麵黑乎乎的一團,又歎一口氣。


    唐豐疑惑道“曾老師你總歎氣幹什麽啊?”


    曾老師悠悠然:“唉呀,我沒有存在感,沒人給我打蓋子,沒人給我加菜,也沒人給我加蘿卜啊……哎!”


    唐豐哭笑不得:“哎鴨!曾老師!你怎麽還搞吃飛醋的把戲啊?有什麽好比較的啊?”


    曾老師的哀怨持續著:“唉!我這黑乎乎的一團,再看子喬的,紅是紅來,綠是綠,黃是黃來……”


    子喬拿著勺子正準備大口吃,聞言便道:“曾老師你磨磨唧唧地,不如把你那份兒給我吃吧!”


    曾老師氣笑了:“嘿,你還準備占兩份是怎麽著?”


    唐豐拿勺子插進曾老師的盒子裏,“咚”一聲響,把曾老師嚇了一跳。


    他咽了口口水,小心開口:“唐……唐豐?”


    隻見唐豐勺子一翻,從底下帶出一塊鴨腿。


    這是唐豐叫老板斬好放進來的。


    很大很大的大鴨腿。


    曾老師瞬間啞口無言,他“嘿嘿”地笑著。


    然後,唐豐把那塊鴨腿送進了子喬碗裏。


    子喬欣然接受。


    唐豐撈出一塊帶走一塊。


    子喬一塊他一塊,他一塊子喬一塊。


    曾老師欲哭無淚,他好說歹說,才留下兩塊鴨腿。


    子喬憋笑憋得臉都紫了,都快把飯噴出來了。


    唐豐拿著肉夾饃咬了一大口,香脆的外殼,絲絲縷縷脆到近乎紮嘴,配上軟爛濃香的五花肉,帶了些的蒜香和辛,使人不禁一口接著一口。


    唐豐的肉夾饃是隻有肉和幾顆蒜的。


    曾老師和子喬都是夾了青椒大蒜和孜然。


    除此之外。


    子喬那個加了兩勺最辣的辣椒,子喬應該會喜歡。


    “啊!好辣好辣!”


    是曾老師。


    他的臉扭曲地跟植物大戰僵屍裏麵的窩瓜一樣,看上去讓人十分揪心。


    子喬舉著肉夾饃,錯愕地問:“額……曾老師,你是……吃錯藥了嗎?”


    唐豐卻看出了端倪:“他是吃錯了,不過不是吃錯藥了,是吃錯饃了!”


    子喬拿起曾老師麵前的肉夾饃咬了一口:“吃錯肉夾饃?……這肉夾饃也不辣啊!”


    ……


    唐豐捂臉:“他吃的應該是你的,給你買的那個加了兩勺老板說最辣的醃辣椒。”


    眼見著曾老師手都開始扭曲了,子喬把雪碧拉開拉環遞給他。


    曾老師現在這模樣,估計拉環怎麽拉都不知道了。


    曾老師灌下去一口,隨後怒目圓睜,跌跌撞撞奔向洗手間。


    隻聽得巨大的“噗”一聲,曾老師嚎叫一聲,隨後隻能聽見水流嘩嘩聲。


    唐豐麵上留有驚色,問道:“你給他遞的什麽啊?好像加強了?”


    子喬無辜道:“沒什麽啊,就你給我買的雪碧……”


    瞬間,子喬和唐豐異口同聲:“雪碧!”


    唐豐驚道:“還是冰鎮的!”


    曾老師真是受苦了,本來吧,已經夠辣的了,加上冰鎮的雪碧,那爆炸的辣感在舌頭上足足翻了三倍,那氣泡相當於一顆小炸彈,帶著辣的痛感在口腔喉嚨蹦迪……


    他倆麵麵相覷,隨後暴風吸入午飯,預備跑路。


    等到曾老師從洗手間出來,看見幹幹淨淨的餐桌,上麵隻有他自己的飯,就連座椅,也隻剩下被他拉開的那一把椅子。


    其餘的痕跡消失的無影無蹤。


    曾老師納悶,這一辣還把時間辣回去了?


    不對啊,辣回去怎麽光他一人飯呢?怎麽還能有他的飯呢!


    ……


    曾老師想明白了。


    他看著陽台上的兩道影子。


    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最後隻能下定決心,以後不跟子喬吃一樣東西。


    隻是……


    那肉夾饃怎麽會那麽辣呢?


    曾老師坐回餐桌上,撈起那個肉夾饃,左看右看。


    咬了一口。


    (;′??Д??`)又是熟悉的窩瓜臉。


    “啊!”又是一聲熟悉的嚎叫。


    曾老師拿起手邊的飲料大口一灌。


    又是熟悉的雪碧。


    他踉踉蹌蹌奔向洗手間。


    “噗!”


    又是熟悉的一聲。


    接下來的又會是一聲嚎叫……


    唐豐仿佛能想到後麵的劇情。


    他“戴”上了痛苦麵具,看著同樣顫顫巍巍的子喬:“你沒把肉夾饃帶走啊?”


    子喬魂兒都飄走了:“啊……”


    唐豐又問:“你沒把雪碧也拿走啊?”


    子喬漸漸回過神來:“啊……”


    唐豐和子喬同時咽了口口水,對視一眼。


    他倆異口同聲道:“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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